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节
  带着一人一狗两只鬼,这会儿又正是人流量大的时候,各个电梯都挤的很,阮北只好带他们去爬楼梯。
  到了病房门口,妞妞停下脚步,阮北疑惑:“怎么不走了?”
  妞妞低着头说:“阮爸爸生病了,妞妞和布丁不能离他太近,对他身体不好,哥哥你帮我们把花送给他好不好?”
  阮北不自觉就放柔了声音:“没关系的,爸爸带着野桃核手串,能防止阴气入体,你们送朵花,不会有事的。”
  如果会伤害到家人,他也不会把妞妞和布丁带回家。
  妞妞听他这么说,就高高兴兴跟他一起进去了,虽然阮爸爸看不见她们,她还是乖巧地跟躺在病床上的阮爸爸打了声招呼,然后把她叠的花放到床头柜上。
  布丁也叼着它那朵花,放在妞妞那朵旁边。
  放完花,小姑娘生怕自己会伤害到阮爸爸,就带着布丁出去了。
  阮北来了,在医院待了一天的阮妈妈和阮西就可以先走了,阮妈妈叮嘱了阮北一些琐事,让他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然后和阮西一起回家去了。
  阮北就在病房里陪着爸爸说话,阮爸爸住的是个双人病房,里面还有个病友。
  是个年纪蛮大的老奶奶,眼花耳背,照顾她的是个中年女人,听说是请的护工,今天一天也没见儿女出现过。
  虽然老人家年纪大了,但是晚上一个病房住着,还有个女护工,阮爸爸就觉得别扭,让阮北把床位中间那个帘子给拉上了。
  阮北陪爸爸说了会儿话,中间找机会出去看了眼,妞妞和布丁没走,小姑娘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正跟布丁玩得很高兴。
  晚上妈妈打了个电话,问他这边情况,爸爸怎么样,阮北就说一切都好。
  之后秦固也打了个电话过来,阮爸爸在看阮北给他调出来的厨王争霸,没心思搭理他,阮北就跟困困煲电话粥,两人在电话里扯闲篇,总有说不完的话。
  等他挂了电话,手机都发烫了,阮爸爸摇着头说:“你妈妈还跟我说,你要是个姑娘,就让你跟困困一块儿过得了,你们两个大小伙子也这么能聊。”
  阮北像被人点出心中隐秘一般,突然就尴尬地红了耳朵。
  不过阮爸爸也只是随口一说,说完就继续看他的电视节目去了。
  另一边刚挂完电话的秦固,一个人待在自己卧室里,突然就觉得这屋子太空太静了。
  “还不如去跟小北挤一挤。”他嘀咕了一句,本想找点儿事做,比如画画符,然后就发现他常用的工具带去学校了。
  不过他还有备用的,秦固起身朝他外公房间走去,那些东西他都放在他外公房间了。
  之前工具太久没用,他忘记放哪儿,干脆把装东西的两个大箱子都拖了出来。
  找藏物的过程中,很容易发现一些自己已经遗忘的东西,秦固找着找着就偏离了主题,翻出一些觉得可能用得上的材料法器之类的。
  最后他在一个箱子底翻出一沓装订本的时候,下意识翻开看了看。
  哦,是他外公以前给人看相记录的手札。
  秦固在相师方面没什么天赋,也对这些没什么兴趣,刚想重新收好放起来,手上那本装订本可能因为时间久了,直接散开了。
  秦固伸手抓了一把,只抓住最后几张纸,其他的纸页散落了一地。
  他皱眉理了理手上仅剩的几张纸,正要去捡地上的那些,目光突然落在手上那页记录的人名上。
  第83章
  泛黄的纸页上第一个人名,是董大萍。
  如果单看这一个人名,秦固还想不起来这是谁,可董大萍名字后面又接了一连串的人名,分明就是住在他们楼下一楼的董老奶一家。
  贺老爷子带着秦固搬到这里后,就再没有给人看过相,也无人知道他相师的身份。
  这几张纸上,却记载着老爷子给董老奶家几个成年人简略的评语,最后以“无大恶”三字结尾。
  再往下看,果然,都是这一楼里的邻居。
  秦固恍然,他外公当时一个孤身病老头,带着他这么个还没怎么记事的小孙子,哪能就安安心心住下。
  他职业病,跟人相处先相面,偷偷给邻居们看了面相,确认这里没什么大奸大恶的人,才能带着他放心住下。
  秦固捏着这几张纸,心中一动。
  既然有其他邻居,那阮家一家应该也有记载,不知道他外公,当初给阮爸爸阮妈妈相面,是怎样的结果。
  他这么想着,下意识往后翻去,果然,在倒数第二页看到了阮爸爸和阮妈妈的名字。
  秦固微松口气,将这张纸换到最上面,仔细看起他外公留下的关于阮家夫妻的记录。
  前面都是些好话,什么“乐善好施”“余庆之家”“福泽绵延”之类的,秦固一眼扫过,心里琢磨着可以把这些拿给小北看看,让他高兴高兴。
  可就在他看到最后一行时,他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时间久远,外公留下的字迹已经褪色,可依旧不影响内容的留存。
  “命中一女一子,青年丧子。”
  笔记在这里明显顿了一下,留下一个稍大的墨点,后面接了一句“小北或为抱养”。
  青年丧子……
  就算是小北前世发生意外的时候,阮爸爸的年纪也绝称不上青年。
  他的儿子,早就死了。
  那陆思白是谁?
