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翠荷刚走,素霜便进了屋。
  冯岁岁托着下巴,懒洋洋的问道:“放好了吗?”
  素霜点了点头,感激的望着她,随即又怯懦的收回了目光,轻声道:“奴婢已经将东西放好了,定不会让小姐失望。小姐对奴婢的大恩大德,奴婢这辈子都不会忘了。”
  冯岁岁美眸轻转,嘴角含着笑:“大恩大德便算了,不过是举手之劳,你能想清楚,站对了位置,也算是不太傻。”
  素霜垂下头,声音中还是带着一丝胆颤:“小姐您是如何得知沐管家……要陷害您?”
  冯岁岁眼睛一眯,勾起了唇:“不过是随意猜测罢了,下去吧,记住我昨日与你说的话。”
  素霜愣了愣,应道:“是,奴婢记得。”
  素霜退下之后,翠荷便提着食盒回来了。
  她苦笑两声,道:“小姐,还是昨日的那些,一碗清粥和窝窝头。”
  冯岁岁倒不意外,摸了摸自己已经饿了一天一夜的肚子,觉得自己快要辟谷成仙了。
  “无妨,总归下午就有吃食了,再忍忍吧。”她不知是在安慰翠荷,还是在安慰自己,低声的自言自语道。
  冯岁岁以前做明星的时候,为了保持身材,饿肚子是经常的事,那种饿着的滋味,真是常人难以忍受的事情。
  所以她血糖一直不标准,总是说低血糖就低血糖,比如现在,她就已经有些头晕心慌了。
  第6章 安平郡王
  冯岁岁抚了抚额头,拿起桌子上干硬的窝窝头咬了一口,就着些清粥喝了两口。
  吃了些东西,她稍微恢复了些力气,将剩下的窝窝头掰下来一小半,揪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泡在了碗里。
  做完这些,她让翠荷去院子里守着,自己躺回了床榻上。
  刚开始只是想在床上躺一会,没过多大会,她就迷迷瞪瞪的睡着了。
  一阵白雾茫茫,冯岁岁用手臂挥了挥眼前一望无尽的尘雾。
  “谢谢你——”
  声音空灵又缥缈,不断的在耳边回声。
  冯岁岁透过一层雾,隐隐约约的看见了对面站在一个女人。
  “你是?”她犹豫了一下,问道。
  “我是你,我是冯岁岁。”女人答道。
  冯岁岁惊了惊,这女人什么意思?
  她向前跑了几步,白雾渐渐褪去,那女人的样貌,也显现了出来。
  面前的女人,赫然就是书里的冯岁岁,那个炮灰女配。
  “不要害怕,我已经死了。”原主眉目静好,温柔的安抚着她。
  冯岁岁的嘴角抽搐了两下,这话说的,有这么安慰人的?
  “是我太过愚蠢,错信了奸人。是我一片痴心托付错了人,才引来杀身之祸。我在死后,才知道我这愚昧的一生,不过是一册话本中的一个小配角。”她垂眸自言自语道,目光里尽是哀伤。
  冯岁岁有些不忍,开口安慰道:“不是你的错,是作者太脑残——”
  她话还没说完,一个雷瞬时劈了起来,正正的劈在她脚下不远处。
  冯岁岁:“……”
  她叹了口气:“好吧,是你太蠢。”
  原主:“……”
  冯岁岁拍了拍她的肩膀,继续道:“没关系,反正你已经死了。”
  原主脑门上的青筋隐隐跳动着:“闭嘴!”
  冯岁岁悻悻的缩了缩脖子:“哦,好的。”
  原主顿了一会,恢复了原来温润婉约的模样,衣袖遮住半张小脸,轻声道:“我也要去投胎了,今日给你托梦,便是想告诉你,一定要替我报仇,将冯云云与那个贱男人一并折磨死。”
  冯岁岁听着她云淡风轻的声音,抬头看见了她眼睛里的一片毒意。
  她叹了口气,知道原主活的窝囊,死的凄惨,便也能理解原主这近似疯狂的言语。
  “安心去吧,我会替你报仇。”冯岁岁目光看向远处,许下了承诺。
  原主点点头,对着她绽放了一个短暂而悲凉的笑容:“若是你嫁人时,非要选一个男人嫁了,便选安平郡王罢。他曾救过我一次,是我不珍惜性命,这才落得如今的下场。”
  冯岁岁心中默默的想,要是嫁人,还不如出家做尼姑。反正古代的男人,都是一个德行,三妻四妾大猪蹄子。
  但她为了让原主走的安心,还是点点头道:“我会考虑的。”
  一阵浓雾扑面而来,冯岁岁被呛得咳嗽了好几下,一下子竟有些喘不上气。
  “小姐——”
  翠荷将主子扶起来,担忧的用手掌给她顺了顺气。
  冯岁岁急促的喘息着,一只手紧紧的抓着自己胸前的布料,顺了许久,才将将缓了过来。
  “小姐,您没事吧?”翠荷担忧的看向她。
  冯岁岁一片空白的脑子里,逐渐的恢复了记忆,她愣了愣,问道:“我没事,你怎么进来了?”
  “李姨娘……带着一帮人硬要闯进来,我让素霜挡了挡,就来喊小姐了。”翠荷如实答道。
  冯岁岁因为是小憩,身上的衣裳并没有脱,她拍了拍衣裳,穿上鞋子便跟着翠荷出了门。
  清冷的院子里围了满满当当的丫鬟婆子,李氏并着一个穿着道袍的中年男人站在前方。
  而冯云云打扮的光鲜亮丽,唇上点了大红口脂,挽了一个随云鬓,额间贴了花钿,耳戴一双碧色翡翠环,还穿海棠云纹大红裙,整个人似是有什么喜事一般,喜庆的很。
  见冯岁岁出来,李氏用衣袖遮唇轻笑:“哟,大小姐好大的架子,让本夫人好等啊!”
