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江咏歌见孟如川是个懂礼数的,心内不免松了一口气。如果孟如川不是孟澄海与婉婷之子,还是个无辜受害者,他如此顺服的态度就不奇怪了。
  “孟如川,你说有山海图的线索要亲自对朕说明?”新帝摆出威严之态,开口发问。
  孟如川维持伏跪的姿势,并不抬头,低声答道:“下奴见过一个男子,在抄家前几夜,被婉婷叫入密室。婉婷说那人带走了山海图,去了南境军中藏匿。那人姓名下奴并不知道,不过容貌记得清楚,若能再见到肯定可以认出来。”
  二皇子冷笑:“我南昭在南境驻兵二十万,难道还一个一个都让你看一遍?你只见那人出入,却并未亲眼看到山海图,一切都是婉婷说的,若她根本是骗你呢?”
  孟如川装作惶恐的样子,叩首不知该如何回答。
  符若初却代为答道:“陛下、殿下,当初摄政王也没有山海图,还不是能剿灭乱臣贼子?山海图的线索目前只有孟如川说的这些,他当初在摄政王府受了那么多折磨一个字都没说,现在有线索总比没有强。许多事不去做,又怎么能知道是真是假?”
  “南境大将多出自摄政王麾下,冒险派人过去,万一……”新帝面露为难之色。
  符若初琢磨着这句话,大多出自摄政王麾下的南境将领,隐含的意思不正是说明还有少数并不是摄政王的人么?那些人是新帝培养的党羽,还是中立之人,新帝急需想拉拢呢?
  毕竟新帝若想夺权,军系没有几个心腹,手下没有几十万人马,拿什么与摄政王拼?靠几个死士刺客便是真能刺死摄政王,摄政王的党羽也会拥立新的首领,搞不好直接篡位了。
  江咏歌请命道:“属下愿去南境,追查线索之事。属下本来也没有官身,游山玩水,为陛下和殿下私下里采买南方特产,搜罗美人,岂不快活?”
  “陛下即将立后,大婚之后再寻些美人填充后宫,无可厚非。”二皇子拍手称赞。
  新帝却狠狠瞥了一眼身旁站立的二皇子,嗔道:“你也要封王娶妃,不如朕顺便再替你搜罗一些美人?”
  “陛下,臣的府里已经有许多美人了。”二皇子的语气里透出了几分调侃之意,“不过呢美人多多益善,咏歌,南边好像还有化外之地,他们有没有什么好东西?没好东西进贡一些美人来也好。”
  符若初心道:原来新帝他们也在打南方诸部落的主意,说不定早已经派遣了什么人提前摸清了一些情况。忽然,她又想起来,上一世在她为质的第五年,新帝好像真的收了一个部落的族长女儿进后宫。那个部落或许就是新帝在南境的党羽之一。
  “南边真有那么多美人?”符若初瞪大眼睛,一脸羡慕,“北燕多风沙,女人多生的高大粗糙,远不如江南之地清秀佳人,由此推论,再往南边岂不是风土更美,人也更美?”
  新帝心内有一点鄙视没见过世面又贪恋美色的公子初,面上却温和问道:“怎么,公子初也对我们南境那边的美人感兴趣?”
  符若初表现出一个恰到好处后知后觉的表情,急忙用冠冕堂皇的话掩饰道:“这……其实臣下是想,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能有机会来南昭为质,总要多看多学,才不枉此行。”
  “……”听到这番描补,上首那几位更觉得之前公子初的真实所想其实就是美人,越描越黑而已。
  孟如川心里也在暗笑,公子初年纪轻轻,对美人怎么就这样念念不忘呢?是真的执着美人本性如此,还是演技已经出神入化,模拟那种好色公子惟妙惟肖?为什么一想到公子初未来的三宫六院,孟如川就隐隐有酸涩之意浮动。
  莫非,他真的是对公子初产生了不该有的什么感情么?不可能,也不可以。同为男子,公子初是他决定侍奉的主公,他是臣下。就算将来主仆情深,也不能超越那道界限。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中午12点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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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剧场:
  符若初:其实我真的没想美女。
  孟如川:?不用解释,我都懂!
