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苍衣苦笑一声,道:“早说了你年纪还小,这世间的事情你不明白的太多”他说到这里,忽然一拍额头,道:“唉,也是我老糊涂了,竟和你说这些事情……罢了,罢了,你且回仙长那里吧。”
  他言到此处,一拂长袖,便欲下山。
  元凌却叫住了他:“宗主,仙长还有话让我对您说。”
  苍衣转过身来,道:“还有话吗?”
  元凌道:“仙长让我告诉您,大周天剑内蕴剑灵,而宗主有心要毁了它,所以您最好不要靠近它,否则必有凶兆。”
  苍衣皱眉道:“我若不去,你的几个师叔祖怕是谁也取它不来。要知道,此去西驼的路上,不仅有各宗各派的高手,就是连海外亦有奇人至此。据说,还有人看到了散仙!”
  元凌道:“仙长说了,这都不妨。”
  苍衣奇道:“为何?”
  元凌道:“仙长说,无论是神器、仙器还是凶器,唯有缘人方可居之。他老人家说,此番大周天剑出世,正是因为有缘人现世,其他人再是忙碌,不过镜中花,水中月,到头也终是一场空。”
  苍衣喃喃道:“难道仙长的意思是要我们去寻找这个有缘人吗?”
  元凌点头道:“仙长正是这个意思,他还说,为免不测,宗主您必须留下,让其他几个师叔祖去就行了。他还说,这个有缘人异与常人,身上曾有神迹,所以此去西驼的路上,只要耐心寻找,一定可以看出端倪。”
  苍衣笑道:“若是这样,那便最好不过。”
  元凌却道:“宗主,仙长还说,天机无常,最是难测,他此番耗尽心力暗窥天机,却只隐约看出了十之一二。这件事情,怕还有其它变数,他让我告诉您,此去西驼一定要谨慎!”
  天机无常,最是难测吗?
  苍衣微微一叹,将视线远远投向西方,过了今夜,那里又会有怎样的一场风雨呢?
  第九章 寻兄时 心厌十年未见人(上)
  鹿啄城,天来客栈。
  林小七坐在桌前,就着一豆灯火,端详着手中的一块银牌,脸上神情若有所思。此时已是深夜,屋外有细雨随风轻飘,雨滴淅沥的落在院内,沙沙的,却仿佛潜入了在人的思绪。夜深如斯,这样的风雨声听入耳中,却是更觉寂静。古无病躺在床上,手里把玩着赤目的那支长鞭,忽笑道:“小七,没想到赤目这厮竟是个有钱的主,除了一干灵魔器,怀里居然还有十来万的金票。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话果然有些道理……”
  林小七却只顾着看手中的银牌,嘴里应了一句,道:“那就恭喜你了,胡大少爷。”
  古无病笑道:“同喜,同喜……”他说到这里,忽觉林小七心不在焉,便问道:“一块破银牌,你老看它干什么?”
  林小七道:“你难道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古无病一楞,随即从床上跃起,坐到桌前,道:“哪里奇怪了……你是指这块银牌吗?”
  林小七点了点头,却没说话。
  林小七手中的这块银牌正是他和古无病从赤目的尸体上搜刮而来。除了这块银牌,白天的时候,两人在赤目的尸体上共总翻出了价值十来万银子的金票、一本记载着赤目所修魔功的秘典,以及一干不起眼、但却相当实用的灵魔器。而这所有的东西都装在一个乾坤袋中,惟独林小七手里的这块银牌是他从赤目的胸口上挖出来的……当时,林小七准备将那只魔龙剥皮抽筋,用以日后炼剑的。但当他赶到那片空地的时候,却发现这魔龙匍匐在地,哀鸣不已,眼中看向自己的神色更是凄凉,且充满了乞求。当下他心中一软,轻拍魔龙头颅,问这魔龙是否愿意归顺自己,而他话音未落,这魔龙便翻身一滚,身上黑气尽去,却是变成了一只白龙簪。林小七心中大喜,知道这般灵兽被人收服时,为了表示忠心,向来都是化成某种器物,而这魔龙如此举动,正是臣服之意!一月之间,他连得须弥戒指、神龙战甲,正应了离墒谓他福缘深厚之语,此时再收灵兽,当真是天大的造化!要知道,他此时的实力放在这世间,就连三流都算不上,若要细论,他也就比刚入道途的人强上一点。但有了这白龙,林小七的‘实力’便可谓突飞猛进,攻有白龙,守有战甲,即使再遇赤目这一类的高手,他也有一战之力!
