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四章 验证
  杳伯看向了子规,“有些设想终究要验证了。而天造地设的一般,仿佛这里的一切就是为了你的设想而准备的一样。或许此间的设计者算到了一切,这并不新奇,风家的先贤其八卦算策,一定可以贯通古今。”
  子规点点头,“我们的验证方法很简单,我们的结论也很简单。我们将要牺牲掉这个铜钥匙,我们会主动用它触碰这个屋子里的二十四面圆镜和一面方镜。因为我的设想中认为,铜钥匙一定会通过方镜进入镜面内的空间。
  “所以我们的验证顺序,就要从圆镜开始,最后再验证房间。但凡铜钥匙从任意一面圆镜之中进入镜面内的空间,则我的设想就是错误的。当然验证完了圆镜,如果铜钥匙都没有掉进去,我的设想也未必对。
  “在铜钥匙不会落入入这在场所有的圆镜的前提之下,后来一定落入了方镜之中,我的设想才算是成立。而当我的设想成立的时候,对照着三长老、祁骜的梦境,圆镜为真实,方镜为虚幻,随之也就证明,我们确实处在虚幻之中。
  “或者说我们处在了看似虚幻的镜面空间之内,这个空间确实存在,但和现实仍然甚远。而我料定,当我们走入现实的时候,就离见到此地血水封棺、骷髅鬼邪不远了。”
  众人对于子规的话都没有异议,虽然丹歌之前曾经反驳过,但是他在和子规的辩论之中败下了阵来。子规的设想有着相当的客观条件作为支撑,所以在丹歌也转向支持子规之后,子规的设想是被所有人所认可的。
  而单单的认可显然还不够,众人还需要足够让人信服的证明,也就在此刻,通过铜钥匙和方形圆形铜镜的交互关系,确定子规的设定是对是错。
  丹歌将铜钥匙交给了杳伯,如果铜钥匙在此验证过程中产生任何情况,杳伯其力量应该能做到最好的施救。而众人也很想在验证铜钥匙的同时,一直保持这一把铜钥匙,如果铜钥匙真的会落入铜镜,不知道是否有可能强行再将钥匙救回。
  而但凡有一点儿救回的可能,这一点可能也仅可能出现在杳伯身上,他是在场众人里最强力的那一个。
  杳伯要先打好预防,待会儿如果没把钥匙守住,这些人表面上不敢说他,若是暗地里责怪,他可也受不了。“你们不要寄予厚望,我最多尽我所能。”
  众人自然知道,连忙朝杳伯拱了拱手,表示只要杳伯尽力而为就好。
  杳伯捏着铜钥匙,来在了最南边,站在了已经重新安装好的木质轮毂面前,而众人也来在了两侧。杳伯道:“我就从这边开始,依次往过,逐一测试,最终会走到方桌之前。
  “而为了验证的确实准确,我只会捏铜钥匙极小的一个角,让钥匙大部分接触到铜镜,在确实不会落入后,才会转入下一面铜镜。也因为如此,如果钥匙一旦落入铜镜,我极可能搭救不及,到时各位该心中宽慰,当舍则舍才是。”
  说罢,杳伯也不等众人再有什么反应或者嘱咐,他已经前踏一步,来在了最南端的这一面圆铜镜。他用手指抠住钥匙的孔,这样虽然只是捏着钥匙小小的一点儿,但对钥匙使力时,可以用上全力。
  杳伯缓缓将铜钥匙伸到了圆铜镜面前,万事开头难,这一步的验证及其重要,这一步定了下来,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走了。如果这里钥匙就落进了铜镜里,子规的设想推翻,也就没有再验证下去的必要了。
  而如果这里落不下去,这二十四面圆铜镜几乎一模一样,实际的结论已经大致确定,接下来主要验证的该是方镜才是。而将圆铜镜一一验过,更多的是走个流程,做到没有疏漏罢了。
