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可赵弘看都没看她,只管大步走向了阮瑶。
  这会儿阮瑶已经撂下了水桶,正挽着袖子,在里面捞着什么。
  很快,就摸出来一个已经湿哒哒的荷包。
  便是赵弘给她的那个。
  小太子走到她面前,声音有些急切:“你没事吧?那人伤到你没有?”
  季大季二听了这话,一个看天,一个看地。
  一个缸里泡着,一个毫发无伤,太子能问出这话来也是偏心的厉害。
  伤?
  若真的伤了,那也是阮女官抡水桶使劲儿太大不小心累的……
  阮瑶则是缓缓摇头,声音轻软:“我无事的。”而后她拧了拧荷包的水,眼睛看向了赵弘,“殿下,外头凉,赶紧回去吧。”
  小太子立刻点头,带着阮瑶往回走。
  两人的对话月兰是半点没听到,她嘴里还嚷嚷着忠心,喊着让太子捉贼。
  赵弘脚步一顿。
  若不是月兰提起,他还没注意道阮瑶手上的荷包湿透了。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湿了?
  定然是被这个缸里长出来的女人欺负了。
  小太子微微偏头,道:“之前瑶瑶说过,不好的东西要丢出去的。”
  此话一出,阮瑶想起自己早上是随口说起过。
  他竟记得这般清楚。
  而后小太子看向了季大季二:“你们听我的么?”
  季家兄弟立刻躬身行礼,道:“属下尽听殿下差遣。”
  于是赵弘点点头,将阮瑶护在身后。
  他时刻谨记着阮瑶说过,不能对别人笑,故而小太子现下只是微抬眼帘,面无表情的看向月兰。
  冷淡默然,让月兰的声音戛然而止,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季大季二也低下了头,神色紧张。
  阮瑶却没看到赵弘此刻的神情,只能听到赵弘的清澈声音:“把这个,连人带缸丢到后院去,坏东西,留下也是脏了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太子的日常——
  记仇.jpg
  牢记瑶瑶的每一句话.jpg
  夸瑶瑶.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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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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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这话,说的干脆,还有些隐隐的狠厉。
  若是坏了的东西丢到后院去,那是寻常,可这么个大活人扔过去,这样的天气,不是饿死就是冻死的。
  阮瑶微微一愣,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了赵弘。
  就看到小太子已经转过身来,正低头看她,避开了旁人目光,露出了个笑,眼睛晶亮亮的。
  与刚学会握手便来找人讨夸奖的奶狗一模一样。
  阮瑶也想起来,这话分明是自己之前对他说过的。
  只是当时她说的是碎掉的瓷勺,不过随口一句,哪想到这人就听进去了,还记得一字不差。
  阮瑶立刻松快下来。
  想来这人是没有坏心的,他如今本就比水还干净。
  于是阮瑶也回了个笑,轻声道:“殿下记性真好,等下我给殿下再拿些蓑衣饼来可好?”
  赵弘立刻道:“多拿些。”
  阮瑶笑着点头:“好。”
  而两人说的话,旁人听不到,可是他们一前一后进殿时,赵弘脸上的神情被季家兄弟看了个满眼。
  本以为自家主子该是满脸怒气,谁想到,竟是这般和缓,隐隐的还有几分笑意?
  季大季二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错愕。
  算起来,太子殿下算是个不错的主子,虽然性子冷淡了些,但对手底下人从不苛待,这便是好主子了。
  可是他们同样知道,太子殿下很难讨好。
  他不喜吃喝,不好美色,当初董皇后流水一样的美人送进来,也没见殿下动过分毫。
  如今却是稀罕。
  刚他们还以为殿下要发脾气,谁想到阮女官不过是和他低低的说了几句话,就让殿下欢喜起来了。
  定然不是因为殿下变了,只能是阮女官有大本事。
  想来也是,能用那纤细胳膊抡水桶砸人,怎么会是寻常人物。
  季二性子活泼些,轻声感慨:“东明宫怕是要多个主子了。”
  季大则是瞪了他一眼:“噤声,主子的事情岂是你我能议论的?”
  不过他并没反对,毕竟季大自己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而后两人便都没再提起这事,转而看向了在缸里不知道是冻僵了还是吓傻了的宫女月兰。
  季二道:“殿下说要把她丢到后院去,是不是……”说着,他轻轻的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季大微微蹙眉,细想了想,才沉声道:“殿下做事,向来端正稳妥,自然不会没有由头就贸然处置宫人,想必是这宫女背后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殿下发觉,却没有明说,便借着此事发作罢了。”
  季二脸上露出了恍然神情:“原来如此,殿下当真是不动声色,我都没看出来。”
  季大则是接着道:“既如此,我们就不能坏了主子的大事,这宫女便关到后院锁起来,等殿下处置便是。”
  “大哥说的对,就这么办。”
  而此时,在殿内的小太子并不知道自己随口一说就被人找到了诸多理由,他只是开开心心的等着。
  待阮瑶拎着食盒回来时,他便立刻拉着阮瑶坐到软榻上,没说话,只用眼神催她快开食盒。
  阮瑶便笑着把里面的蓑衣饼取出来,将碟子撂到榻几上,嘴里道:“殿下为何这般喜欢蓑衣饼?”
  毕竟这蓑衣饼做起来并不麻烦,味道也比不得许多糕点的精致细腻,偏偏这人格外热衷。
  小太子拿了一块,放到嘴里,腮帮子鼓鼓的,声音也有些模糊:“这是之前瑶瑶头一次给我带来的吃食,自然比什么都好。”
  阮瑶闻言,便抬头看他。
  对上小太子眉眼弯弯的笑脸时,阮瑶也不自觉地跟着翘起嘴角。
  分明是简单的一句话,却暖人的恨。
  见赵弘嘴角沾了些糖屑,阮瑶拿出帕子想给他擦干净。
  可是就在她把手凑过去时,便感觉到赵弘往她这边凑了凑。
  小太子微微抬头,阮瑶的指尖划过这人的脸颊。
  因着外头秋风瑟瑟,阮瑶又是刚刚回来,手上难免有些凉。
  小太子眨了眨眼睛,直接将她的指尖拢在自己的掌心。
  这是做什么?
  阮瑶一惊,下意识地想抽|出来。
  可是对上他干净澄澈的目光后,阮瑶便觉得自己想多了,这人一派天真,哪里会有什么歪心思?
  于是阮瑶的另一只手也拢住了他,温声道:“不妨事的,奴婢等下去暖炉那里烤一烤就行的。”
  小太子觉得这法子比自己用手捂快多了,立刻点头,毫不犹豫的松开了阮瑶。
  这让阮瑶更加确定,小太子半点坏心眼都没有。
  果然是自己想的太多。
  阮瑶一边烤火一边在心里批评自己,殿下心里年纪小着呢,她还是纯洁些的好。
  不过之前小太子攒下来的两块饼,他坚持要两人分着吃。
  而剩下约莫六七块蓑衣饼,阮瑶重新用油纸包包好,交给了赵弘。
  待收拾停当,阮瑶去接着去暖炉旁边暖手,小太子则仰躺在软榻上,摸着自己的小肚子,一脸心满意足。
  不过就在这时,他闻到了股若有若无的香味。
  小太子第一反应就是捂住口鼻,猛地坐起身来。
  因着之前防止他乱吃东西,顾鹤轩在饭食里加了些使人头疼昏睡的药物,便是带着淡淡的兰花香气。
  这让小太子对一切有香味的东西都敬而远之。
  这一弹起来,倒是把正烤火的阮瑶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