  秦固背后陡然升起一股寒意,他立刻站起身,顾不得散落了一地的手札,掏出手机给阮北打电话,边打边往自己房间走,准备拿外套出门。
  电话很快通了,里面传来一些杂音,伴随着水声,阮北轻快地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困困?有事吗?我洗手,你等我一下。”
  阮爸爸看完电视准备睡觉,阮北就拎着开水瓶出来想把热水灌满了,万一他爸要用随时都有。
  那个开水瓶把手上,不知道沾了点儿什么,黏糊糊的,阮北就先拎到水池子这边洗洗干净,顺便洗个手,正好秦固电话就来了。
  “小北,你听我说。”秦固有些喘,他已经出门了,正在往楼下跑。
  “陆思白,很有可能不是阮家的孩子,阮家的亲生子已经死了!”
  “什么?”阮北惊地差点儿把开水瓶扔了。
  “他不是阮家的孩子,也不是陆家的,那他是谁的孩子?”
  “不知道,我觉得这里面有阴谋。”
  陆思白跟阮北被调换的时候,也才刚出生,只是个婴儿,就算他现在心眼再多,那会儿也什么都做不了。
  所以必然有一个幕后主使策划了这一切。
  阮北惊愕过后,之前想不明白的一切突然就想通了。
  难怪前一世陆思白对阮爸阮妈还有姐姐表现得那么冷漠,他只以为是因为没有相处过所以没有感情,就像他跟陆家人一样亲近不来。
  原来那根本不是他的爸妈姐姐,所以才会漠不关心。
  那他爸爸的伤……
  这一世已经确定是有人故意想害他爸,他之前不敢怀疑陆思白,是觉得他无论如何不会对亲生父亲下这种狠手,这太说不通了。
  可如果那根本不是他父亲呢?
  对了,上一世,是不是也是陆思白和那个幕后黑手策划了一切,是他们找了那个得癌症的男人,让他来陷害他爸爸?
  没错,就是这样,他害怕他的身份被揭穿,不是被抱错的身份揭穿,而是他两家孩子都不是的身份被揭穿!
  “困困,我们……”
  “哥哥—————!!!”
  阮北的话被妞妞尖锐到近乎撕裂的喊声打断,小女孩清脆的嗓音拉得太高,发出宛如尖嚎般的叫声。
  阮北脸色一变,仓促朝电话里说了一句:“出事了。”
  便扔下开水瓶,拔腿朝他爸的病房跑去。
  还没到病房门口,浓重的阴煞之气就让阮北汗毛直竖,立刻明白来敌极不好对付。
  “布丁,咬他咬他!”妞妞的声音又急又慌。
  可阮北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冲进病房,眼前的一幕让他目眦欲裂——
  一只丑陋狰狞的恶鬼整个儿趴在他爸身上,黑漆漆的鬼手死死掐住他爸的脖子,一张泛着黑气的大嘴正试图吞下他爸的脑袋!
  野桃核手串散落一地,他爸被掐得难以呼吸,脸涨的通红,挣扎着想掰开压在他喉咙上的东西。
  可那是鬼,是已经修炼到可以害人的恶鬼,他什么都碰不到,两只手徒劳地在空气中乱抓。
  布丁挂在恶鬼的手臂上,张大嘴咬着它,妞妞连扯带咬,拼命去拉它掐着阮爸爸脖子的手臂。
  “滚开!”阮北一声爆呵,灵气迅速从身体中抽取流向两只手臂。
  他白皙的掌心红光闪过,繁复的符印在灌注了足够的灵气后显现出来。
  阮北一把薅住恶鬼后脑仿佛是头发的聚拢在一起的阴气,他的左手画着拘阴符,那束阴气便毫无办法的被他擒在手中。
  惊怒交加之下,阮北硬生生抓着恶鬼脑袋将它拖离了阮爸爸。
  恶鬼咆哮一声,刚要反击,阮北右手抓住它掐着阮爸爸喉咙的鬼爪,恨不得将所有灵气都灌入右手。
  在充足灵气的支持下,阮北右手仿佛燃起一层炽烈的光芒,恶鬼的两只鬼爪,就像烈日下的碎冰,阮北的手碰到哪儿,哪里的黑气就直接消融掉。
  它两只硕大的鬼爪,很快被阮北给烧没了。
  恶鬼发出惨烈的嚎叫声,它的身躯陡然胀大,一下子顶住了天花板,躯体几乎塞满了整个病房。
  阮北钳制住它的左手一重,突然加大的力道拉得他五指绷紧到极致,指节用力到泛白。
  他下意识抽取体内的灵气,灌入左手加强拘阴符的效果。
  可他一共才修炼了不到半年,刚刚为了断它两只鬼爪救下爸爸,体内灵气被抽调的七七八八,很快就有了力不从心之感。
  恶鬼发出桀桀笑声,震得阮北脑袋发晕,它变得那样大,阮北就像扯住了它一头长发一样,勉强从恶鬼头上扒拉了一束阴气不放。
  可恶鬼手脚却自由了,它丑恶的鬼脸扭曲成一团,猫戏老鼠一般,抬脚朝试图帮阮北忙的妞妞和布丁踩去。
  “躲开!”阮北猛冲过去,抽干了身体里最后一丝灵气,抬手挡在两个小家伙面前。
  “跑,去找困困!”阮北低喝一声,右手的炙阳符将恶鬼的脚掌烧掉一大块。
  小姑娘哭着跑出去,边跑边喊着“大哥哥”,布丁一瘸一拐跟在她后面,它之前咬恶鬼的时候被它甩开伤到了后腿。
  阮北已经顾不上他们了,恶鬼不在乎那两只逃走的小老鼠,它来是有任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