  这铜钥匙缓缓伸过,它在杳伯常握手术刀的手里,颤也不颤。但在众人眼中,它却是颤的,这事关一个紧要的结论,所以每一个人心都是颤的。
  “咯”极小的一声响动,铜钥匙已经触及了这一面圆铜镜的表面了,而杳伯手依然很稳,他的手没有想入僵持和争斗,圆铜镜没有给予杳伯手中的铜钥匙任何的吸力。
  这下子,力道开始转变了,刚才杳伯往外送钥匙时,是抻着劲儿的,一旦有吸力传来,他就要往外拉。这一回,就轮到杳伯主动将铜钥匙往铜镜里按了。杳伯按这按着,手上的力道越大,“唰”的一声,铜镜被铜钥匙划了一道,镜面也歪了,但圆铜镜并不接受铜钥匙。
  杳伯干脆收手,把手里的铜钥匙往这一面铜镜子上一掷,“啪嗒”一声,铜钥匙打在铜镜面上,然后掉在了其下的小桌上。“我总感觉我那么欠呢。这圆铜镜分明不要这铜钥匙,我偏要往进按。”
  “这是为了验证嘛……”子规笑道,“不过既然这一面圆铜镜不要这铜钥匙,那么剩下这二十三面,只怕也不会要这铜钥匙。我们的设想,成功了一半了。”
  杳伯拾起钥匙,“设想是要成功了,可成功之后的却不是好事儿啊。处在虚幻的镜面空间里?我们怎么走出去呢?”杳伯说着已经走到了下一面圆铜镜。
  “水月有案,可窥无懈;血肉骷髅,分明两界。契合虚实,通达明灭;行过死桥,即至生界。”天子背诵着从风家大殿书房得到了的家主传承之物,那一面镜子背后朱字的这几句话,“这个就是启示不是吗?”
  杳伯那铜钥匙往铜镜上一戳,没有吸力,收回了手来,走向了下一个。“契合虚实,这里如果是虚,那么那面镜子上的实和这里如何契合呢?之前苏音使用那一面镜子看老骨的情况表明,身处现实,以那面镜子暗藏的象征虚幻的方形镜子,可以确实联通光明和黑暗、外头和里头。
  “但反过来,当我们身处虚幻的时候,那面镜子如何象征现实呢?虽然说圆镜代表现实,可我们看那个镜子的时候,圆镜内包括着方镜,我们在看到圆的时候同时其实也将看到方镜,于是我们在那镜子上既看到了虚幻也看到了真实。
  “这样来说,那面镜子上既有虚幻也有真实。纳在我们用那镜子观察这里的时候,是真实与虚幻的契合呢?还是虚幻与虚幻的重叠呢?我们无从分辨,或者镜子自己也无从分清,那面镜子岂不是无用之物?”
  天子苦笑着点头,“是这个理儿。这样分析下来,似乎那面镜子是单方面存在的,它再现实中有着大用,但在虚幻里,在镜面空间内,就毫无用处只是一面普通的镜子了。”
  风和闻言,虽不情愿别人如此评断自家的法器,但也只能承认这就是现实。这鸡肋的宝物,若非和此地的血水封棺、骷髅鬼邪有关,绝对不可能成为家主必要继承的宝物。
  就在几人说话讨论之间,杳伯带着众人已经走过了大半的房间,把圆铜镜验证了一多半儿了。而杳伯还要继续验证下去,因为铜钥匙还安然在他的手中,之前的所有圆铜镜并没有对铜钥匙产生任何的吸引,更不说使铜钥匙落入了。
  杳伯继续走着,但他以眼神示意了子规,随后他开口问道:“如果我们验证最终成立,我们确实处在虚幻之中,更确切来说我们是处在镜面世界当中。
  “而我们本来寄予厚望的那一面风家家主历代传承的镜子也因为我们处在虚幻当中,所以发挥不了任何的作用,我们该如何打破这种困窘境地呢?”
  “您说的‘打破’这个词很好。”子规笑道。
  风和猛然一惊,他哪里还不懂子规的意思,他连连摇手,“不行不行!这个禁地之中布局之内的每一面铜镜都是都是已经失传的技艺造成的,其价值不可估量。除此之外,我们要打破的镜子,单这一个屋子就有二十五面!
