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
  见到这种场景,赵佑楠笑了,直接就批了他们几句说:“看书在哪里不能看,非要到这里来看。好不容易出来散散心,就好好玩一玩。走吧,书别看了,都撂下,出门骑马去。”
  卢氏本来这次争取到随行出游的机会,就是为了想和丈夫增进些感情的。坐一起看书又怎么能增进感情?他们在家里时,经常这样。
  其实,她私心里还是想有些较为亲密的互动的。骑马就很好。
  而且,她也不太会骑马。虽然少时有跟着师傅学过,但毕竟他们卢家算是书香门第,对习武射箭骑马之类,自不会多上心。
  所以,其实她一直也挺想学骑马的。平时大爷忙,她也忙,自然没这个机会。但现在,人都到郊外来了,正是该玩的时候,她就很动心了。
  再者说,眼下又是二郎提起的,她便更是……
  卢氏觉得自己的心思早被勾走了,根本一个字都看不进去。现在这种感觉就像是,小的时候,在族学里念书念得好好的,忽然先生说要休息一天不必来上课,那休息前一天的下午,她必然是什么都学不进去的。
  大爷倒对骑射不太热衷的样子,只随意抬眼朝弟弟看过来一眼后,复又继续把目光集中到握在手中的书本上,漫不经心道:“你们去吧,我们就不出去了。”
  卢氏心里有些失望,也有些难过。
  但既然丈夫拒绝了,她也得帮着一起拒绝,她笑着说:“是啊,二郎你带着香儿去吧。夫君可能有些累着了,一会儿估计得早些歇下。”
  “累什么累。”赵佑楠却不是好商量的性子,他直接伸手过去一把夺了大爷手中的书来,再重重扣押在书案上,他那双黑黝黝十分透亮的眸子望着大爷,“你又不是不会马术箭术,好歹从小也是在祖父膝下长大的,你什么不会?”
  “后来从了文,还真把自己当成是弱不禁风的文质书生了?快别废话了,赶紧走吧。”
  赵佑樾有些头疼,他无奈的抬手揉捏着眉心,一时没说话。过了会儿,方才睁开眼睛来,无奈答应了下来:“好吧。”说着,已是站起身子来,又摇头指着自己这个弟弟,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让他们夫妻先出去等,他要换一身适合骑马的衣裳来。
  柳香和卢氏呆一起时间长,多少能看懂些她心思来,知道她是想去的。所以,见大伯同意了后,她高兴的暗中冲卢氏使眼色。卢氏心里更是激动,走过来,紧紧握住了柳香手。
  虽然天已经晚了,但整个猎苑都灯火通明。也没有都躲在屋里不出门,营帐外,篝火跳舞的,促膝而谈的,还是很多的。
  大晋朝民风开放,也没有那等十分严格的男女大防之说。所以,男男女女的,一般都是几对夫妻凑一起说话。
  自也有在骑马的,早在赵家兄弟夫妻去之前,马场上就已经有不少人在了。
  赵家兄弟不论走到哪儿,都是夺目般的存在。见这二人也来了马场,自然就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最重要的是,这二人不但自己来了,身边还跟了各自的夫人。而且看他们的样子,对自己夫人都十分好。不但耐心的帮夫人选马,选好马后,还耐心的教自己夫人骑马的一些技巧。
  本就是夫妻,根本不必避讳什么,上马下马时,少不了搂一下腰又抱一下肩这样的动作。堂堂两位朝中的大员,陛下跟前的红人,竟都沦为了马奴,怎叫人不气?
  但最气的,还是那个被温柔相待的不是自己。
  赵佑樾是真心来教妻子骑马的,他心无旁骛,无视四周砸来的那些或嫉妒或羡慕的目光,只一心传授妻子骑马的技巧。但赵佑楠就不一样了,今儿来这一趟,目的就是为了给自己妻子涨些身份的。
  不是说她出身低吗?那好啊,他就偏要捧这样出身低微的女主在掌心,偏要对她百般呵护万般珍爱,偏要让所有人都好好瞧瞧,他赵佑楠,到底是怎么爱重妻子的。
  柳香是第一次坐到马背上,她从前最多只骑过驴。马可比驴高大健壮多了,坐上来后,她就有些慌了。马晃来晃去的,好像不是很听话。坐上来之前不觉得有什么,坐上来后就发现,其实这个高度还是蛮高的,并不是她之前想的那样安全。
  “没事,万物皆有灵,你抱一抱它脖子。”见妻子害怕,赵佑楠耐心哄着说。
  “可是我不敢,我怕它会咬我。”柳香不是矫情装出来的,她是真不敢。
  赵佑楠则说:“缰绳握在我手里,我人也在你身边,不会有事的。就算它耍疯了,不也还有我吗?凭我的本事,也不会让你跌下来。试试看。”
  柳香觉得他说的对,有他在呢,还怕什么?反正就算会摔跤,那也有他会接着自己。所以,一时安全感爆棚。有了退路后,也就没那么害怕了。
  柳香尝试着弯腰,轻轻抱紧了马脖子。果然,本来扭来扭去的极为不配合的马儿,这会儿安静许多了。
  柳香惊喜:“果然!它配合我了!”
