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节
  “此人神色可疑,将他拿下盘问清楚了。”女子将人拦住后对自己身后的随行属下道。
  “是!萧将军!”属下领命,将那男子押了下去,连同马匹一块儿牵走了。
  萧筝才要转身,便有一道小身影撞到了自己身上来,她低头一看,竟是自家崽子,既惊又喜道:“稔儿怎的在这儿?”
  “娘亲!”小项稔抱着萧筝的大腿,却一点儿都开心不起来,眼圈是哭过之后的红肿,“二叔带儿还有阿稷与阿秳出来玩儿的。”
  “既是出来玩,稔儿怎么哭了?”萧筝对孩子虽然疼爱却不溺爱,她并未一瞧见项稔的红眼圈便心疼着急,只是温和着问。
  正当此时,小项秳也朝她跑了过来,一双小短腿哒哒哒的,边跑边道:“将军伯娘!二伯他欺负人!他把漂亮的姨姨给欺负得晕倒了!”
  看见自己大嫂本高兴得正好将自己遇到这不知是个什么事儿的事儿交给萧筝的项珪:“……!!”
  “混小三你给我过来!”在战场上英勇无敌的项珪被自家两岁丁点的小侄儿气得七窍生烟,“信不信你爹回来我让你受他一顿好打!”
  小项秳顿时跑得更快,刷地就躲到了萧筝身后,哇哇叫道:“将军伯娘救秳儿!二伯要打秳儿!”
  “……”项珪决定心平气和,不同一个小崽子计较,他看向萧筝,客气地问道,“大嫂怎会在这儿?”
  “军中无事,我便提前回来了。”萧筝自也不会听向来爱胡闹的小项秳一面之词,她看一眼昏厥在地正被焦急得哭得一脸是泪的小如,问项珪道,“发生了何事?”
  “方才有马匹冲撞,受了惊。”项珪瞥一眼那不过是受了丁点惊吓竟就昏过去的姑娘,绷着脸道。
  萧筝看小项稷蹲在那昏厥过去的姑娘面前不肯走的模样,在看那小丫鬟着急得不知所措,微微点头后朝他们走了过去,问小项稷道:“稷儿,发生了何事?”
  项稔是个哭起来连话都说不清的孩子,项秳则是个脑子里总是天马行空的熊孩子,只有小项稷是个懂事又乖巧的,虽然只有两岁,却已显露了向漠北的沉稳与聪慧,以及孟江南的懂事与乖巧。
  问他,无错。
  “将军伯娘。”小项稷站起身,来到萧筝跟前,扬着小脸巴巴地看着她,“这个姨姨是为了保护大哥、稷儿还有阿秳才受伤的,将军伯娘能不能把姨姨带回家让楼先生给姨姨治病?”
  楼先生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大夫,有楼先生给姨姨治病,姨姨一定会好起来的!
  嗯?这个姑娘保护了他们家三个孩子?
  萧筝诧异地看向那昏厥过去的姑娘。
  只见她面上丁点血色也无,确像是患病了的模样,至于她是受惊而昏厥还是受伤而昏厥
  “将军!”正当此时,丫鬟小如松开怀里的姑娘,给萧筝跪了下来,学着小家伙们对她的称呼,请求道,“还请将军救一救我家小姐!只要将我家小姐送回家去就好!我们——”
  小如话还未说完,萧筝便在她面前蹲下身来,半眯着眼盯着她,打断了她的话,“你不记得你们家在何处了,对不对?”
  “……???”被打断了话的小如一头雾水,忙道,“不是的将军,我家府上就在——”
  “好,我明白了,你不记得你们家住何处了,你家小姐我就先带回我们府上诊治了。”萧筝再次将小如的话打断,半眯起的眼神好似带着一股子威胁似的凌厉,根本由不得小如说实话,只能讷讷地点头。
  “放心,我们府上有这天底下医术最为强大的大夫,定会医治好你家小姐。”当然,萧筝没忘了给小如吃一粒定心丸。
  饶是如此,小如还是想哭。
  她该怎么办!该怎样回去告诉老爷和夫人!
  小姐的病……呜呜呜……
  萧筝说罢,轻而易举地将姑娘从地上抱了起来,对项珪道:“二弟,快去将马车赶过来。”
  “……”项珪不情不愿地走了,虽觉萧筝这般不可行,但想到楼明澈,便又觉让他给这个姑娘瞧瞧也较为妥当。
  她虽然弱得一丁点不中用,但好歹也算是保护了三个皮孩子,待楼先生为她瞧过了,再差人送她们主仆回去好了。
  于是,马车里坐上了萧筝、三个孩子、那个姑娘主仆二人。
  项珪亲自在外驾车。
  “放心吧,我们府上很快便到,你家小姐不会有事的。”路上,萧筝不忘又安慰着急不已的小如。
  这可是第一个见了二弟没像见了鬼似的跑掉的姑娘,坚决不能让她有事了!