  符若初:美男也挺好看的,不过都不及我家孟郎。
  孟如川:?公子别说了,我会想多的。
  符若初:想多一点挺好的,你早晚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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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实世界普通少女莫溪,每晚都会进入异世界,那是一个妖魔横行人人修真自保的大陆。她发现自己居然是这个世界几大知名修真门派的背后大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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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庆幸的是她资助的门派里,还真有个不起眼的魔修门派。
  门派没名气,收不到好苗子当徒弟?没关系,她买下一个灵气充沛的山头,聘请了知名人士,建设了豪华的楼宇馆阁,凡入门弟子就有各种超标待遇。一时间来拜师的踏破了门槛。
  选到了好苗子,却没有高级的修炼秘籍和法器?没关系,有钱能使鬼推磨,没人愿意卖是给的价不够高。很快,门派内就拥有了数不尽的秘籍和法器,以及各种助长修为的灵丹妙药。
  终于,她氪金养出了新一代魔尊冷剑尘,率领宗门称霸大陆,眼看其修为迅速提升,渡劫指日可待。
  忽然有一天,这个寄托了她万千希望的魔尊,失踪了……没关系,她有钱,高额悬赏,抓人!
  早看不惯魔修的那些所谓名门正派,终于又有活干了。
  阅读指南:
  cp:现实中穷且默的少女莫溪x 异世界高帅魔尊冷剑尘
  不要试图在私设爽文中找逻辑,所有情节都是为了沙雕服务。
  第35章 都是套路
  从皇城回到质子府的路上, 符若初的心情还是很激动的。
  近期新帝就会发下圣旨,安排一个礼部的官员带队去越州及周边几个州郡采办特产搜罗美女。礼部官员往往出身名门世家或者宗室,一贯都很少牵扯军政大事, 除了每年祭祀、朝臣婚丧嫁娶这种事操心,不与外国打交道的时候更是闲散的很。
  为圣上采办特产这种小事情,摄政王肯定不会阻拦,只是随行定会安插眼线。新帝这边同样找了江咏歌这种无官身的公子哥跟着,代表一下新帝与二皇子的喜好, 与摄政王的人两厢井水不犯河水, 原本无可厚非。
  关键是,新帝还想让北燕质子同行。美其名曰让公子初领略一下南境风光,体会到南昭的强盛和辽阔, 加强其对南昭的臣服之心。
  这事在朝会上一提出来,肯定是有大臣出言反对的。
  自古外国的质子都是居于首都,南昭的首都是杭城,没事让一个北燕的质子深入南昭腹地又去往南境边陲是什么意思呢?
  新帝便说,北燕人见识少,在南昭为质不就该领略一下中原文化博大精深之处么?难道满朝文武担心北燕意图南下?别说有摄政王在, 谁敢打南昭的主意?便是区区十四岁的一个皇子,能看懂什么?哄着吃喝玩乐一通, 看一看南昭的强盛,将来这皇子回到了北燕,还不是铁了心的臣服南昭,不敢再有什么非分念头。
  闵七将这话传到符若初耳朵里的时候, 原以为公子会不满,却发现公子听后面色如常,还陷入了沉思。
  实际上, 符若初觉得新帝说的颇有几分道理。如果她没有经历过重生,以她十四岁时的见识,在南昭游历一番,肯定也会感慨南昭的强盛,断绝了南下入侵的念头。但是现在,她可以往更深一层想。
  南昭之所以强,除了得天独厚的鱼米之乡拥有大量利于农耕高产的土地之外,还有一套行之有效的税收政策。除了农税,工、商两业的发展越发先进,商税也源源不断流入国库,那些失去土地的流民不再闲散游荡,有了安置的地方,可以做工赚钱养家糊口。
  在北燕,相对地广人稀,鼓励耕种还来不及,产量上不去,粮食都不够吃养不活太多人,又哪有那么多人口去发展农耕之外的事?
  但换一个角度想,等她回到北燕,兵强马壮准备充分,是不是更应该南下,才有提升和发展民生的机会呢?光是偏安北方一隅之地,养马放牧开矿冶铁不可能自给自足,早晚是会被粮食扼住咽喉。
  这一次去南境,一路上会经过南昭腹地多个州郡,并不是每个州郡都富庶流油,也有那种多沼泽土地贫瘠的,那些地方的百姓是怎么过活?她倒要亲身体验一下南昭的吏治和风土,寻找启发借鉴之处,以便回到北燕能少走一些弯路。
  据说南昭现行的许多政令都出自孟澄海之手,不知道实际施行了多年后还会否有各种积弊。会否只是表面看着兴盛,土地被大户垄断之后,失去了土地的人被压榨出卖苦力,而心生不满?亦或者商贾巨富过度汇集财富,底层百姓依然一贫如洗,只求温饱并无其他更好的盼头?
