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
  最后一次聚餐的时候,清雨已经出院了。她依然笑容温和浅淡,对人谦和有礼,好像高考的不顺并没有影响到她分毫。
  所有人都觉得,清雨就是这样,任何人,任何事都影响不到她。
  千帆过尽,沧海桑田,她还是之前那个模样。
  这天,都很疯。
  一个个似乎把离别的愁绪化作了狂欢的激情。
  古兰喝了半瓶啤酒,红着脸迷着眼,拽着清雨去给罗毅表白了。
  清雨眼睁睁地看见罗毅眼神慌乱,手差点拿不稳酒瓶子。最后不知是矜持还是自制,只说了一个字:“嗯。”
  古兰以为他不愿意,哇地就哭了。
  罗毅手忙脚乱手足无措,然后被逼得说了一句“我跟你去一所大学。”
  古兰当时就愣住了。然后抱着清雨又哭又笑。
  似乎今天是表白日,所以清雨又看见李晋文把方语拉出了包间,进了一个隐蔽的转角,都有点习以为常了。没一会儿,严芳八卦地来告诉清雨,李晋文把方语壁咚了,还强吻!
  这就有点火爆了!
  然后,突然全场起哄了,让班长表白。清雨懵懵地坐在位置上,听着一个个亢奋的,整齐划一的呐喊,觉得怎么有种想钻进地洞的感觉。
  最后,钟声什么都没说。拿出了班长的气势,冷冷来了一句“吵什么吵,我的事情用得着你们操心”。然后又补了一句,“把人吓跑了怎么办?”
  全场尖叫。
  杜鹃和她男朋友在ktv守着这群野猴子到天亮。太阳东升,一个个起床了,红着眼和杜鹃告别,也有的没忍住,泪水肆意。
  这一别,可能就是永远。
  天气越来越热,太阳火辣辣的。清雨天天在家里窝着,吃冰棍,看书,看电视。用阿婆的话说,已经废了。
  杜鹃打电话来关心她,劝解她不要胡思乱想,九月份报补习班,好好补习,明年再战,还说,她已经申请了带补习班。清雨连声说好。
  曾多多打电话来关心她,说他的的成绩那么好,明年一定能考上好大学。谢谢她一直以来的帮助。清雨也连声说好,不用谢。
  钟声打电话来,说哥哥钟鸣在蓉都帮他找了哥简直工作,他要去了。志愿会在那边填。让清雨不要灰心,他在蓉都等她。
  许多人都打了电话。连林华音也打了,让她好好补习。
  楚忆突然打电话来邀请清雨去她家玩。说也有其他好几个女生。
  清雨不想去,阿婆说:“你去玩吧,我要跟老年协会的老头老太去旅游,也不在家。”清雨知道,一群老头老太报了老年团,首都五日游。
  清雨到了车站,和楚忆坐上车的时候,发现并没有其他同学。
  她挑眉,也没有问。
  客运车开了空调,很凉快。但是楚忆满头大汗。眼睫不停的颤动,双手一直绞来绞去,下唇被牙齿咬出了血珠。
  清雨看着她,默默地,没说话。
  在马路边下了车,四周没见着有住家,但是庄稼却十分喜人。大路换成小路,树木茂盛,葱葱郁郁。楚忆带着清雨往家走,山□□上,阴凉舒爽,满眼都是绿色。
  风景很不错。
  楚忆越走越慢,越走越慢,最后她停了下来。转身绝望又苦涩地对清雨说:“你快走吧,我是要害你。”
  清雨:“为什么?”
  前方的路上慢慢显出一个人影来,清雨压根儿没有看清五官。但是楚忆却浑身发起抖来,狠狠推了清雨一把,着急又惶恐地冲她大声喊:“快跑!跑啊!”
  这一声似乎把那个人影也喊动了,飞快地往这边跑来。
  清雨拽住楚忆的手腕转身就跑。
  跑回下车的大马路,路上空无一人,空无一车。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清雨拽着楚忆,死命奔跑。
  “你……你放开我,你自己跑。”楚忆气喘吁吁的说。
  “那是谁呀?”清雨回头看了一眼。那是个男人,正在大步追来。
  楚忆紧紧地抿着嘴,没说话。
  “站住!小贱蹄子,跑什么跑?”男人越来越近。
  清雨猛地停了下来。把楚忆拽到自己背后,冷冷地直面那个男人。胖,秃头,眼光带着一股淫邪,浑身污脏。
  男人停下来,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气。
  “跑什么?带都带回来了,还后悔了?贱蹄子!”
  清雨在慌乱间隙听到了客运车的喇叭声。
  楚忆在发抖。哆哆嗦嗦地挪到了清雨的前面,声音带着乞求,“你让我同学走吧,我……我跟你回去——啊!”
  清雨在楚忆说话的时候,突然从侧面出脚,踹在男人肚子上。男人本就力竭,这一踹,直接歪倒。然后清雨毫不犹豫地拽着吓住的楚忆转身就跑。
  赌对了,来了一辆客运车。清雨边招手边跑过去,车停门开,清雨将楚忆推了上去,自己紧跟而上。车子缓缓路过了一脸凶狠不甘地瞪着她们的男人。
  “这个男的跟你们什么关系?刚刚是在追你们吗?”司机警惕地问,“要不要帮你们报警?”
  “我们不认识,但是看到他有点害怕,所以就跑了。”清雨笑着道,“谢谢叔叔。”
  “这人的眼神瞧着不是好人呀?幸好你们机灵。”师傅道。
  “我们也不知道。”清雨敷衍了一句,拉着浑身发软的楚忆走到后面的位置上。
  楚忆一直在哭。那种只留眼泪,没有声音那种哭。一直很小声地对轻雨说对不起,是她鬼迷心窍了。清雨默默地听着。
  售票员来收钱,清雨才问了一句,这车去哪里的。
  “去宁县的。”
  清雨买了两张去宁县的票。拿出手机搜索了宁县的旅游景点。
  楚忆看到清雨的手机,那部被她丢掉的手机,或许这并不是以前那部。虽然疑惑,也没有问出来。
  最后两人去宁县玩了三天,爬了山,玩了漂流,游了竹海,还走了玻璃栈道。这些旅游设施,十分简单甚至简陋。唯有竹海值得一观。
  高考分数出来了。
  杜鹃半夜守着查了所有同学的分数,拿着明显比任何一次考试都高的成绩喜极而泣。看到清雨的成绩又忍不住唉声叹气。
  楚忆回去了。拿着自己564的高考成绩,眼睛在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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