  这也可是二弟第一次为了一个姑娘挺身而出并为她驾车!
  虽然二弟是为了保护三个孩子,现下这车上也不只这姑娘一个,但刨开他们这些不打紧的人,就等于二弟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姑娘!
  她得赶紧回去同爹娘还有永明哥哥将这件喜事说了!
  第265章 、番外04
  项珪去到青竹轩时,楼明澈正捋着袖子坐在屋中八仙桌旁啃酱香鸡爪子。
  见着黑着一张脸的项珪,楼明澈一脸好奇,一边嗦着鸡爪上的酱汁一边挑眉道:“啧啧啧,什么风把项老二吹我这儿来了?小向寻才给我做好的酱香鸡爪子,尝一个?”
  “不吃。”项珪虽是军营里摸爬滚打的人,寻日里对干净之事并不甚讲究,但看着楼明澈那淌满了酱汁的手心,他还是忍不住嫌弃。
  “太好了,我就只是随便问问,没想过真的要给你吃。”楼明澈笑得一脸满意。
  项珪:“……”
  “楼先生您先别吃了,您先同我去给个人诊治诊治,回头我给你送十盆这爪子过来。”项珪极为不情愿道。
  他之所以会亲自到这青竹轩来请楼明澈,纯属萧筝和小项秳给“逼”的。
  萧筝道:“二弟你腿脚快,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将楼先生给请过来,快去!”
  小项秳道:“二伯把姨姨吓晕的,二伯要给姨姨负责的!爹爹说了,自己的事情要自己负责的!”
  楼明澈听罢,非但没有动作,反是又拿了个爪子来啃,边啃边漫不经心道:“什么人?在哪儿?男的女的?男的是你兄弟就救,不是你兄弟边去,别烦我,我正吃着,忙得很。”
  楼明澈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宣亲王府上下都清楚,项珪自不会真将他这话往心里去,然而还是忍不住颞颥直跳,脸愈发的黑沉,深吸一口气后道:“女的,就在府上。”
  “女人?”楼明澈登时一口气将嘴里正啃到一半的鸡爪子捋了干净,从凳子上蹦了起来,“项老二这种这种万年单身狗居然往家里带女人了!我必须去看看什么样儿的女人瞎了眼看上了项老二这种老男人。”
  项珪:“……!”
  楼明澈说完,将手上的鸡爪子骨头往一旁的骨盘里一扔,紧着拽过项珪的衣角来擦去站在手上的酱汁。
  “……”项珪再深吸一口气。
  他要是哪天猝死了,绝对是被这个家里的人给气死的!
  那位在萧筝以及三个孩子口中是被项珪给带回来的姑娘被安置在了雪香轩。
  雪香轩虽是会客厅,但其中有暖阁,姑娘此刻就躺在暖阁里的黄梨木榻上,丫鬟小如在旁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原本她还眼泪刷刷的,任是萧筝如何安慰都不好使,末了还是宣亲王妃过来劝慰住了她,不忘问其府邸何在,当即让红缨前往其府上告知。
  楼明澈过来时狠狠吓了小如一跳,看他那胡茬满脸襟歪带斜的模样,莫说是神医,便是说他是个大夫,她都不敢相信。
  只是在项珪那阴沉得仿佛下一刻就能把她和她家小姐给撕了的样儿,她纵是想拦着不让其为自家小姐诊脉,却也没有那个胆子,只能战战兢兢地站在萧筝身旁,大气都不敢喘。
  “哟,还真是个姑娘。”楼明澈看一眼榻上面色青白紧闭着眼的姑娘,笑眯眯道,“项老二,给我挪张凳子过来。”
  站在暖阁外一步也没往里去甚至打算离开的项珪陡听得楼明澈如是吩咐,本装作听而不闻,不想宣亲王妃自暖阁里出来,瞪了他一眼,他只好任命的亲自给楼明澈往榻边挪过去一张凳子。
  小如小心翼翼地上前来,将自家小姐的胳膊自被拿出来,不忘从怀里扯出一张帕子来覆到姑娘腕上。
  楼明澈为姑娘搭上脉时项珪转身往外走。
  正当他要跨出暖阁的门槛时,只听楼明澈一口无奈的语气道:“我说你们一家子是不是就跟心疾过不去了?竟然连带回来的这么个姑娘都能是患心疾的?”