  离墒送他的戒指虽好,却终究只是个装东西的玩意,而神龙战甲虽然妙用无穷,但就目前而言,也只能用来保命。所以说,林小七得到的这只白龙灵兽,最是实用!也尽管这白龙只是下阶灵兽,但普天之下又有多少灵兽呢?便连以驭兽闻名世间的万兽斋都未曾有过一只!再者,这般灵兽收来最费周折,除了机缘之外,法力亦要高明,否则主不压仆,又何来收服一说?所以,林小七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收服这只白龙,他的性子虽然飞扬跳脱,却绝不自大、虚浮,在这灵兽之前,他还是很清楚自己有着几斤几两,如果不是因为神龙战甲的缘故,休说收服,他便是连看都不敢多看这白龙一眼!
  如此灵兽,唾手而得,造化若斯,这林小七也算是千古第一人了!
  收了魔龙,他已无事可做,自然是要赶回了古无病那里,且去看看胡家大少究竟得着了什么宝贝。到了那片树林时,古无病已经搜完了赤目的尸体,正自点着手中的金票嘿嘿直乐。林小七知道古无病行事仔细,想来再无遗漏,拉着古无病便要离去。但就在这时,他插在发髻上的白龙簪却忽然飞起,落在赤目的胸膛上胡乱的跳着。林小七心中好奇,拾起簪子后,却发现赤目的胸口上竟是微微耸起,似有异物隐在皮肤之下。他当即摸出一把匕首划开赤目的皮肤,发现的却是一块银牌……
  “换了是你,若是将一块银牌藏在自己的肉里,你觉得这银牌会是件废物吗?”
  林小七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将这银牌扔给了古无病。
  古无病接过银牌,笑道:“这牌子我早看过了,内中毫无灵气,不过是个死物。或许……或许是这赤目年轻时做了什么风流事,而这玩意根本就是件情物。你知道,有些男人做了对不起女人的事情后,往往心有内疚,于是便以物做人,将其深藏与心,以表歉疚。”他说到这里,忽一脸淫亵,又笑道:“或者根本就是赤目这厮玩了朋友的老婆,而这情物本是两人私秘,自然不能示之于众,于是乎就……”
  林小七不由笑道:“如此说来,也确有可能,不过我倒要请教请教,胡大少爷的胸口又藏着几块这样的情物呢?这般的勾当,普天之下,你胡大少爷认了第二,我看根本就没人敢认第一!唉,可怜的老赤啊,死后被人分尸不说,还要被人挖皮剜肉,不过这也就罢了。最可怜的是,死后居然还要被人大泼污水,侮其清白,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自己在家就扯根绳子上吊算了……”
  古无病笑道:“好了,好了,别扯这些了。真要说起来,这头是你砍的,皮是你剜的,少爷我好歹还给人挖了个坟……得了,话回正题,咱们说正经的。你说的也有些道理,这牌子里似乎是有些古怪,不过,它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呢?”
  林小七道:“你看见这上面的纹路了吗?这些花纹的走向毫无章法,没有一定之规,而且忽阴忽阳……”
  古无病道:“你等等,这忽阴忽阳是什么意思?”
  林小七解释道:“这意思就是指这些花纹虽然在一条线上行进,但却忽凹忽凸……”
  古无病一拍桌子,道:“着啊,莫非这是一把钥匙不成?”
  林小七奇道:“钥匙?”
