第54节
  贺游调笑道:“我们谢小侯可不会这些,你若是叫他比武行,投壶这种,他连规则都摸不明白,岂不是欺负人?”
  贺游这话没错,谢 * 彦辞本就不喜参加这种活动,他的手搭弓挽箭,耍刀弄枪行,投壶这种虽说是射礼的变异,却讲求技巧。
  温时朗耸耸肩:“好吧。”
  投壶先由永乐伯爵奉矢,酒监奉中来计数,身边长随拿壶,请求宾客投掷,边道:“请以乐宾,望尽兴才好。”
  有人笑回:“伯爵既言,何敢辞?这一注便交予我来投掷,只是不知伯爵献何好东西做注,也好叫我拼一拼。”
  伯爵夫人袅袅娜娜被人簇拥自筵席上下来,走到中间朗声笑道:“小郎君真是个厉害的,前几日得了一簪子,忍痛割爱,交出来凭各位公子们投掷。”
  众人并未将发簪放于心上,能入席的,非富即贵,区区一只发簪,如何没见过?为的不过是在场上一展雄风,一来叫别人赞叹,二则得小姐们亲睐,岂不快活?
  那公子便笑回:“什么簪子如此贵重,大娘子拿出来叫我们开开眼才是。”
  婢女得了夫人眼神,托着玉盘,笑着行至场地中央,缓缓揭开锦帕。
  众人却在见到簪子的霎时眼前一亮。
  好漂亮的发簪。
  金色的立体镂空莲花冠,花尖坠八颗匀称的海兰珠,华光映照,莲花三层,珠子饱满圆润,云水烟霞镶于冠尾,流苏相连,其下为对双血滴子,鲜红刺眼,青蓝银鎏花枝层次渐起。
  “这个簪子倒是不错。”孟舒拖了拖发髻,斜眼看向沈惊晚那处,旋即收回视线,含情脉脉看向谢彦辞。
  沈惊月与她同坐,如何不知她心中意欲何为?面上却只能不显山水,自然不能得罪孟舒,笑着称是,自己心中却也想要极了那枚簪子。
  多好看啊,光那海兰珠便知价格不菲,今日伯爵府为了相看小娘子也是费劲了心思,如此大的阵仗。
  但有眼力见,想必都心知永乐伯爵家虽不尊贵,却富贵。
  贺游看向那枚簪子,视线定在文时月身上,笑了笑,低下头又觉口中奶冻渐渐没味儿:“这簪子倒是不错。”
  却也没说自己要上去争,温时朗瞧出贺游的不对劲,笑道:“怎么?一早上瞧着你们二位,各有心事啊。”
  贺游笑笑,摇了摇头没说话。
  忽远远听的一声笑,“既如此,我若是不争,岂不是不够聪明?”
  声音正是出自燕君安,只见他今日束发戴冠,一袭白袍,席地而坐,面容俊朗清逸,意气风发,宛若谪仙。
  永乐伯爵略微惊讶:“燕先生也要投?只是这簪子是女儿家的玩意儿,不知先生若是得了头筹,是想送哪家姑娘?”
  虽说现下燕君安不过只是不起眼的校书郎,但是近日关于他的风言风语可不少,听说圣人有意将南平公主陶音赐婚与他,却被燕君安婉言拒了,直言现下并无娶妻心思。
  谁也不敢轻易小看了他,众人心知肚明,再要不了多久,这位校书郎便会摇身一变成三品太傅。
  加之他与五皇子交好,日后若真五皇子成 * 了太子,需要这位主仰仗的地方可多了去。
  可不得顺着现在的身份早早巴结上,顾才说话极为客气,甚至有意捧着。
  燕君安如何听不出来,笑着也就接下,眼神似有若无浅浅扫过沈惊晚,旋即略抬下巴,稍显了两份凌厉,看向那枚发簪,语气仍是嗓音含笑:“心上之人。”
  底下一片哗然。
  角落里的新上任司马看向燕君安,并未开口,身后小厮替他斟酒,问道:“公子,去吗?”
  齐蕴知嗓音自带寒意,他身着水蓝色长袍,碎发遮住桃花眼,随后将酒盏拿起,一饮而尽,酒水顺着唇角溢出,渗进衣服中,他道:“不去。”
  温时朗意味深长的看向沈惊晚,小姑娘却并未在意场上发生了什么,甚至丝毫不知。仍旧低头剥着红果,送进银朱碗中,冲她偷笑,好像叫她快点趁人不备吃掉。
  银朱一只手掩着嘴,另一只手将红果藏进袖中,一把送入口中。
  温时朗觉得好笑,伸手敲了敲桌面:“燕先生的心上人,你说,是不是我们认识的?”
  谢彦辞眉心挑了挑,不予理会,只当听不见。
  当永乐伯爵身边的小厮拖着壶走到谢彦辞身边时,忽然听谢彦辞淡声道:“算我一轮。”
  贺游瞪大了眼,奶冻咳进嗓子中,身边的长随忙替他顺气,他憋的面色通红:“你是不是没清醒?”
  29. 第 29 章  月夜送礼
  贰拾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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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君安却并不意外, 他知道谢彦辞会参加,不论有没有把握。
  冲谢彦辞微微颔首,点头示意,谢彦辞只是淡扫了他一眼, 迅速收回视线。
  燕君安毫不在意, 他要的就是谢彦辞上场, 他只想要他明白, 有些东西,没有把握就是没有把握,最先没抓住,以后也不会属于你。
  一时间场下切切喳喳不停,他们从未见谢彦辞参加过这种活动, 看了眼贺游紧张的神色,众人心知肚明。
  沈惊晚稍显意外,却也不过是一瞬,随即继续低头去剥果皮了,置若罔闻。
  那淡漠的眼神落在谢彦辞视线中,格外扎眼, 他捏紧拳头,他厌极了沈惊晚这幅神情。
  当初信誓旦旦说一定要嫁给他的是她, 而今如此轻易就当两人是陌路人,算什么?她的许诺都是说着玩么?!
  却无可发泄,是, 他清楚的明白,沈惊晚这种眼神也是理所应当,可是那无力感无论如何都不能消散。
  方才燕君安说出那一句话后,他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嫉妒与恐慌, 他嫉妒他能大大方方就那么说出来,却也恼怒他就那么毫不避讳的说出来。
  耳边是众人的窃窃私语,他甚至能听到对方拿燕君安与他比较,他们在赌,二人谁会赢。
  有人说的委婉,说毕竟燕先生是师。
  谢彦辞并不理会,他不屑于听取旁人的评价,输赢总归都是自己争取,只要不是他赢。
  狐目掠过红色衣裙,眸子中倏然坚定,隐隐闪着光,看向燕君安,声音不大 * 不小,刚好能叫他与沈惊晚听见:“比不比?”
  旁人的质疑与他来说,什么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