  “不对,我看你们项家一家子是跟我过不去了。”楼明澈又道。
  小如听得他的话,只觉腿软。
  前边在大门外下马车时她就已经知晓此地乃宣亲王府,府上住着的不仅是皇亲贵胄的项氏,更是凭着自己一身本事入主内阁的两位大人以及战功赫赫的将军的家,是当今衍国的第一门第,百姓无不敬之畏之,然而这位不修边幅的大夫竟敢如此出言不逊!
  这、这可是以下犯上啊!
  项珪的双脚就停在门槛内外。
  他沉着脸蹙起眉,脸色极为难看。
  宣亲王妃与萧筝自是万万没想到榻上的姑娘会是这般病情,神色不由变得凝重。
  小如顶着一双哭红的眼睛伤心又小心道:“我家小姐自幼患有心疾,受不得惊吓的,所有大夫都说她活不过二十一岁……”
  小如说着,眼泪又不由自主地落下,“小姐今秋就要满二十一岁了,呜呜呜……”
  要不是想到小姐所剩的日子不多了,说什么她都不会答应小姐帮着她一块儿偷溜出府到街肆上玩儿的,可是现在
  小如愈想愈伤心,再看榻上昏睡的姑娘,她更是泣不成声。
  楼明澈可不管这丫鬟小如怎么哭,他收回手时发现不仅宣亲王妃与萧筝在盯着他看,便是乖乖站在一旁不吵也不闹的三个小家伙也在巴巴看着他。
  只见小项稷慢慢走到他跟前,小小暖暖的手抓上他的大手,扬着天真纯净的小脸看他,奶声奶气地问他道:“楼先生会医治姨姨的哦?就像楼先生医治爹爹和稷儿一样,楼先生是天底下最最最厉害的先生了!”
  楼明澈盯着他那张生得同向漠北九分相似的小脸,将眉心拧成了死结。
  “烦死了!”楼明澈烦躁似的抬手用力揉了揉小项稷的脸,“你们全家都烦死了!”
  宣亲王妃同萧筝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项珪顿在暖阁门槛内的脚一并跨出了门槛来,朝外走去。
  听闻自家老二带回来一个姑娘而匆匆赶到雪香轩来的宣亲王正好同项珪打了照面,当即拦在他面前,虎视眈眈般盯着他,二话不说便道:“好不容易有姑娘瞧得上你,你必须给我抓住了!否则往后就别再管我叫爹!”
  “!”项珪一口气被自家爹堵在喉咙里,上不去也下不来。
  这都什么跟什么!他们全家是不是都有撰写话本子的本事了!?
  项老二心里苦,觉得自己不仅是哑巴吃黄连,而且还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的感觉!
  明明就是那丫头多管闲事!干他什么事!
  项璜今日下值稍早一些,因为他答应今日带三个小家伙到勇义侯府聘一只猫儿回来。[1]
  勇义侯府养了一只虎斑猫儿,上个月下了五只猫崽子,家中三个孩子尤其是老大项稔一直念着想要一只猫儿回来给小花作伴,否则小花太孤单了,项璜上月无意间听闻勇义侯府养了只虎斑猫儿且准备生产,便寻上了勇义侯说及此事。
  勇义侯自是答应了,道是下月让他带孩子们到侯府上来挑选。
  项璜回府后将此事告诉三个小家伙,三个小家伙不仅高兴得不得了,还在孟江南的指点下亲自晒了些小鱼干,道是届时聘小猫儿用,好不用心,无不期待着能快些将小猫儿聘回自家来。
  然而项璜没想到的是,他才在宣亲王府门前下了马车,便见到勇义侯自另一辆马车上下来,他连忙上前去搀扶。
  勇义侯而今已是花甲老人,但因其乃武将出身的缘故,虽然须发花白但精神依旧矍铄,身子骨也仍是硬朗,但因近些年朝中人才辈出,上了年纪的他便听其老妻的劝,致仕在家,不再管朝中之事。
  虽然同朝为官,但勇义侯府与宣亲王府鲜少有往来,倒不是两府之间有龃龉,而是无事会有交集罢了,但眼下勇义侯竟出现在宣亲王府门前,如何不令人诧异?
  不仅如此,向来严肃稳重的勇义侯此刻面上写满了焦急与慌乱,仿佛头发更多了数分白。
  甚至,勇义侯见到项璜连客套都顾不得,抓着他的手便急急道:“项大人回来得正好!快,快带老夫去见王爷!”
  项璜不知发生了何事,但看老侯爷如此焦急,也不便相问,问了府中下人宣亲王何在后便将老侯爷带往了雪香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