  古无病点头道:“不错,你瞧这些花纹忽凸忽凹,若是有与之相反的花纹,岂不正好契合?如果阴阳契合,便浑若一体,有些机关的设置岂不正是这样?所以说,这块银牌是一把钥匙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林小七略一思索,道:“不错,确有此可能。”微微一顿,他盯着古无病,又笑道:“不过它若真把钥匙的话,小胡,你且来猜猜,这锁又会是在哪里呢?”
  古无病嘿嘿笑道:“你休来考我了,它若真是把钥匙,又藏的如此隐秘,说不得咱们又有地方可去了!”
  林小七笑道:“你这厮果然聪明,一点即透,依我说,等西驼之事完结,咱们就去赤目的老窝看看。想那七星崖地势险要,普通人根本就没可能进入,而且赤目也必定会设下禁制,法力一般的修道者也不大可能破解进入。如果这银牌真是进入七星崖的钥匙,那么就说明赤目的老窝必然还有要紧的东西藏着……嘿嘿,也不知咱哥俩今年走的是什么运道,竟然连连碰上好事!”
  他说到这里,忽又想起一事,又接着说道:“对了,小胡,赤目在七星崖布下的禁制必然有些门道,咱们不可不防。我有战甲护身,想来不会有什么事,你且将他那本秘典多翻翻,修得他的魔功,进入七星崖肯定如履平地,也算多了门保命的本事。他这秘典虽属魔道,但你本就属妖,习来想必事半功倍。”
  古无病点头道:“我正有此意,如果不修魔道,也可惜了赤目留给我的这些魔灵器……”他顿了一顿,又道:“对了,你的那白师兄怎么办?几年没见,难道就不想和他叙叙旧吗?”
  林小七笑道:“叙旧是自然的,只是明日寻得他后,你不准说起今日之事。这老白和那轩辕老头一个德性,最重礼仪伦常,要是知道他这‘师叔’是我扮的,非得去我师姐那告状不可!我天地不惧,独怕我那师姐,被她知道了这件事,三年之内,我且是不敢见她了……”
  古无病嘿嘿笑道:“小七,你什么时候见你师姐,可别忘了叫我,不瞒你说,当初认识你后,我本不欲与你结交的。后来听你说自己是从玲珑山下来的,所以我才……”
  林小七冷笑道:“死狐狸,但有我林小七一口气在,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你也不瞧瞧自己这付德性,我就怕你见了我师姐后,方才知道自己龌龊,会忍不住拿剑抹了脖子!”
  古无病却轻叹了口气:“你这话我也曾听人说过,唉,若真是这样,我古无病必定欣然赴死,绝不亵渎佳人!你要知道,我狐族之人虽是妖道,但最慕完美,尤其是天地灵气汇聚一身的绝世佳人,但能一见,便是死,那也是得其所哉!”
  林小七瞧着古无病陶醉的模样,心中却是一阵恶寒,道:“罢了,罢了,有机会领你去见就是,千万不要再来恶心我了!”
  古无病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笑道:“如此,有劳林兄了!”
  林小七骂道:“呸,呸,你这死狐狸,修了几百年了,却来叫我为兄,莫要折了我的寿!”
