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节
  沈凌鼓起脸:“因为你看这本书的时候,翻书的手就不是我的了!看书的眼睛也不是我的了!我不喜欢!”
  阿谨是我的!
  阿谨全部都是我的!
  阿谨的一切都是我的宝藏!
  ——本来就应该是不会变化的事实嘛,这个仆人一直都是属于我的,他会一直照顾我,然后我会一直跟他玩!
  他会把最好的东西给我,我也会把最好的东西给他,就这样一直一直在一起!
  薛谨:……
  他知道沈凌不擅长表达,但没想到这姑娘讲话可以这么不擅长表达。
  这孩子是说出了什么天真的病娇发言。
  打算把我的手和眼睛……呃,切下来吗?
  某方面其实与不开窍妻子半斤八两的男人好笑道:“我的手当然不是你的,我的眼睛当然也不是你的,我的任何身体部位都不是你的,凌凌。”
  “我是我,你是你,我们是独立的两个生物。”
  沈凌:“……”
  她愣住了,意识到仆人没在开玩笑。
  他觉得他不是我的仆人?他觉得他不会一直照顾我吗?他觉得他……没有同等拥有我?
  他觉得我不是特别的那一个?
  “……不对。你在撒谎。”
  她收紧了胳膊:“我正贴着你睡觉。”
  薛谨很不解:“所以?”
  “我,我的脸在蹭你。”
  “所以?”
  “你可以随便摸我的头。”
  “所以?”
  “你可以随时随地跟我玩。”
  “所以?”
  “你可以在人多的地方牵我的爪爪走路,你说不这样我就会走丢。”
  薛谨愈发不解了。
  “凌凌,这和我的手或我的眼睛有什么关系吗?”
  “——所以你是我的!”
  对方的语气又迅速凶狠起来:“你不准看那本书!你不准看你喜欢的低等魔物!你不准因为其他东西笑!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你喜欢的低等魔物!你是我的!”
  她扭着眉毛瞪着他,神情坚定而执拗,像极了坏脾气的小孩子。
  ……哦,等等,是这个意思。
  我还以为是什么别的呢。
  薛谨从沙发上坐正,稍稍推开沈凌,让她和自己同等坐在沙发上,相隔一小段距离。
  他扳正她,又认真说明了一遍。
  “我不是你的玩具,凌凌,尽管我曾经宁愿把自己当作你那些玩具中的一个。”
  薛谨委婉地说:“现在我已经做出了某个任性的选择,希望成为你那些‘玩具’以外的东西,并为此努力。”
  “我能理解你不明白。但是,能否请你不要把我当作玩具,划分‘归属权’这种东西呢?我不是你的玩具,凌凌,我不想成为你的玩具,我的任何身体部位都不是你的。你能理解这个请求吗?”
  沈凌继续瞪着他。
  嘴巴一点点扁下去。
  眼圈慢慢变红。
  “可是、可是……你就是我的嘛!”
  她开始揉眼睛,用哭腔反复重复:“我的!我的!我的!我的!”
  薛·莫名其妙把老婆惹哭·谨:……
  “好好好,好好好,你当我刚才在开玩笑,凌凌,我刚才在开玩笑。我是你的玩具,我是你的,别哭了。”
  他不得不重新拿起已经看了一遍的报纸:“你看,我决定看报纸了。我不看书了。我是你最听话的玩具。别哭了,好不好?”
  “我的,我的,我的,我的……”
  “你的玩具,都是你的,你的,乖,继续午睡?”
  我的。
  我的。
  我最喜欢的。
  最喜欢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就算我不开窍,我不明白,我不理解,也都怪你。
  ——你从一开始就只把手递给我,只会用眼睛注视我,只允许我贴着你的心跳睡觉,只用你的气息包裹我。
  而我所要求的就这些了。
  有了这些就算从未有过的满足与快乐,压根不会想到还有更亲密的触碰你的方式——因为这些已经是我过去在最深的梦里才幻想过的触碰呀。
  以及前章那些吻被薛谨隐晦带过为雨珠的原因:这样他就可以在她贴着他睡觉的时候亲她,然后把这些会吓到她的轻吻解释成雨珠。
  万幸雨持续了这几天,希望雨能再持续几天。
  第57章 第五十七只爪爪
  第五十七只爪爪
  “凌凌, 你知道吗?很久很久以前,有一片非常美丽的大海……”
  “什么?”
