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471章自作主张
  海水很是冰凉,从海面掠过的风,夹杂着湿湿的腥气。
  韩小暖身上的衣服也已经被海水打湿了,就着许家默的手,她站起身来,对他摇了摇头,“我没事,家默……”
  日光在海面上折射,发出璀璨的光芒,晃得人眼前直发晕。
  韩小暖眯着眼睛看了看。
  算算时间,差不多早已经过了中午。从早上到现在,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经历了几次生生死死,早就精疲力竭。
  一阵海风吹过,韩小暖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
  许家默看着她弱不禁风的样子,心疼地把她抱起来,“我们找个干净的地方,让你休息。”
  韩小暖不想他太过劳累,拍拍他的肩,低语道,“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你能有多重。”许家默脚步未停。
  听着许家默的回答,韩小暖鼻头一酸。
  相似的对话,让她不由得想起那次她腹部受伤复查回来时,两个人在电梯里的对话。
  再次响起,恍若隔世。
  眼泪刚落下来就被海风吹落,韩小暖柔顺地把头靠在他的肩头,轻声说道,“家默,回家以后,你哪里也不要去,就在家陪着我,好不好?”
  “好。”许家默的薄唇落在她的额际,良久,才不舍地离开,“暖暖,我陪着你,还有若颀,就我们一家三口。”
  若颀……
  “若颀,他……好吗?”韩小暖问道,发抖的声音里,有些期待,又有着害怕。
  许家默明白她在想什么,语气低柔地说道,“别担心,我们的儿子很好。知道我来带你回家,他还专门去学了你最爱吃的栗子蛋糕……”
  “栗子蛋糕……”
  韩小暖喃喃地重复着。
  “是啊。等你回家了,儿子说要亲手做给你吃。”许家默看着她脸色苍白,眼眸含泪,心头一阵阵发疼,“暖暖,我们很快就回家了。你的书店,十七每天都去帮你打理着,说要等着你回去,她的辛苦费一定要你给双倍才行。”
  知道许家默故意说这些轻松的话来哄她。韩小暖很窝心地点点头,“好,我们很快就回家。”
  找了很久,才找到一个干净背风的山洞,空间不大,总胜过在外面吹海风。
  许家默安顿好韩小暖,出去接应a.t。
  不一会,三人同时回来了。
  把人放下来的时候,徐琛爱已经昏了过去。
  韩小暖望着他那惨白的,毫无血色的脸,心头一阵狂跳。
  人目前是安全了,现在最重要的问题就是取暖。
  韩小暖体弱,胳膊上也有伤,如今也是裹着湿漉漉的衣服,瑟瑟发抖。
  四人之中,徐琛爱的情况最为严重,他本就重伤在身,再加上身上的衣服全都湿透了,这样下去,他恐怕撑不了多久。
  秋末冬初的季节,悬崖上面是一大片树林,取暖的木材不会缺。
  许家默和a.t两个人很快就在一个拐角处,抱来不少木材。
  很快,在山洞里生起了火,不大的空间里,温度缓缓上升着。
  许家默看着a.t蹲在徐琛爱面前忙碌着,索性不再管那边,径自坐到韩小暖身边。
  “徐琛爱他……会不会……”
  徐琛爱的情况非常的不好,韩小暖担忧地看着许家默。
  许家默静静看着她,安慰道,“a.t把医药箱背了下来,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韩小暖点点头,没有再多问。
  a.t把寻来的茅草垫在地上,又把洗刷干净早就风干的降落伞的伞布铺在上面,这才利落地伸手准备把徐琛爱的衣服拿过来,架在火堆旁烤干。
  韩小暖见a.t动手的时候,就已经尴尬地转过脸去。
  “家默,你身上的衣服也湿透了,你也去烤烤吧。”韩小暖站起身准备往外面走,“我出去,等一会再进来……”
  “不行。”
  许家默不同意她出去,看着她唇色发白,虚弱的样子,哪里放心让她出去。
  a.t似乎也不同意她出去,转脸看了过来,神色僵硬地说道,“太太,你来照顾先生最好。”
  许家默冷冽的目光扫过去,“注意你的言辞,出言冒犯的事情,规劝无效的话,我不介意动用武力。”
  a.t的目光落到韩小暖的身上,见她不语,然后神色复杂地收回视线。
  “家默……”
  见他明显动了怒意,韩小暖伸手扯了扯许家默的衣袖。
  许家默转脸看过来,眸中的冷意褪去,却仍旧是神色阴郁,他直接把韩小暖打横抱起。
  韩小暖身子一轻,低声道,“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不用。”许家默的语气这才稍稍缓和一些,“以后我尽量多抱抱你,把我们这几个月来缺失的,全都补上来。”
  心头微涩,韩小暖点点头,“好。”
  把人放到一块干净的石头旁边,许家默揉了揉她的头发,“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嗯?”