  古无病正色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虽然为狐数百年,但终是为兽,灵智全无。而我修成人身二十载不到,按年岁来说,咱们正是为兄为弟的同庚。”
  是夜,两人饮茶笑闹,及至天晓方才小睡片刻。
  第二日醒来,林小七依旧是扮了道士的模样,与古无病一起在鹿啄城内的大小客栈找寻白悠然的踪迹。但一直寻到傍晚,却没能找到白悠然。林小七心中有些焦虑,他知道白悠然受伤不轻,怕他再遇什么麻烦,不由暗自后悔,责怪自己昨日应该现身相见的。
  第九章 寻兄时 心厌十年未见人(下)
  天色渐晚,古无病见林小七心中郁闷,便劝慰道:“小七,你师兄比我俩本事强上太多,若真遇上什么事情,他虽然受伤,但也绝不至束手就擒,必定会闹出一些动静。我已找这城里的包打听问过,今日城里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你且安心吧,他不会有什么事的。”
  两人行至一处酒楼,古无病抬头见这酒楼的匾额上书‘醉方休’三个大字,一把拉住林小七道:“小七,走了一天,我也有些累了,咱们且上去喝一杯。从昨日到现在,我滴酒未沾,嘴里已是淡出个鸟来了。再说,我瞧这酒楼规模颇大,也是个探听消息的好去处,咱们不妨上去瞧瞧。”
  林小七道:“也好,这类场所消息最是繁杂,说不定可以寻得老白的下落。”
  两人上得楼来,刚要入座,林小七瞧见临窗坐着几人,心头不由剧震,急忙转过脸来,一把拉着古无病,低声道:“小胡,咱们换个地方。”
  古无病见林小七神色紧张,心知有异,他也不说话,只瞧着桌子啧了啧嘴,那意思是嫌这酒楼肮脏。复随手扔了一两银子给带路的小二,又将林小七护在前面,便欲往楼下走去。这两人之间惯有默契,这一番做作竟是毫无破绽。
  但就在这时,临窗一桌却站起一人,腾腾几步赶来,一把拽住林小七的手,高声道:“道长,我寻得你好苦啊!”
  林小七心中一声轻叹,转过身来,笑道:“原来是白世兄,昨日事急,多有冒犯,还请原谅则个。”
  古无病在一旁却是一头雾水,从林小七的话里不难听出,这来的人正他和林小七要找的白悠然。他心中奇怪,既然辛苦寻找,此时见了,却又为何不相认呢?他再一瞧林小七身上的道士装扮,不由了然,心中顿时暗笑,想这小七是因为做了道士的打扮,不好意思再哄骗自己的师兄,故此要先行离去。但再一琢磨,又觉不对,这林小七的脾性他摸的透熟,即便是昨日对阵赤目的时候,也不见他如此紧张,今日见了白悠然,虽说有些尴尬,但最多换了装束再来相见就是,却又为何如此紧张呢?再说,林小七刚才的神色中还略带一丝的厌恶,想来绝不是因为这白悠然,若是,他也不会如此辛苦的寻找了……这倒真是令人奇怪了!
  白悠然忽然拜倒,道:“道长大恩,白某在此谢过……”
  林小七心中暗自叫苦,昨日大言不惭自认师叔也就罢了,今日再受老白大礼,若是传了出去,想必师姐是见不着了……他心中一慌,竟也是跪倒在地,道:“白世兄千万不可,贫道哪能受此大礼?你若再拜,贫道与你对拜就是了!”
  白悠然奇道:“道长,我这一拜,是谢你救命之恩,且你年岁长我,如何会受不起呢?莫非你是嫌白某心不够诚吗?”
  林小七法力虽是稀松,但这扯皮圆谎却是他安身立命的本钱,兼他心思玲珑,知机又早,见白悠然如此问来,当即信口开河道:“哪里,哪里,白世兄有所不知啊,贫道曾在祖师前立下誓言,三年之内,必要做下九九八十一件善事,且不能领受任何拜谢,否则前功尽弃!”