  “二长老布局更有那样遮天蔽日的一大面,这些镜子其珍贵性无可估量。实在不行,我们就走到外面去吧,走到这禁地之外,那外头是现实,我的镜子就有用了。”
  天子轻笑一声,“您打算在外面看一看这大殿的五官身躯,就断定其内的五脏六腑那里患病,然后对症下药?病可是大病,而割去一点儿组织肌肉,可该舍得,不然命也没了!”
  风和一叹,“说我吝啬吧,这时候我倒也舍得。可要说舍得吧,它们毕竟是瑰宝,其价值,其意义,我们但凡能从其中琢磨出来哪怕一点儿,就足够今人受用不尽的!”
  “那么我们还有另一条路。”子规说道,“既然我们处在虚幻,那么当虚幻崩坏之后,我们会处在哪里呢?”
  丹歌道:“自然是死在虚幻里了。”
  子规问道,“如果我们是后来的呢?虚幻崩碎之后。”
  “那么我们就是处在真实里了。”
  “对。”子规道,“而这个大殿内的布局,有两个布局因为外界的机缘巧合原因,崩碎掉了,那里也许就是独立在虚幻内的真实。在那里,家主的镜子就有了用武之地。
  “杳伯之前曾说,风家先贤的算策可以贯通古今。那么,这两个布局的崩坏,是否也出自于早有的安排呢?如果是的话,家主的镜子对应的,就该是这两个崩坏的布局才对。”
  三长老和四长老都是点头,这崩坏的布局正是他们控制的那两个,他们一度以为这一次的大殿探寻没有他们什么事儿了,没料到他们才是关键!
  “接下来的去路都已定好了!”杳伯验证完了最后一个圆铜镜直起了身来,无一例外的、不出所料的,所有的圆铜镜都不能对铜钥匙产生吸引,情形向着子规的设想靠得更近了。“有了对策,我倒希望我们是处在虚幻之中了。如果设想不成功才是遗憾的。”
  杳伯带着众人来在了方镜的面前,这个方镜可太能了,它既要伪装老师的教学器材,还有负责现实导航,最后还有负责将发动装置内的妖丹送出。而在这个时候,它或将增加另一项能力——联通虚幻和现实,将铜钥匙吸引落入镜面里。
  杳伯伸指抚了抚方镜,“乖,待会儿和我抢钥匙可要放水啊。”
  众人无奈一笑,方镜如果听得懂,它也不必要在这里呆上千年了。
  杳伯缓缓探出了铜钥匙,而不等铜钥匙伸到方镜面前,方镜就已经传来想到厉害的吸力了。杳伯连忙一缩手,把铜钥匙揣在怀里,道:“哦呦!是不是不用验证下去了,我已经感受到不弱的吸力了!”
  “是吗?!”众人一惊,如此来说,子规的设想已经证实,他们确实就是处在虚幻之中了。众人赞同杳伯的决定,“不用再验,到此为止吧!”
  “好像不可能了。”杳伯道,“我仍然感受到了吸力,这东西饿狼似的,逮着了就不放手了啊!”杳伯说着手攥铜钥匙同时结诀往自己的身上施展,定住自己的身形,但在片刻之后,杳伯就有些难以抵抗了。
  杳伯道:“一个不好的消息,虽然我们的修行界已在末法,最高的境界在化神境界。但这些物事却是长久存留下来的,它们不属于伤害性的武器,所以其中的力量没有被天道压制。它们早先虽只是与前人同处一室,却已经具有了不弱于化神境的力量,我也难以抵抗它们的吸力。”
  丹歌此时果决判断,“强撑下去难免损伤,不如果断些,放弃了铜钥匙!”
  “放弃吧!”风和也附和着。
  “好!”杳伯猛然把钥匙从手中抛出,那铜钥匙在空中连个旋儿都没打,“噗”地一声就落在了方镜之内,这可见方镜其吸力可怖。
  然而这一根铜钥匙的落入,并没有让方镜的吸力消失,甚至其吸力更为强劲了。
  杳伯脸色大变,“不好,这铜镜和之前的不同!这一根铜钥匙没填饱它,反把它馋意勾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