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追问真相
  顾京墨带着满腹的疑惑和担心赶到了医院。
  走廊里,梁维翰扶着梁伯母,正焦急地站在抢救室的门口,康温采神情疲惫,却也强撑着陪在门口。
  顾京墨匆忙走上前:“情况怎么样了?”
  梁维翰眼睛通红:“医生说是中风,刚刚开始抢救。”
  听到“中风”两个字,梁伯母又开始泣不成声。
  顾京墨和康温采一起从梁维翰手中扶过梁伯母,安抚着她坐到了抢救室门口的长椅上。
  医院,又是医院,为什么医院总是要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呢。
  她就是在这里送走了父亲,换回了一捧骨灰,再早再早的时候,她也是在这里送走了母亲,换回了数十年的伤悲。
  如今,又是梁伯伯。
  顾京墨有太多的问题想问,有太多的疑惑想说,可是看着流泪不止的梁伯母,看着强忍痛苦的梁维翰,她什么都说不出口。
  老天啊,让梁伯伯好起来吧!
  等等抢救的时光显得十分漫长,梁伯母早已因为痛苦而失去力气,正软软地靠在康温采身上。
  康温采眼角泪痕已干,眼神却始终不敢与梁维翰对视,她不知道她为何要来,只是知道消息的时候,脑海里瞬间反映出来的便是梁维翰的脸,她怕他难过,她想来陪他,可是她却没有什么立场陪伴他吧。
  顾京墨坐在康温采旁边,默默牵住她的手。
  许久许久之后,抢救室的门终于打开了,医生和一大群护士推着病床上的梁鸿祚出了抢救室。
  “医生,我老公怎么样了?”梁伯母扑到病床边,看着双目紧闭的梁鸿祚心如刀割。
  “病人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但是有可能出现偏瘫和失语的现象,你们家属一定要多注意病人的情绪。”医生边交代,边嘱咐护士,把病床推进病房。
  听到“偏瘫”和“失语”,梁伯母几乎站立不住,顾京墨和康温采用尽全部力气,才没让她倒在地上。
  梁维翰双目赤红,走上前来,将母亲揽在了怀里。
  “翰儿,你爸爸可怎么办啊——”
  “妈,你别担心,中风后遗症是能缓解的,我们陪爸爸一起复健,他一定可以像以前一样,不哭啊妈。”梁维翰像哄孩子一样哄着自己的母亲,康温采看着这样的梁维翰和梁伯母,眼泪也开始扑簌簌地掉落下来。
  顾京墨曾经照顾过卧病在床的父亲一年,她比谁都清楚当一个家庭的支柱倒下的时候,这个家庭要承受怎样的磨难。
  不过,梁伯伯还有妻子,有儿子,他一定能够挺过去。
  等待梁鸿祚醒来的时光是焦灼的,梁维翰多次劝说顾京墨与康温采带着自己母亲回去,可是三个女人,却一个比一个倔强。
  梁伯母无论如何都不愿离开丈夫,康温采却是宁愿心里流血也想待在梁维翰身边,顾京墨却是心有牵挂,犹豫难决。
  两个小时后,梁维翰终于悠悠醒来。
  他感觉自己眼皮很重,头也疼得厉害,想起摔倒前与陆英的那个通话,只觉得一股怒气夹着恐惧和悔恨不断地在心头撞击。
  “正原啊……”
  开口的瞬间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瞬间想把话收回去,却在听到自己声音的时候呆住了。
  这个含糊不清的声音是自己发出来的吗?他的喉咙怎么了?
  “我怎么了!我怎么了!”
  梁伯母看着醒来后便一直啊啊叫着的梁鸿祚,心疼地抓住了他的手:“老梁啊,你别急,别急啊,我们慢慢来,过段时间就能说话了。”
  什么过段时间?为什么现在不能说话?为什么?
  他左右看看,梁维翰站在病床右手边。
  对上父亲充满疑惑和恐惧的眼神,梁维翰知道父亲想问什么,忍痛道:“爸,是中风,可能会有轻度的失语和行动不便,不过只要好好复健,是能够正常生活的。”
  中风!
  他中风了!
  梁鸿祚看向屋顶,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下来。他一生要强,什么都要做到最好,可是一直被顾正原压了一头,后来顾正原因病倒下,而他身体康健,还拿到了顾正原生前最为珍爱的古玩,他以为他赢了,没想到,他的余生便要被困在这个畸形的驱壳里了!
  “梁伯伯……”
  梁维翰顺着声音望过去,顾京墨正与康温采一同站在床尾。
  顾京墨!
  恐惧瞬间布满梁鸿祚的双眼。
  顾正原的女儿,这是顾正原的女儿!她知道了!她看到了他想要藏起来又想要向无数人展示的那几样东西。
  在刚刚得到那些东西的时候,他常常兴奋地无法安睡,又因为担心事情败露,而只能自己独自赏玩。可是后来,他不甘心只把这些东西藏在自己的小小仓库里,他常约同好一起回家品鉴,甚至还曾带着其中两件东西去了海外展览。
  顾京墨忙于带孩子,而他又做的小心翼翼,从来没有人质疑过东西的来历。
  两年了,在所有人都以为那些东西是他的收藏的时候,顾京墨竟然知道了!
  “京墨——京墨——”梁鸿祚声嘶力竭,却仍然无法说出清晰的字句。
  “爸爸,你别激动,别激动。”梁维翰给父亲抚着胸口,帮他顺气,却见他一双眼睛,只顾盯着顾京墨。
  “爸爸,这是京墨,这是——采儿,你不认识她们了吗?”梁维翰担心中风给父亲带来了其他的伤害,小心地问道。
  “认识!我怎么可能不认识!”然而无论梁鸿祚说什么,听在众人耳中,都是大同小异的啊啊声,完全无法辨别其中意思。
  梁鸿祚老泪纵横,最终只能合上眼,缓缓地摇了摇头。
  顾京墨在梁鸿祚刚刚的眼神中,读出了许多不一样的东西。
  梁伯伯,在怕她?
  难道事情真的是她猜想的那样?
  她想起在她生产完便拄着拐杖赶过来的梁伯伯,她想起在病房里对着陆英怒目而视为她讨公道的梁伯伯,她想起提起父亲,泪水满溢的梁伯伯,那些过往,那些感动,到底有几分真实,几分虚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