  “嗯。”韩小暖应了一声。
  许家默动作很快。
  他出去拽进来一个降落伞,搭在临时用树枝搭的木架子上,把山洞一分为二,遮住对面的视线。
  他又引来火,在韩小暖的身旁起了一个火堆。
  “你把身上的衣服烤干,我去看看那边。”许家默看向韩小暖,轻声说道。
  知道许家默是在担心那个a.t,韩小暖点了点头。
  把火堆弄旺了一些,许家默这才起身走了出去。
  虽然看着韩小暖虚弱的样子,有些不放心,可对面那两个男人似乎才更是让人不能放心。
  许家默来到徐琛爱的身边,仔细检查他的伤势。
  徐琛爱身上的伤口共有三处,双腿各有一处,胸口这一处最为致命,狰狞的伤口让a.t都不能轻视。
  伤口处已经重新涂上消毒药水,许家默蹙眉道,“暂时不能去医院,他的伤口需要尽快处理。”
  “我会一些。”a.t转脸看向他,“可我需要您的帮忙。”
  “可以。”许家默很干脆地答应。
  两人商量好接下来的分工和注意事项,许家默才回到韩小暖这边。
  她已经整理好了休息的地方。
  枯黄的茅草被她整整齐齐地铺在地上,上面降落伞的伞布也是干净整齐。
  许家默走过去,按住她的手,“我来吧,你休息一会……”
  韩小暖摇摇头,“你身上的衣服还没有烘干,你快去烤烤。你千万不能生病了……”
  许家默也感觉身上的衣服湿哒哒,黏在身上确实很不舒服,他也就没再坚持,走到火堆旁烘烤着。
  整理好一切的韩小暖一直都还是背对着他,始终没有转头。
  许家默看见她微红的耳垂,哑然失笑。
  在一起那么久了,她还是容易脸红害羞。
  许家默快速地烤干贴身的衣服穿上,然后走过去,弯腰把那掩耳盗铃的小女人抱了过来。
  韩小暖不提防,慌乱地看着他,“家默……”
  许家默抱着她坐在火堆旁边,伸手想把她身上的外套除掉。
  韩小暖却是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抓紧衣领,“……家默……”
  “烘干再穿,会舒服一些……”许家默看她像惊鸟一样的模样,心里很疼,脸上却仍旧神色未变,语气带着几分轻松,“这么喜欢喊我的名字,就多喊几次。你不在我身边的这一段时间,我想听你喊我的名字,都快想成幻听了。”
  自己又何尝不是……
  垂眸掩掉眸中的酸涩和泪意,韩小暖顺从地把外面的墨绿色羽绒袄脱了下来。许家默接过来,长臂一伸,递到旁边的木架上面,远远地烘烤着。
  两个人守着这一堆火,谁都没有说话。
  韩小暖微微垂着头,显得神不守舍。
  她耳垂下面的脖颈处有一块红色的伤痕,很是明显。
  许家默想起在机舱看到的那一幕。
  她面如死灰地坐在那里,闭目就死……
  那一瞬间,他几乎感觉到自己的心差点死掉。
  许家默知道这一天的经历真的是吓坏她了,也不说话,安静地陪在她的身边。
  韩小暖斜斜地靠着他的肩头,闭上眼睛。
  身边的人是他,鼻端是他身上那熟悉的清冷气息,熊熊的火焰在紧闭的双眸前跳动着……
  一切都很安心。
  韩小暖几乎很快就睡着了。
  许家默也是疲累至极,他把韩小暖放到茅草上,然后又往火堆里添了些树枝。
  做完这一切,他在韩小暖的身旁躺下,把烤得温暖的衣服盖在自己和她的身上。
  看着身边的女人已经陷入沉睡,即使自己现在也是疲惫至极,可许家默却睡不着。
  说实话,他不放心a.t。
  虽然现在徐琛爱的伤需要他的帮忙,可那个a。t似乎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主,除了能听得进徐琛爱的话,他的行为简直就像个疯子。
  保险起见,还是提防一些比较好。
  身旁的女人很是畏冷,蜷缩着。许家默手臂一揽,把她搂在自己身旁,望着她安静的睡颜,低头在她柔顺的黑发上亲了一下。
  好眠,我的暖暖。
  许家默睡了没多久,他感觉到一些异动,猛地惊醒。
  a.t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他蹲在韩小暖的身旁,手里拿着一个东西,里面装满了不知名的液体,正准备往她的耳朵里滴落。
  许家默想都没想,直接一脚踢了过去。a.t警觉地侧身躲过,手里的东西被踢落在地。
  没给他喘息的机会,许家默翻身而起,紧随而至,a.t的一味防守,并未还手,很快就被许家默一个勾拳打倒在地。
  怕吵醒韩小暖,许家默一直都没有说话。把人打翻在地,他顺手拿起a.t方才掉落的东西,往他嘴里塞去。
  a.t胳膊一抬,阻止他的动作。
  许家默的力气很大,a.t感受到他的怒气,他咬着牙解释道,“里面的东西并不是……”
  “里面是什么不重要。”
  许家默冷声道,力气一点也不减,双臂一沉,反而加大了力气。
  他不关心这里面是什么,在他眼皮子底下伤害他的女人,这一点绝不允许发生!
  a.t使劲全身力气,仍旧抵挡不住许家默占据自上而下的力量优势,眼看就快到自己的嘴边,他的额际渗出大颗大颗的汗珠。
  那个东西,虽不致死,但会误事。
  先生生死悬于一线,他不能有事。
  拼尽最后的力气,a.t仗着身高马大,健硕的体魄,终于慢慢把许家默的手推了回去。
  “家默!”韩小暖被两个人的打斗声吵醒了,看清情况,她惊呼一声,“不要杀他!”