  冯岁岁苍白着小脸,咳嗽两声:“李姨娘您这话却不知从何说起?本小姐卧病在床,听见姨娘来了,就忙着梳妆打扮,生怕怠慢了姨娘呢……”
  李氏被她一口一个姨娘噎的差点没喘上气,咬着牙将手里的帕子攥成了一团,恨不得撕烂这贱蹄子的面皮。
  冯云云昨日掉进湖里,虽冻的得了风寒,却坚持要来看冯岁岁的凄惨的下场,为了遮住自己的病容,甚至还好好的打扮了一番。
  她轻蔑的看了一眼冯岁岁丑陋的面容,苍白枯燥的像是女鬼一般,再看自己精致的妆容,她笑着扯了扯母亲的衣袖:“娘,别忘了咱们来的目的——”
  她还没说完,就被冯岁岁打断。
  “虽然娘亲去了,但称号依旧在。三妹妹,你对李姨娘称娘,似乎不大妥当。我听见了倒还无所谓,若是让别人听见了,还以为三妹妹没有教养,如此便抹黑了咱们国公府,这可真是大大的不妥啊。”冯岁岁讥笑道。
  在这本书里,不管是庶女还是庶子都要叫主母一声娘,而这些庶出的子女只能管自己的亲生母亲叫姨娘,这是大家府邸不容置喙的规矩。
  其实在场的人都清楚,大夫人一死,李氏又是唯一诞下麟儿,为国公爷开枝散叶的人,这府中的大权早就被李氏紧紧的握在了手里。
  因此冯云云平时喊李氏娘亲,也没有人敢置喙,就连国公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但这是私下,这种没有规矩的事,是万不可在外府的大家小姐和名门贵妇面前做的。
  而此时冯岁岁偏偏戳破她,明晃晃的说出来,让她们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冯云云原本淡定的面容有了裂痕,一口银牙险些没有咬碎,她长长的指甲扎进了手心里,逼迫着自己冷静了下来。
  “姐姐说的是,三妹记下了。”冯云云吸了口气,露出一个笑容,“咱们今日来,是有重要的事,不知姐姐可愿意配合?”
  冯岁岁佯装不知,挑了挑眉,笑道:“哦?不知是何事。”
  冯云云暗想,现在让你逞个嘴能,一会让你哭都哭不出来。
  这样想着,她的笑容也越发明艳:“姐姐,你也知道咱们的小弟,最近身子不大爽利。昨日娘……姨娘梦魇,梦到一只恶龙要吞掉小弟,今日便央父亲请来了道士。”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这道士一来,便看出咱们宅子里有不干净的东西,所以小弟身子才总不好……总之,姨娘已经差人将整个府邸搜查,道士言这院子里戾气最重,所以咱们一道来搜查。”
  说罢,冯云云朝着道士微微一颔首,道士便接住了话茬:“三小姐说的没错,贫道一进国公府邸,便感受到了这院子里有一种异于其他住处的气息。贫道敢断言,这不干净之物,应该就在此院中。”
  道士此言一出,院子里的丫鬟婆子皆是大惊,这些下人们都是国公府各个院子里的,原本听见搜查皆是人心惶惶。
  此时道士说不干净的脏物在红药居,大家心安的同时,不免对这个国公府的大小姐有些唾弃。
  即便这小少爷不是同胞生的,也不能如此暗地里谋害他。大家原本对于大小姐逝母的事多有怜惜,这会子都暗暗私语起来,望向她的眼神也多是鄙夷的。
  冯岁岁却丝毫不在意,有一种人就像是墙头草,什么风一吹都倒,这种虽然可恨,却也是最好利用的。
  下过雨的风儿一吹,她轻轻的咳了咳,有些虚弱的道:“我院中怎会有不干净之物?道士这话可是有证据?若是道士空口白牙就可诬陷本小姐,那是不是赶明儿,所有人都敢来这国公府造次?”
  李氏笑了笑,这小贱蹄子现在还能这样冷静,不知一会儿被搜出脏物,可还能这样能言善辩。
  “身子不怕影子斜,大小姐若是没做亏心事,就让这道士去房里搜上一搜,也好自证清白。”李氏笑眯眯的劝道。
  冯岁岁面色一正,神色冷了冷:“姨娘说的是,但我堂堂国公府嫡长女,被个道士闯进闺房,莫不是本小姐的名声不要了?”
  院子里的议论声越来越嘈杂,有认为大小姐心虚的,也有认为被道士搜房有损闺名的,众人各说纷纭。
  “这是在做什么?”
  院外传来一个严肃厚重的声音。
  李氏一听,脸上有些得意。
  她就是为了防这贱蹄子不让搜查,特意请来了老爷,这样即使冯岁岁在坚决,也抵不住老爷一句吩咐。
  丫鬟婆子纷纷自觉的给自家老爷让开了路,镇国公向前走了两步,转头对着身后恭敬的道:“安平郡王请——”
  冯岁岁皱了皱眉,抬头望向这个安平郡王。
  原书里写了李氏为了镇压原主,特意请来了镇国公,但也只有镇国公一人,这安平郡王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有个这个异变,这个剧情是不是也会有所变化?
  被疑问包围的冯岁岁,在看到安平郡王的脸时,一下子震惊了。
  第7章 北方佳人
  这男人长得也太像个娘们了吧?
  他的皮肤很白,白的近乎能看到皮肤下的血管,一头墨色长发垂在胸前,在阳光的照耀下,显现出淡淡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