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5章 否定
  就如同虞歌所想的那样,大家都以为,她走了之后,肯定会回魅林,就连当初的自己,也是这样以为的。
  若不是渡河之上的临时反悔,她现在,可能真的是在魅林了。
  所以当凤卿尘回了魅林,跪在百毒障林里,请求冥老让自己见一面虞歌的时候,他的心里,是笃定虞歌是在魅林的。
  几位仙子说,自从上一次媚主回来取了两坛酒之后,就再也没回来了。
  凤卿尘还以为,几位仙子是在心疼歌儿这三年来所受的委屈,所以想要替歌儿出出气,也就没有相信她们说的话。
  后来,冥老出来了。
  他看着跪在地上,一脸虔诚悲愤的绝世男子时,他只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冥老,我求你,让我见见歌儿,好不好?”
  冥老摇了摇头,凤卿尘这孩子的心性,冥老是明白的,他也曾经因为看重这孩子,所以要求小歌儿再给他一次机会,可是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这孩子,应该是没有抓住那次机会吧。
  “冥老,我是真心地喜欢歌儿,为了她,我什么都可以做的。”
  冥老再次的摇了摇头,孩子,正是因为你什么都愿意为她做,却是忽略了她内心最真实的感受。
  小歌儿现在的离开,并不是突发奇想,而是早有预谋的啊。
  “冥老,我知道,歌儿可能在生我的气,我知道,短时间,她肯定不会原谅我,可是冥老,您让我见见她,等我见到了她,我会慢慢的和她说,我会渐渐的让她知道我的心意,我会等她,等她原谅我。”
  “晚了,孩子。”
  “冥老,您老人家就让我见见歌儿,好不好?”
  “孩子,就算你在这里再跪上一年,十年,我也没有办法,不是小歌儿不愿意见你,而是她,真的没有在魅林。”
  凤卿尘那笔直的身体,在那一瞬间,仿佛就塌了下去。
  “怎么——怎么会?”
  冥老叹了一口气,站在了一旁,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凤卿尘可以自己进去查看。
  那时的凤卿尘,就像发了疯一般的往魅林哪里钻。
  他去了桃园,找了很多地方,也没发现虞歌。
  随后,他又去了梨园,在梨园,那棵熟悉的梨树旁边,看到了一个木牌,那个木牌上,刻了一行字。
  “相思入骨,所谓伊人,情尽处,意难平。”
  凤卿尘楞在了原地,没过多久,他低下身,将那梨园下的几坛酒挖了出来。
  他的脸色,全是冷漠和不堪。
  这句话,给他的冲击,不是一星半点。
  就好像歌儿亲口在他耳边说这样的一句话:“阿离,你曾是我一生中最挚爱的良人,以后,也会是生命中出现过最惊艳的存在,可现在,我们的情尽了,无论再怎么意难平,我们之间,也回不到过去了。”
  凤卿尘抱着酒坛,在梨园里坐了很久很久。
  久到他都快忘记了,自己到底是来这儿做什么的。
  第二日的时候,尤仙子让人来给凤卿尘送饭的时候,发现凤卿尘已经不在梨园了,他什么时候走的,没有人知道。
  凤卿尘在船上的时候,曾想过很多的问题。
  自己以为的对歌儿好,是真的为了她好吗?
  明明那时候,自己已经见证过灵笙失去楚潇大的痛苦了,自己明明知道,歌儿对自己的感情,去那灵笙对楚潇的感情,只深不浅,为什么自己的脑子,当初就转不过来,为什么会想出这样的一招?这相当于,在歌儿原本就伤痕累累的伤口上,又重重的插了一刀。
  凤卿尘懊悔,痛恨自己曾经的那些行为。
  方才想起,临之前,虞歌曾再三的问过他,有没有什么话想对她说。
  可是自己一直闭口不言,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这样的决定,真是烂透了,歌儿在乎的,便是夫妻之间完全的信任。
  “歌儿,你在哪里?”
  若是以前,虞歌不见了,凤卿尘根本不会出现这么害怕的情绪。
  以前的他,知道无论歌儿在哪里,只要是她活着,她总是会想尽方法的重新来到他身边,可是现在,是她主动离开了,她离开了,自己想要寻找她,就犹如大海捞针,找不到方向了。
  原来,两个人的距离,可以很近,也可以这么遥远。
  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可如今,他与歌儿之间,又是隔了多少个山海。
  那好不容易被自己打破的壁垒,又在自己的亲手操作之下,重重的建立起来。
  他如今,隔着这么远的地方,再也感受不到虞歌的气息了。
  心,越发不可抑制的疼痛。
  凤卿尘捂着胸口,坐在了甲板之上,吹着海风,看着面前的这一切。
  他,都做了些什么啊?
  这时候,在远方的临安城,空中亮起了绚丽的烟火。
  那烟火,是那样的短暂,稍瞬即逝。
  又是一年除夕了,去年的除夕,凤卿尘是在未央宫的窗户边,看着虞歌用膳的,她的身旁,始终空了一个座位。
  今年的除夕,却连看到她,都是一个奢望了。
  夜风很凉,今年的除夕,竟比以前得到除夕,都要冷上了几分。
  渡河之上,夜风习习,凤卿尘独坐在甲板之上,看着那一簇簇绚丽的烟火,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
  我曾以为,我可以带你看遍这大好河山的无数风景;
  我曾以为,只要我心里有你,你便会永远的待在我身边;
  我曾以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可是直到现在,凤卿尘方才明白。
  在一定程度上,自己与楚潇,又有什么两样。
  虽然自己一直信任着虞歌,也从未对她有过什么二心,可是自己,却还是自以为是的将自己认为那些好的东西,给了虞歌。
  “歌儿,我错了——”
  我想要一个机会,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
  男子将头埋在了双臂之间,泪水浸湿了衣袖。
  他觉得,自己此刻的心痛,可能都不及歌儿这三年来的忍耐。
  她一次次的等着自己坦诚,一次次的问自己有没有什么话没与她说,是自己,一遍遍的否认了。
  殊不知,在自己一遍遍的否定时,也将这份感情,给否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