  白悠然吓了一跳,当即跳起,道:“哎呀,白某唐突了,险些坏了道长的誓言。”
  古无病在一旁心中暗笑,这白悠然却是个苯瓜,三言两语就被林小七哄住了,这世上哪有这般古怪的誓言?如果他不是林小七的师兄,倒是个上好的羊牯,略施小计,必能赚些便宜。
  林小七站起身来,笑道:“些许小事,白世兄也不必放在心上……对了,贫道和这位朋友还有点小事要办,咱们就此别过吧。”
  白悠然道:“道长,你既然立有誓言,那白某也不再多说其它的了。不过,你办的事情若不要紧,还请你移驾一叙。不瞒你说,我昨日奔这鹿啄而来,为的正是见我师父,他老人家今日刚到,方才我已经对他说了道长救我的事,所以他想请你过去,亲自谢过……当然,道长若是愿意,我先去打个招呼,这个拜谢之类话,就请他老人家免了,以免坏了道长的誓言。”
  林小七心中苦笑,不由将视线投向了临窗的酒桌。在那里,正自坐着一个身材魁梧、满脸银须的威猛老者,而这老者并非别人,正是他十年未见的师父----轩辕沐。而在轩辕沐的身边,一个白衣女子正拿眼远远瞧着他,那投来的明眸盈盈若水,林小七看一眼,心便是一跳,再看一眼,一颗心却仿佛将要跳出来了一般!这样的感觉,林小七也不知有过多少回,在珑玲山上,每当他做下亏心事,又或者惹了什么祸的时候,便是轩辕沐在他面前,他也毫无愧疚之色。然而,当这白衣女子的视线轻轻的笼罩着他的时候,心中却必定慌乱无比,那时间,便仿佛胸中所有污垢都被这幽幽眼神看的清楚……
  林小七轻叹一声,心中暗自怨道:“老头啊老头,你回来的也太不是时候了,小七正打算过一个月回去陪陪师姐的,你这一回,我便再也回不去了。唉,你回来也就罢了,却偏偏跑来这鹿啄,你来就来吧,却又为何要带上我师姐呢?难不成,你这老头早已算好我在这里,便故意请来了我的克星?”林小七虽在心中暗自嘀咕着,但他同样奇怪着,一经十年,这轩辕沐怎么就从大迷椤幻境里回来了呢?
  就在林小七暗自幽怨的时候,一旁的古无病却早是魂游物外……他不知道,那窗边的女子该去如何形容才好,恍惚中他只觉得,当自己看到这女子的时候,世间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已幻灭,天地间,唯有那一抹如寒潭般幽深的眼神存在着,且无限的延伸着……这眼神穿过他的眼,透过他的心,再缓缓的弥漫于他灵识的最深处……
  窗边的楚轻衣一袭白衣,她依旧赤着双足,轻轻的踏在趴伏在脚下的一只白虎的背上。白虎如雪,但伊人玉足犹胜,那足上的点点丹蔻没入雪中,若隐若现,更让这绚烂的白色夺人心神……楚轻衣远远的看着那道士和绿衫少年,心中有些奇怪,她只觉得,这道士仿佛在哪里见过……
  看着白悠然期盼的眼神,林小七知道今日必是躲不过这一劫了,当下笑道:“久闻尊师大名,今日若得相见,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白悠然见他答应,不由哈哈大笑,道:“好极,好极,我且去说一声,免得师父说些感谢的话……道长这就过来吧。”
  白悠然转身行去,林小七看了一眼正自恍惚的古无病,在他腰间狠狠的掐了一把,复凑近他的耳边,轻声道:“没出息的东西,还是下楼找地方抹脖子去吧,免得给我丢脸。”
  古无病轻叹一声,却低声道:“小七,你说的对,我还是先走吧……”
  林小七一楞,道:“你真不和我去?”