  “闵七,我们的消息网在南境那边有布局么?”符若初问了一句。
  闵七答道:“回禀公子,南昭南方穷山恶水,我们也只在镇南军那里安插了一些职位卑下的眼线,左右不了时局。不过若真想在那边铺开耳目,如今可以借用商户往来的便利。我们与南境许多州郡的大户都有一些钱粮买卖,安插人手沟通消息并不难。”
  “那你去安排吧,尤其注意镇南军之中的派系区分,据我所知,新帝在那边应该秘密培植了一些党羽。还有化外南蛮诸部,看看私盐生意是否已经有人垄断,若是没有,我们用这个插进去。”
  “私盐?”闵七迟疑道,“为何公子觉得那些南蛮会对盐感兴趣?”
  符若初记得上一世,那位南蛮部族出身的妃子,求赏赐不要金银,只要盐。这事还是宫里传出来的消息,说那位妃子入宫之后与旁人不同,别说是吃饭菜加盐,喝茶都加盐,说是他们那边便是最大部落的首领都无法顿顿吃到细盐,能有一块粗盐舔舔已经是身份象征。她现在算是过上好日子了,细盐随便吃,每回让族人往南境部族那边送盐,都能得到一片称颂。
  但这件事,如今还没有发生,符若初只好含混道:“是我看过一篇游记,说南境一代地处内陆,山多地少瘴气浓重,化外蛮夷又不会制盐,不临海边也没有天然的盐湖。他们最初都是高价买粗盐,舔着吃。咱们平素里一日三餐见惯的细盐,在那边是极为珍贵的稀罕物,普通人连见都没见过。”
  孟如川突然说道:“在下以前读过的杂传也有类似的记载,不知是否当讲?”
  符若初感兴趣道:“你说来听听。”
  “巴蜀之地自古就有井盐制法以及提纯细盐的高招,而今巴蜀是南昭西南重镇,却与南蛮诸部重山阻隔交通不便,是以南境那边吃盐主要是靠别处的海盐供给。如果我们能找到或打通一条要道,将巴蜀井盐直接运到南境诸部,盐就不会那么贵了吧?换言之,如果已经有海盐走私,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将井盐那条路走通,也是有利可图的。”
  “没想到孟郎知道这么多!巴蜀的井盐百年前就已经很知名,再往西的那些番邦也都是采买巴蜀那边的盐。盐生产容易,运输难,路途越远越贵。咱们此番若有机会亲眼看看南蛮的领地是最好不过。若能在附近找到通往巴蜀的捷径,开拓出来,就是一件大业绩。”符若初说的兴致勃勃。
  “公子所图这件事,是否要瞒着新帝?”闵七有些担忧,“过几日与礼部的官员一道南下,除了摄政王的耳目要小心,江咏歌也是个高手,想瞒住他不太容易。”
  符若初说道:“何必瞒着新帝。他登基三年,外无战事,内有摄政王干政,他自己没有什么功业可以吹嘘,总要有个施展的地方树立威信。我们是北燕人,若真寻到商路,也不能太明显的插手南昭的事。只能是从中渔利、借势,安插自己人进去,与南蛮诸部保持关系就好,赚钱还不是最重要的。”
  闵七眼睛一亮:“是啊,公子说的对,是属下狭隘了。”
  等闵七退下之后,符若初又将孟如川留在了卧房之内。
  “今日面见新帝,辛苦你了。”符若初安慰,“我知你不愿意跪他们,下次尽量避免在让你去那种难堪的场合。”
  孟如川面露诧异之色:“公子,我表现的可有不妥,为何你能看出?”
  “你跪的远,看不出什么。我就是心里想着你所想之事,瞎猜一下。这才一诈,果然你就招了。”符若初皎洁一笑。
  孟如川耳根一红,转开话题道:“公子今日又留我在卧房,可还是要让我宽衣服侍?”
  “哈哈,你莫非是害羞了?当初第一次给你疗伤,你失去神智,自己都不会动,全身上下什么地方我没见过?如今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都熟悉了,闭着眼睛也知道你身上那些伤痕在哪里。只盼着你以后莫要再添新伤。”符若初一面这样说,脑海中就浮现起了他不穿衣服伤痕累累的样子,不禁色迷心窍,想入非非。
  “公子,你怎么流鼻血了,是火气太旺了么?”孟如川惊讶的问。
  符若初这才察觉鼻孔有热流涌出,天啊,她这是怎么了。冷静!大事未成,美男养眼就好,切勿再想其他了。可是过几日一起南下,乘舟而行,美男在侧朝夕相处,实在是,很值得期待呢。
  “公子认为之前宫宴上的刺杀,真是摄政王做的?可这件事,能让摄政王得到什么好处?”孟如川问的很直白。
  符若初当然还有其他想法,不过她也想听听孟如川如何说:“你以为呢?”