  赵佑楠一边手里牵着缰绳走在她身边,一边说:“本来就没什么,马通灵性,有时战场上时,可是能救主人的。只要让它感受你的善意,它们就会很乖。”
  又说:“说起来也是一门学问,等日后慢慢教你。”
  “嗯。”柳香挺开心的。这个入门,也算是入得很好了。
  秋风微凉,吸入鼻尖的空气带有青草的香味。在京中呆久了,很久没有呼吸到这样清新的空气了。柳香十分贪恋,深深多吸了几口。
  又是一个月圆日,今儿月色很好。胖乎乎一轮垂挂在半空中,柳香觉得今日的圆月十分可爱。
  赵佑楠牵着马走了一圈后,见妻子能适应了,他则忽然纵身一跃,直接十分干脆利落的翻身骑坐到了妻子身后去。双手越过坐在前面的妻子,直接攥握住缰绳,他高大的身子,直接整个的将妻子环绕在了胸前。
  柳香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这里有好多人在,她有些不太好意思。
  “我自己骑吧。”她说。
  赵佑楠则不管,只说:“怕什么?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又不是偷来的,需要躲躲藏藏?”
  虽然不需要,但也不至于如此高调吧?
  柳香稍微有那么点别扭。
  但却听丈夫对她说:“别觉得自己低谁一等,你是我的妻子,不比那些人尊贵?以后再见面,把腰杆挺直了。再有谁敢背地里嚼舌根的,直接告诉我。”
  赵佑楠此举本来就有些敲山震虎之意,本就是带着目的来的。所以,自然也不怕把话说的难听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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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68章 √
  赵佑楠此话说的虽含蓄, 但其实也很直白,心里懂的人都懂。所以,一时间, 有在傍晚时背地里取笑过柳香的人,这会子听了这话后,就很不自在了。
  赵佑楠言尽于此,点到即止,也并没有再继续扯着这个事不松口。他此行目的就是要让那些人知道, 他们兄弟二人,是何其的看重自己妻子, 希望他们日后再想对卢氏、柳氏二人行奚落之词时,再好好想想今日。
  至于面对面的明着算账,倒也没有这个意思。
  赵佑楠虽行事颇有些乖张, 但也不会完全不给人留情面。日后都是在京城混的, 低头不见抬头见, 也没必要把这些圈中贵妇都得罪死。
  所以, 接下来,赵佑楠也就没再说什么了,只一心认真教妻子骑马。
  柳香是真的想学会骑马, 所以学得很投入。至于周遭投来的目光,她也渐渐不那么在意了。
  至少此时此刻, 她心里还是很开心很快乐的。
  赵佑樾性子不比弟弟, 他做不来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妻子搂搂抱抱这种事。所以, 虽在教习时也很温柔有耐心,但毕竟顾及着所谓的“礼数”,再有赵二夫妻的对比杵那儿,自就显得他对妻子疏远冷淡不少。
  卢氏心中是渴望自己的丈夫能对自己火热一些的, 身为女子,其实她并不介意自己的夫婿在大庭广众下搂抱自己。她此行的目的,其实就是希望可以和丈夫培养一下感情的。
  但显然,好像是她多想了。
  大爷就是大爷,他不是二郎,他永远也做不来二郎对弟妹那样。
  卢氏心中有些小小的失落,但却没有表现出来,依旧在丈夫耐心温柔却也克制疏离的教导下,认真的学着马术。
  马场旁边的一团黑暗里,赵侯正负手严肃的立在一个小土丘上。夜幕之下,他脸色在淡淡月光的笼罩中,更显阴沉。而此刻,正目不斜视怒视着马场中心那对同骑一马的一男一女。
  他身侧,小郑氏也在。同样和他望着一个方向,小郑氏目光中带有抑制不住的仇怨,还有嫉恨。
  为什么……为什么同样是未婚前就行不轨之事的,为什么她却如此见不得人,而那个柳氏,她不但能得一男嗣,她还能这般光明正大的立于众人目光之下。而那些平素看她不起的妇人们,却对柳氏笑脸相迎,给足了她脸面。
  论出身,她荥阳郑氏,千年望族,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小小的小户人家吗?论妇德,她虽婚前失了德行,可柳氏又好她到哪里去?
  为什么!又凭什么!