  结婚之前薛先生从不知道哄女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发现自己的结婚对象是沈凌后,他更加无缘体会哄女生开心的“麻烦”了。
  因为就算只给一套漫画, 独自在家里待四个月她都能开心得像过节。
  这姑娘能和积木玩上一整天, 和不会说话的玩偶玩上一整天, 和新到家的扫地机器人玩上一整天, 甚至薛先生见过她和那双他刚打好的毛绒厚袜子玩上整整三个小时——她把袜子套在手上, 嘴巴里不停发出“咻咻碰碰”的声音——
  自娱自乐简直是她的天赋技能。
  时刻开心是她最可爱的性格特征。
  即便此刻,她奇奇怪怪地被他惹哭了, 而薛谨意识到这不是什么“可爱的生气表现”,这个充满快乐能量的姑娘少见得真正感到难过——
  但只需要一段童话,她就会吸着鼻子把红红的眼圈揉下去,继续扒在你身上, 眼神重新从难过变成好奇。
  真是好哄。
  薛·因为刚才拾起报纸试图重新时又被老婆哭着挠破了报纸·不得不硬着头皮拿起那本似乎把老婆惹哭的书·一边煞有介事地读起来一边撸老婆耳朵安抚·谨:好哄得很,好哄得很。
  ……所以就是这本书把她惹哭的对吧?不是我刚刚说错了什么话对吧?
  “小美人鱼得到了短剑,她要杀掉王子,重新回到漂亮好玩的大海里吗?”
  沈凌吸着鼻子问,看向薛谨手里那本水绿色外文书的目光不再含有敌意:“所以这就是阿谨你刚才违逆我要看的书?只是个童话故事?和什么魔物无关?哼哼, 骗子!”
  这是个阿谨会念给她听的童话故事, 而且还是个会一边念给她听一边摸她脑袋哄她的故事——这个认知瞬间扫清了沈凌刚才涌上来的负面情绪。
  此时,再次看向仆人端着书的手, 再次看向他手上的小银环, 便突然又闪耀好看了起来。
  还是我的。
  我也还是他最特别的。
  嘿嘿嘿。
  “以后不准再说这种笑话!”
  她揉着眼睛催促:“好了好了, 继续给我讲!接下来小美人鱼怎么了呢?她杀掉王子了吗?杀掉了没有!杀掉杀掉杀掉!”
  薛妈妈:……
  一时之间,他竟不知是该欣慰“孩子哭起来随手讲个童话故事就能哄好”还是该惊悚于“孩子似乎对童话故事里的主人公抱有纯粹的杀意”。
  “凌凌,为什么你这么想杀掉故事里的王子?”
  “因为他好烦!”沈凌直白地说:“小美人鱼想和他一起跳舞,他却要和其他人结婚!这种家伙为什么不能杀掉呢?而且小美人鱼必须杀掉他, 不杀掉王子她就会变成泡沫——赶紧杀掉,然后快快乐乐地回海里玩呀?”
  薛谨:……
  咦,似乎是挺有道理的。
  “阿谨阿谨阿谨!快讲快讲!接下来呢?接下来她回到海里是怎么玩的?”
  猎魔人看看手里临时抓来救场的书,而书上的沈凌看不懂的那些字符清清楚楚记载着真实的史料:
  【18xx年,丹麦公主akuama因为不肯对心爱的王子挥起利刃,在无边的痛苦下决定投海自尽。在她因为海水窒息而死的前一刻,无边的怨恨与未能与心爱王子共舞的遗憾让她的投影生出了自我意识,而她的灵魂瞬间被投影吞噬。】
  【早晨九点钟,公会观测到在波罗的海海域上空展开了猎场化的奇异结界。赶赴现场的调查员报告,一头半人半鱼形状的魔物袭击了一艘举办着皇家婚礼的船只。】
  【死伤惨重,唯一存活的是货舱底部已经精神失常的七岁帮工。新娘的尸体尚且完整,但新郎的头部似乎被该魔物直接吞服。】
  ……然后这只魔物还通过海域跨越了两个大陆板块,从港口登陆后不断猎杀并吞服了数个可怜的新郎官,直到公会悬赏两千万欧元向全体猎魔人发布了任务。
  啊,那在海岬与码头间穿梭、疯狂追捕对方的整整九个月……有时不得不把自己埋伏在成箱成箱的鲱鱼里……唉。
  猎魔人又低头看看沈凌,后者的眼圈还是红的,而且特别乖地缩成一团让他摸耳朵。
  “后面的故事啊……后面,小美人鱼干净利落地举起匕首,‘啪’地捅穿了王子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