  孟如川上前一步,几乎与符若初脸贴着脸,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觉得这更像是新帝谋划的一次试探。”
  符若初点点头:“新帝这是故意用很拙劣的手法在试探摄政王的底线。”
  孟如川微微一笑点点头。
  符若初并没有过多解释。在新帝面前,她故意说是摄政王主谋刺杀之事,是为了迷惑新帝,让他们对她的才智少一些防备掉以轻心。而今只有孟如川在场,她不打算隐藏想法,可是不用多说,他就已经全然明了,她看的出。
  这样的感觉太妙了,是心有灵犀,还是难得知己?
  其实新帝这个手法蕴含着几重套路。
  第一重,普通人在大殿上就能想到,刺客或许是新帝的人。否则怎么会那么巧,二皇子生病没有出席宴会,新帝刚借口离开,就来了这么一波刺客?可是仔细又一想,新帝又不是傻子,怎么会明晃晃在自己的宴席上用这么低劣的手法安排刺客,攻击的目标还是摄政王最看重的嫡幼子刘贸?
  于是进入了第二重猜疑,今日刺杀之事应该是摄政王安排的苦肉计。否则为什么那些刺客都被灭口了?再者平素新帝的宴席,摄政王基本不会安排刘贸出席。这一次,为什么一反常态,既让刘贸出席还安排了武艺高强的侍从?这样的行刺,其目的是看看新帝这边的人里有否能人异士?还是为了找寻那些尚存动摇之心的人,在刘贸遇刺之时,能出手相助的人说不得以后可以拉拢。
  结果,除了符若初以外,就连武艺高强的江咏歌都躲在侍从身后,一点出手维护的意思都没有。这证明其他人要么是自身难保的酒囊饭袋,要么就是冷眼旁观,巴不得刺客行刺成功。
  第三重,要想明白这件事对谁的好处最大,才能找到真正的主谋。今日宫宴刺客行刺摄政王之子刘贸的事情肯定会传出去,那些并未在现场的人,若是有脑子能仔细想,都会觉得是摄政王在搞阴谋,从而更加同情被算计的新帝。
  一个宫娥,一个内侍,一个带刀侍卫,代表着宫里与新帝最密切接触的三类人,全都能安插摄政王的眼线死士,该动手就动手,这意味着什么?新帝根本是龙椅上的傀儡,何等可怜?摄政王掌权这三年,独断乾坤,肯定得罪了不少人,这种无言的申斥,烘托摄政王跋扈的形象,肯定能为新帝带来更多的潜在盟友。
  新帝当年就是太子,监国多年,皇权正朔,哪怕现在只有盖玉玺的权力,在世人心目中也不可替代,是正经的君主。与新帝站在一起,维护正统,便是站在正道。反之跟着摄政王,那与曾经谋逆的益亲王又有什么分别?
  所以这场刺杀,根本就是新帝安排的。宫娥、内侍、带刀护卫都是新帝的死士。新帝就是公然栽赃给摄政王,不过肯定也通过某些方式,让计划泄露了一些给摄政王在宫里的眼线。故布疑云,吊起了摄政王的胃口。
  摄政王这才派了高手,甚至还舍得将刘贸也送来练练胆气。这是摄政王在宣告自己的实力,让新帝明白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任新帝玩什么花样,也翻不出摄政王画的圈。
  这件事之后,如果双方还维持着表面上的那层和睦,新帝就会知道摄政王还没有准备好,所以还能容忍他胡闹,否则早该逼宫让新帝禅位了。
  没准备好并不是说摄政王掌握的权力不够,而是舆论,朝野之间的那些中立派的心态。无论是新帝还是摄政王都还是指望这些旧臣去做实事,摄政王操之过急,很可能弄得鸡飞蛋打,得了皇位却是篡位的方式失了民心,毁了一世英明。
  “摄政王如果聪明的话,应该是用些手段毁去新帝的名声,或者是慢慢用毒让新帝虚弱致死。帝王身边肯定有的是试毒的人,下毒不易成功。新帝又谨言慎行诸事不管,不作为就一定程度避免了出篓子,丢名声也无机可乘。而这一次安排礼官去采买特产和美人,在摄政王看来,或许是一个好机会。起码可以将脏水泼在江咏歌的身上,间接影响二皇子和新帝的威信。”符若初进一步分析了一下时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