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她近日穿的还是浅色素静的衣裳,茶渍在衣袖上就显得尤其明显,这就显得有些不庄重了。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求太后娘娘责罚!”
  小宫女吓得浑身颤抖,趴在地上不定地磕头,半夏自然也注意到了,旋身回来伺候。
  “你且起来去外面领上五板子,半夏,扶哀家去后面更衣。”
  打她十板子,这事儿算是罚过了,倘若由着下面的人安排,只怕这不懂规矩的小宫女要去半条命。
  我可真善良呀!
  “太后娘娘不若回永慈宫去更衣吧?”连戚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竟比的大殿里,瞥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宫女,温声建议。
  江晚儿眼角扫到地上跪着的宫女,发现她比之前颤抖的更厉害,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换好新的衣裙,江晚儿让半夏确认了那茶渍。
  半夏低头闻了闻,还用舌尖在上面舔了一下。
  江晚儿看她伸出的粉色舌尖,忽然想起之前她在连戚手指上碰的那一下,俏脸儿腾地一下红得像抹早起的云霞。
  半夏舌尖在嘴里过了两回,神色巨变,“太后娘娘,这茶水有问题!”
  江晚儿心中叹气,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起啊。
  “将那衣裙的袖子裁下来带上!”
  带着半夏躲在假山后,江晚儿绷着小嘴看那件块在去后殿必经之路地上的衣袖,眸色微凉。
  没过一会儿,便有一只呼嚎的似狼似狗的银灰色东西冲到衣袖跟前,衔住那块布料就开始疯狂撕咬,獠牙上还带着口水。
  半夏后心出了一层冷汗,这要是太后娘娘方才穿着衣裳经过这儿,被这似恶犬的东西扑上来……
  得亏是连掌事激灵,从另一侧回了永慈宫。
  江晚儿无心再看,转头就准备离开。
  “灰子 !停下!”
  铅白素色锦衣的公子大踏步而来,墨发束在脑后,随着疾走漾出好看的弧度。苍劲的手上还拿着一个镶着珠宝玛瑙的项圈,对着发疯的坏东西遥遥吹了一记口哨。
  江晚儿已经耽搁了好一会儿,竟比时辰眼看就要到了,江晚儿匆匆看了一眼就往前殿走去。反正也没伤到她,管他谁家凶狼恶犬呢。
  芮宸从小习武,耳力过人,听见脚步声望向假山,便知看到一道窈窕娉婷的背影一闪而过。
  看那身段和气度,也不知道是哪位太妃。
  “灰子,这可不是在将军府,再乱跑小心被人剁了蒸包子!”
  芮宸上前一胳膊楼主灰子的脖子,将手里的项圈给他套上,捏着绳子在它脑袋顶上敲了一下:“今儿我可是奉了母亲的命令来接小姑姑的,你可别给我找事儿,不然回北地我就让你继续去拉雪犁耙!”
  将灰子交给随从,芮宸负手进到殿内,听到熟悉的惊呼声,恶劣一笑。
  看到正位上端坐的人,有些惊讶——这不是刚刚假山后的那位么?
  想到回京之前听到的传闻,芮宸好奇地打量江晚儿。
  十七八岁的年纪,庄重高贵的发髻上插着素色的簪子,白色的衣裙衬得她肤若凝脂,如北地的皑皑白雪一样干净轻灵,嘴唇勾起甜甜的弧度。
  芮宸看着她庄雅娴静的坐姿,低头嗤笑,那双灵动的眸子里明明就闪着雪狐的狡黠,装什么小白兔。
  江晚儿顺着他明目张胆的目光摸过去,嘿,这不是方才进来引起呼声的俊俏小郎君?
  也不知谁家的公子,怎么就这么放出来霍霍小姑娘和这帮素了许久的太妃们呢?
  连戚站在角落,顺着江晚儿的视线看到芮宸,唇角下沉,眼眸半眯。
  看到还留着一道白痕的手指,侧头跟身边的小太监吩咐了两句。
  竟比开始,礼官和翰林们静坐两侧等待评比,被请来的诰命们静待结果。
  江晚儿看钱太妃和胡太妃迟迟没有动笔,小眉头皱了皱。勾勾手把连戚喊道身边,因为椅子太宽,她不得不挪挪小屁股,附在连戚耳边悄声吩咐:“你下去看看钱太妃和胡太妃,她们俩为什么还不动笔啊?”
  连戚半垂的眸子眨了下,靠近江晚儿侧脸上浮现浅浅的红:“是。”
  江晚儿在他离开之后偷笑,心里的小人儿几乎是兴奋地四脚朝天!
  神仙哥哥脸红了!这次终于不是她窘迫了!
  原来连戚怕人靠近说话啊?脸颊红红的好可爱!
  连戚走到太妃们中间,后背实现灼热,不知为何竟觉得锋芒在背。
  芮宸玩味地看着眯眼的江晚儿,酒樽放到矮桌上,发出叮的一声儿……
  连戚回到江晚儿身侧,刚好挡住了芮宸的视线:“两位太妃的墨砚似乎有问题。”
  “啊?东西不是内务府统一准备的?”江晚儿皱眉:“郑茂这是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连戚:“臣这就去重新安排。”
  这番动作虽然小,但是挡不住有心人的眼睛,嘉宁长公主冷哼:“怎么?难道这竟比还区别对待不成?为何要给钱太妃和胡太妃换墨砚?”
  礼官和内眷们纷纷看着台上。
  又是这没脑子的嘉宁!
  江晚儿好气!她就不能消停消停?
