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1章 两坛酒
  而此时在宫里的凤卿尘,还不知道,自己本来是布局之人,一生之中,也都是运筹帷幄。
  可是到了这最后的关节,却被人顺水推舟,自己反倒是成了局中之人。
  快要到一月之期的时候,虞歌将那酿制好的桃花醉埋到了竹园的一处地方。
  而后,她又去了梨园,找到了那棵老树,将两年前,她与凤卿尘一起埋在地下的那两坛桃花醉挖了出来。
  “虞姐姐,这酒?”
  “我要将它带回宫里去。”
  还有近一年的时候,等那天到来的时候,虞歌想抱着这两坛酒,去找凤卿尘。
  她想给他一个机会,也再给自己一个机会。
  到了虞歌回宫的那一天。
  凤卿尘破天荒的来了一次未央宫。
  彼时,那些侍候的宫人们一下子都有些手忙脚乱了。
  虞歌刚到不久,就连忙出来见凤卿尘了。
  “参见帝君。”
  凤卿尘的脸色寒若冰霜,他本想了很多质问的话,可就是在看到歌儿的那一眼,他便全部说不出来了。
  “帝后请起。”
  “谢帝君。”
  凤卿尘挥了挥手,就只留了两人在身边,其余的,都退出了未央宫。
  “歌儿,你回魅林的这一段时间,过得可还好?”
  “多谢帝君关心,臣妾过得很好。”
  “下一次,若是帝后要去哪里的话,还请帝后,记得向我说一下。”
  虞歌笑得如四月的春风:“臣妾谨遵教导。”
  凤卿尘起了身,未央宫里的嬷嬷连忙半曲着身体,不敢正视龙颜。
  “帝君可还有其他什么要事,若是没有的话,就请出去吧,你极少来我未央宫,您看,我宫里的嬷嬷,都被你吓的不轻。”
  凤卿尘来未央宫的时间,也才有一刻左右,可是虞歌的这个声音,却已经是在赶他了。
  “歌儿,你身边的那个颜侍卫呢?”
  “胥儿被我吩咐去做其他事了,短时间内,他都不会在宫里。”
  “哦——”
  “帝君可是还有什么事?”
  “对了,你院子里,原先不是种了白玉兰的吗?我今日来,怎么未曾见到?”
  “回帝君,那白玉兰,早在两年前,就枯死了,臣妾见它既然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念头,那所幸就拔了它,种了一些其它的树。”
  这话,意有所指,可是两人,都在打着官腔,装着不懂。
  “哦,是这样的啊。”
  “帝君可还有什么事?”
  “对了,今日朕来的时候,发现歌儿的屋子里,全是梨花木,这春天来了,风一吹的话,那梨花木,会不会容易裂开?”
  “帝君,臣妾的梨花木大床,早就换成了红木小床,一个人睡偌大的床,也是瘆得慌,这个问题,您也不必忧心了。”
  凤卿尘摸了摸鼻子,这下,算是碰了一鼻子的灰。
  “帝君若是没有什么事,就请回吧,臣妾以后会记得帝君的教诲,下一次再出去的话,定会向您请示。”
  “歌儿——”
  “帝君请回,臣妾乏了,累了,一路有些颠簸,想要好好休息一会儿。”
  凤卿尘敛了眸子道:“既然如此,你便好好休息。”
  “嗯,恭送帝君。”
  虞歌双手在腰间作揖,凤卿尘想碰碰眼前的佳人,却又不敢。
  终究还是甩了甩衣袖,出了未央宫。
  看着那束月牙白的身影,虞歌松了一口气,现在面对他,她虽然尽全力的装着镇定,可只要他上前一步,想要对自己嘘寒问暖,她就会忍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多想扑进凤卿尘的怀里,和他述说着这两年来自己的不易。
  可她没有,凤卿尘也没有踏出那一步。
  回了御书房的凤卿尘,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了屋子里,没有让任何人进去。
  这本来是值得庆贺的一件事,歌儿回来了,那就说明,在这一年的时间里,自己还是能够看到她。
  可是她回来了,态度还是如以前一般。
  甚至而言,现在她说起话来,话中总是有着其它的含义。
  隐隐的,还有着几根刺在里面。
  好不容易静下心来,将手中的折子处理完,却也接到了来自凤湛的一封信。
  他大意是说,再过一年,自己才有时间回皇宫,让他要好好注意身体,多注意歌儿的一些情绪变化。
  凤卿尘不知道湛儿这孩子,怎么也会开始说这样一些言辞了。
  也只是回道,自己会好好照顾身体,让他不要费心。
  “我是不是,这脸色,变得太快了一些。”
  “唉——炎皇刚死,本来就对歌儿打击极大,我还——”
  “不过,现在讨论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就算我争取,争取到了这三年的欢快时光,那最好,我走的时候,歌儿也会变得和灵笙一样,那样的痛不欲生,最后,也会随了我去。”
  既然如此,那自己好不如早早断干净。
  每一次,当凤卿尘的心里出现动摇的时候,他总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从虞歌回来之后,慢慢的,凤卿尘开始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又变得虚弱了。
  黑夜里,自己又开始咳血了。
  到了夜半时分,有时候还会梦魇。
  凤卿尘这时候,又开始庆幸自己一开始的决策了。
  春纪过了,夏季的时候,凤卿尘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不能感受炎热了,因为这事,他还专门叫了玄机子入皇宫查看,可是玄机子只是摇摇头,也没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这番一来,凤卿尘更加认为自己的死期将近,没有多少日子可以苟活了。
  这个时候,他也能充分的理解楚潇了。
  为什么楚潇明明决定了去赴死,却还是在最后的时候,想要在见一见灵笙最后一面呢?
  明知道,若是灵笙见了他,可能她也不会存活。
  现在,他算是明白了,因为此时此刻,他也是如此的心境,他还想见虞歌,只是不敢,那最后的理智告诉他,若是见了虞歌,那就前功尽弃了。
  不知道是不是凑巧。
  在凤卿尘彻底病倒得不省人事的这一天,云朝国又开始下雪了。
  不过这一场雪,洋洋洒洒的,虽然也挺大,可是只下了两天两夜,就停止了。
  虞歌这一天,抱了两坛子的酒,朝着成阳殿,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