  从前小郑氏一直躲在家里,不怎么出门来看外面的世界,所以,她还算比较安于现状的。最多就是憎恶赵二害了她两个孩子,遗憾自己膝下无子,且日后再不能生养。
  但如今出来后,她方觉得,原来周旋在诸贵妇间,游走在皇后及诸位宫中贵人前,是一件多么令人向往的事。她没有错,她凭什么要一直躲着?
  没有对比,还是容易安于现状安守本分的。但一旦有了明显的对比,小郑氏便不能再满足了。
  哪怕身边的这个男人多年来对她再好,再护着她,可一旦父子间有了对比,她心中便就生了点不甘来。
  “侯爷,您瞧,那柳氏多得意,多嚣张啊。”她言语间有酸意,“还有二郎,他可真是风流惯了的。虽说是夫妻,但毕竟不是在自家,如此伤风败俗,侯爷您也不管管。”
  赵侯听到了,但却装作没听到的样子,一时没吭声。
  只是怒视着前方的目光,又多了几分震怒之意。
  小郑氏没管他是不是答了自己的话,也不管他此刻是不是想听这些,只自顾自又说:“当年侯爷对我说,会一辈子爱惜我,呵护我,我信了。可侯爷口中的爱惜、呵护一辈子,难道就是藏我在家中吗?我十多岁时嫁给你,到如今三十出头,我又得到过什么。”
  她越说越委屈:“我得到的,就是滑了两胎后再也不能受孕,我得到的,就是一辈子被你藏匿在家中,永远不能在外人面前抬起头做人。即便今日,我来了这里,侯爷您还是不准我出营帐半步。哪怕出来,也只能在晚上,也只能躲在人后。”
  “这就是你承诺过的给我的幸福吗?”
  赵侯依旧没说话,只是脸色更难看了些。
  小郑氏揩了滚落在面颊上的热泪,目光暗暗变得更凶狠了些。紧接着,她不管不顾,直接越过前面的赵侯,自己一个人往山丘下冲去。
  赵侯见状,一把拉住人。
  “你干什么?”男人面色凝重,质问的语气也冷沉沉的。
  小郑氏有些被刺激得疯掉了,用尽力气去要推开拉住自己的这个男人。可她力气哪有那么大,任凭她怎么挣扎,根本挣脱不了。
  赵侯不是不清楚妻子心中的委屈,只是,若是真当着这些人的面去指责、怒马那对夫妻无耻的话,那和把他脸也撕下来扔地上踩踏有什么区别?
  恨自然是恨的,他恨不得能打断逆子的腿。可他有理智,他不是冲动的人。
  怕再不拉走妻子,她会真大哭大喊惹出祸端来。所以,赵侯也没管她是不是不想走,直接就拉人进营帐去了。
  篝火晚会一直闹到了下半夜,不过,赵家兄弟夫妻四个却没撑到那么晚,亥时左右就回去了。
  可能因为睡前有运动的缘故,所以这一觉柳香睡得又沉又甜。昨夜差不多亥时正时洗漱完睡觉的,一直睡到次日一早卯时正。
  醒来正好更衣洗漱一番,然后就跟着大嫂卢氏往皇后那里去了。
  不少勋贵人家的妇人,柳香昨儿就见过了。所以,这会子遇到,相互行了个礼,也算打过招呼了。
  被赵佑楠昨儿一番行为震慑后,今天再见面,柳香便没有再听到有人背地里说她了。不过她想,人家可能还是瞧不上她的,只是到底没那么猖狂了,不敢故意说给她听了。说不定,三五成群时,关起门来照样说。
  不过,如果真是这样,柳香也是管不着的。
  夫荣妻贵,本来在这群贵妇中,柳香仗着自己夫婿是侯门贵子、是御赐的大将军、是御前红人,就很威风了。再加上昨儿大家又见识到了赵二对自己媳妇的重视,所以,今儿再照面时,不少人倒主动来找柳香说话,大有要和她结交的意思。
  柳香知道自己夫婿并不喜欢结党营私,且后宅其实也能牵连到朝堂,柳香还是比较慎重的。对那些刻意讨好之人,只是给了最基本的礼貌,但态度比较疏远,并没有要和她们深交的意思。
  一来二去的,大家也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所以,倒是没有再继续白费功夫了。
  很快,皇后娘娘和诸位嫔妃都来齐了。
  众命妇起身,先给皇后和诸位娘娘行礼。然后皇后允坐,才又坐下来说话。
  柳香尽量去做个鹌鹑,一行一止都跟着卢氏学,生怕自己做错什么。
  皇后五十出头的年纪,保养得很好。脸上虽有了些岁月的痕迹,但眉眼仪态间,依稀可见年轻时的姿色。皇后左右还坐有几位妃子,柳香暗中悄悄观察了下,觉得几位妃嫔的位分应该都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