  连戚:“回大长公主,因下面的人办事不利,两位太妃的墨砚出了点问题。”
  嘉宁捏着帕子掩口:“这么重要的事情也能出差错?不知这竟比是谁在操办?”
  竟比既然是江晚儿提出来的,自然是由她操持,嘉宁这是故意再给她难看!
  但这么多外官和诰命在,她也不好跟嘉宁起争执,笑道:“这倒是哀家的不是了!等竟比结束,哀家一定会彻查清楚。一点小事,别扰了诸位太妃的心境,倒是嘉宁这些日子不见,身体可好些了?”
  自从被夺了代掌后宫的权,她除了在齐暄登基大典和亲蚕礼上出现了两回,其余时间都称病不出,今儿这是吃错了什么药?
  “小事?太后娘娘莫不是当着竟比只是小孩子过家家的嬉闹不成?”
  江晚儿:是你个大脸盘子啊!这么刺儿头,也不知道当初怎么在宫里长大的!
  嘉宁看她吃瘪,心中暗爽,正准备再接再厉,连戚撩袍跪下:“竟比一应事宜都是内臣在操持,出现此等大错,是臣的疏忽,请太后娘娘责罚!”
  嘉宁话到嗓子眼儿被堵住,险些被他噎出内伤,两只眼睛冒火:“既如此,那你就去领五十大板!下次好好涨涨记性!”
  连戚面不改色:“是。”
  江晚儿脸上的笑渐渐落了下去,抬手让连戚起身:“错了就要认罚,这件事既然是由我操持,自然是哀家要担主要责任,不若哀家也自罚五十大板?”
  嘉宁笑得猖狂:“太后娘娘果真是最重规矩的,但是您身份尊贵,岂是这些阉人能比?不过您要真想认罚,不若也让这奴才给替了?一百大板,怕是会要了他性命呢!”
  “长公主果然还是跟从前一样啊!一点小事,何必坏了心情!既然是太后娘娘的人,交给她自己处罚就是了。”清朗的声音带着丝轻佻的笑意从门口传来,嘉宁转头看到说话的人,明艳的脸瞬间涨红。
  作者有话要说:  芮宸:本少将长得像不像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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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众太妃迁宫7
  门口男子古铜色的长手搭在腹部懒散地站着,铅白色锦衣肩头有一缕长发打了个卷儿盘在上面,华丽又肆意,轻佻的目光略过江晚儿停在嘉宁的脸上。
  江晚儿暗中观察两人反应,挑眉,这俩有故事?
  送笔墨的小太监安静傻傻地站着,不知道手里的新墨砚送还是不送?
  钱太妃可没那么多顾忌,冷冷地瞥了一眼作壁上观的荣太妃,夺过小太监手里的托盘,自己留了一份,剩下的直接递给胡太妃。
  芮宸勾唇一笑,嘉宁慌乱地撇开眼睛,害羞的低下了高贵的头颅:“那就这样吧!众位太妃还不抓紧时间?竟比可还没结束呢!”
  围观全程心知肚明的人忙垂下眼帘。
  江晚儿很感谢芮宸解围免了连戚的责罚,正考虑着说点儿什么打个招呼,就见芮宸脸色忽然变得古怪,客气地笑了一下就急急往外走。
  那个方向,是官房吧?
  芮宸虚脱地从官方出来,脸色苍白地拿起胰子净手,心里早就气的跳脚!
  也不知道哪个没长眼的王八蛋,居然给他递了一盘早杏,一个没注意居然还吃了一颗!他打小碰不得那玩意儿,一吃就闹肚子,方才差点儿就在殿里出丑。
  “少爷,要不咱们先回府?”小厮拉着灰子在旁边担忧地看着他。
  芮宸接过他递来的帕子把手擦干,龇牙:“走?我倒是要看看谁在算计本少爷!”
  小厮牙齿打颤,哎,这魔王要是闹起来,只怕没个消停了!
  谁这么缺德啊,这要是等会儿找不出来主谋,回府他们都得遭殃:“那小的……”
  他话没说完,就见芮宸英俊的脸崩的死紧,转头大步重新进了里头。
  小厮:“……”
  俊俏的小郎君一去不复返,直到结果出来,也没见他再回到大殿,嘉宁一脸的怅然若失。
  不过竟比的结果有点儿出乎江晚儿的预料——钱太妃,没在前三。
  看她自己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这事儿只怕又有什么猫腻呢。
  但这是公开的竟比,结果也是当场出的,没办法指责谁营私舞弊,只能按头吃下这哑巴亏。
  到了晚间,江晚儿让人在永慈宫的暖阁摆了一桌精致的素菜,将钱、许、杨、胡四位太妃都传来,一方面为钱、许二人践行,一方面也庆祝胡太妃得偿所愿。
  “我就没想明白,怎么就没有我呢?那姓薛的就是个草包,她都能留下!”钱太妃拿木箸用力戳了一个丸子,恨恨地塞进嘴里。
  许太妃体贴地给她递了杯水:“这就是后宫,什么都有可能!”
  江晚儿觉得她话里有话,但这一桌子就她最没资格说大话,程阁老都没帮自己外孙女摆平的事儿,她更没什么能帮忙的,索性也就默默地吃东西了。
  胡太妃为她开解:“你出宫也不必怕的呀,手上有银子,自己购置个大宅院,指不定比宫里可能还要舒服!”
  江晚儿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对啊!以后若是有机会,我们还出宫去看你!”
  钱太妃声音闷闷地:“你们不懂!我早早地就进了宫,外面也没什么朋友,真不知道出去以后要怎么生活……太后娘娘,你要是无事可要多召我进宫来!”
  还没喝酒就醉了?她一个被离宫别居的太妃,江晚儿经常召她算怎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