  许家默猛地松开手,双脚在他肋下一踢,把a。t直接踢开。
  目前的形势不允许自相残杀,可并不意味着他要妥协。
  a.t肋下受了他重重一脚之后,身子撞到石洞的洞壁才停下来。他趴伏在地缓了好久,才感觉胸口松快了一些。
  抹着嘴角的血,a.t慢慢坐起身来,阴鸷的双眼紧盯着眼前这个看着并不壮硕,却是个狠角色的年轻俊美的男人,
  许家默走到韩小暖身边,又仔细检查了一下她的脸,眉头深锁。
  韩小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看到地上不远处掉落的东西,她随即就明白大概。
  “我没事。”她轻声对许家默说道。
  许家默松了一口气,转过脸看着狼狈的a.t,阴冷的声音很是无情,“作为回报,关于你我合作给徐琛爱治伤这件事情,我决定反悔。”
  “许先生!”a.t白着一张脸,惶恐地爬过来,“不可以,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许家默冷笑,“你我身手差不多,硬拼起来,最差的结果也只是两败俱伤。徐琛爱的伤有多重,你比我更清楚,我们耗得起,你耗得起,他耗不起。”
  a.t求救一般地看向韩小暖,“太太,我刚刚……是想用你来以威胁许先生,好让他全力救回先生,并不是要你的命……”
  从他的角度来看,许家默是敌非友。
  尽管许家默已经答应会帮忙,可谁能保证他不会在手术的时候,故意“失手”。不需要多大的动静,只要手术刀稍稍一动,就会割破血管……
  “还有一层意思你为什么不说?你知道徐琛爱很紧张她,所以还想在我全力救回徐琛爱的时候,以她性命安危来威胁我离开……”许家默目光冰冷,“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我更不喜欢有人觊觎我的妻子……”
  a.t翻身跪在他面前,“是我自作主张。救回先生,我愿意以死赎罪。”
  看着a.t跪伏在地,一脸的焦急和恐慌。许家默没理会,只冷冷地说道,“与我无关……”
  a.t顿时面如死灰。
  他低估了面前这个男人,本以为自己的身手可以做制服这个看起来瘦削的男人,却不想他看着精瘦,力气大得惊人,身手也很了得。
  一时气氛凝固,无人说话。
  忽然那边一直安静的徐琛爱,发出痛苦的闷哼声。a.t脸色一变,忙从地上爬起来,匆忙奔了过去。
  韩小暖看向许家默,许家默沉默不语,拉着她的手也跟着走了过去。
  徐琛爱已经醒了过来,虚弱地躺在地上色彩斑斓的伞布上。他的身上盖着a.t宽大的外套,面色苍白如纸,呼吸急促紊乱。
  a.t上前,焦急地直喊,“先生,你感觉怎么样?”
  徐琛爱抬眼看了一眼a.t,然后又把视线转向站在许家默身边的韩小暖身上,“……你……没事吧……”
  韩小暖见他一睁开眼,就是问自己有没有事,心里很不是滋味。走近两步,冲他点点头,“我没事。”
  “那……就好……”徐琛爱费力地点点头,气喘吁吁地说道。
  似乎刚刚那两句话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徐琛爱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a.t给他擦拭着,着急地转脸看向许家默,目露乞求。
  许家默不会见死不救。
  人是必须救的,可方才a.t的行为已经触碰到他的底线。小惩大诫,如果不是现在情况危急,他真是会好好嘲弄徐琛爱一番。
  “家默,救他……”韩小暖看着此时徐琛爱命悬一线的模样,实在是不忍心,“他救过我,你救了他,就当是两清。”
  如果徐琛爱不是一路上护着她,以他的好身手,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不管是出于内疚,还是源自内心的柔软,韩小暖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她知道许家默此时的所思所想,应该也是和她一样。
  许家默缓缓蹲下,看着徐琛爱,很是认真地问道,“徐琛爱,安全出了这里,你离开s先生,不再为他效命,如何?”
  “深入骨血……我早就没有……回头路了……”徐琛爱虚弱的声音带着几分嘲弄,他的目光盯着韩小暖的脸,“我答应你……会得饶人处且饶人……”
  他长叹一声,“……见过阳光……不想永坠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