  古无病道:“伊人如玉,我一去,怕身上秽气亵渎了她了,我……我看还是算了吧。”
  林小七笑道:“说你没出息,你还真是没出息,我从小瞧到大,也没觉得我师姐如何的美,不过就是怕她怕的紧。得了,随我去吧,也好帮我圆圆谎什么的,奶奶的,克星一到,老子便连舌头都伸不直了……”
  古无病叹了一声,道:“也罢,见也见了,若是再能聆听清音,便是死也值了!”他看了一眼林小七,心中又是羡慕,又是气愤,他羡慕这林小七只要愿意,便可天天陪伴佳人左右。气愤的却是林小七语言荒谬,竟不知这世间有些事物已不能用一个美字去形容了,那是清澈、是空灵,是一种可以涤荡心中污垢的纯净……
  第十章 世间事 丽人入目皆儿戏
  翠屏山顶,云雾缭绕,一座金色的王宫就矗立在这袅袅的雾气之中。翠屏山坐落在西驼国都喀汗城的城外,这一座金色的王宫实际上应称为后宫,它本是西驼国王撒沙为自己所宠爱的王妃碧姬所建。撒沙已近暮年,身边有一后十三妃,王后年老色衰,且无所出,不过是挂着一个王后的名衔于宫中养老。其它十二妃虽是各有风情,但无奈撒沙独宠碧姬一人,与十几年前遇上碧姬时,不仅当即立为妃子,更是不惜劳命伤财,花费巨资于这翠屏山上为她建立了一座规模庞大的翠屏宫。
  翠屏山本自险峻,唯一条小径可通山顶,当年建立这座翠屏宫的时候,便是死在这条山径上的劳工就足有千余名。这些劳工不是失足落下山涧,便是被忽如其来的山石活活砸死。也因此,这座翠屏宫被西驼国民在私下里称之为阿喀沙魔殿,在西驼国古老的传说里,这阿喀沙正是嗜血的女魔。
  翠屏宫围山而建,在山顶的最高处并非是寻常建筑中的观星台、又或是什么观赏风景的阁楼,而是一处全用白玉围砌而成的泉池。这泉池本自天生,是依势而建,泉水温热,直通山脉地底。泉池周围终年白雾袅绕,四下也无遮挡,风起时,吹起这池中泉水,泛起阵阵涟漪,亦吹乱这池中的各色花瓣。
  此时,碧姬浸在这泉池中,唯伸出一只如白玉般的手臂,轻抚着水中的花瓣。在泉池的旁边,跪伏着两个全身**、唯在腰间裹着一条白布的大汉,这两名汉子肤色黝黑,肌肉隆起,在鼻上还穿有一枚鼻环。
  碧姬嘤咛一声,忽从池中站起,微风拂来,尚有凉意,碧姬全身**,受这凉风刺激,胸前一点嫣红顿时坚挺。
  两名大汉见碧姬站起,一人站起身来,将手中的白巾盖于碧姬的肩头,复用手轻轻擦拭。而另一人却是跪伏向前,用手中的白巾擦拭着碧姬的下体。这两名大汉四只精壮的大手在碧姬全身上下游走,她却恍若未觉,只故意从口中发出微微的喘息声。
  这香喘声声在耳,玉体历历在目,两名大汉虽强自镇定,目不斜视,但黑色的面容上已是微有赤红,额上亦有隐隐汗珠沁出。碧姬轻声一笑,取过一件轻纱罩在身上,曼声道:“你们下去吧,唤依灵上来见我。”
  两名大汉闻言如释重负,跪伏行礼后,转身退下。碧姬看着这两人的身影,嘴角不由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意,这两名大汉本是阉人,她用秘法去其阳根,却不断精,使其心性、体格与常人无异,但却始终无法人道。在翠屏宫里,阉宦全是如此,因为碧姬喜欢看男人为自己恍惚的神情,尤其是这种**焚身,却又无法发泄时的神情……
  “今日已是初一了,离大周天剑出世的日子已经没几天了,依灵,我吩咐你的事情都办好了吗?”
  碧姬站在山顶的边缘,眼色迷离却又充满了热切,在她面前,白雾滚滚弥漫,虽有山风轻拂,但却吹不散,拂不去,目光所至,仿佛永远也看不穿这雾气的尽头。她知道,只要再踏前一步,等待自己的便是万丈深渊,但她却不在乎,因为她知道,穿过这蔼蔼的白雾之后,便能望见蓝色的天,和那照耀万里的一轮艳阳。
  “回主人的话,依灵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大周天剑出世的消息传了出去,而亲王府里的不明来客也多了起来,依灵初步估算,格曾亲王至少召来了一百多人。”
  在碧姬的身后,一个绿衣少女恭敬的说着。
  碧姬轻笑道:“只有一百多人吗?太少了,太少了……那么,天朝又有多少人往我西驼而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