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节
  老太太其实又茫然了,是啊,其实她的一生都在茫然着,因为她人生的每一个选择,都不是她自己选的。包括送唐冷去学艺,那是乔爷帮她选的。她在丈夫和老乔头的之间,选择相信自己的朋友罢了。当然,这也算是她人生最得意的事吧?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个聪明的选择。而现在,看到孙子,她其实是又茫然的,她坚持让孙子去边关,延续着唐家的家门,这是对的选择吗?
  “祖母,喝点汤!”唐冷看老太太这样,也觉得老太太可怜,忙给老太太也盛了一碗汤,对着老太太笑着。
  第266章 冒牌的
  唐家终还是走了,柳大人夫妇坐在青青堂屋里,院里还是很安静,对面的新房里看着倒是有些人影,想是喜娘和侍候的人有什么事儿。青青也不好过多的关注,自己沏了茶,给两位送上。
  “什么时候回去啊?”黄氏还是拉着青青的手,她今来最重要的事就是这个了,一定要让青青跟他们回去,刚也了,总不能让后娘挑礼,她这也决心要让青青下个早点回去的承诺才是。
  “这几应该不成了,总不能后娘容不下孙女才是。”青青还是笑盈盈的回着话。她其实心里有些不太敢再进柳家的。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她住在乔家,可是因为自己是乔家真正的养女,乔家真的没缺她是外饶。但是黄氏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的,她觉得回柳家就是欺骗了。
  柳大人看看青青,轻轻放下手中的杯子,“你知道了?”
  青青抬头,呆了一下,又忙看向了黄氏和一直站在边上的黄嬷嬷。
  黄氏和黄嬷嬷明显的一怔,也正一齐看着柳大人。
  “外公!”青青还是轻叫了一声,她不觉得在这时告诉黄氏是好主意。
  “这还是你今第一次叫我。”柳老爷子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青青呆了一下,自己没叫过吗?细细想想,好像真的没有,进门见礼,却也是直接回的话,却没有真的叫过人。想来明确的知道了身世,有些称呼就叫不出来了。
  “老乔头的?”柳大人看着青青,有些没好气,青青此时的态度就已经明了,她真的知道了,柳大人就更气了。当初老乔头过的,要等青青出嫁,或者满十六周岁了,再告诉她的,现在莫名的出来,让大家都没有一个准备。
  “祖父听皇上要册封,于是跟青青坦言了。”青青起身跪下了,这会她还真做不出自己坐着好好的跟着老头老太太回话,她虽也是前才知道的,但是她还是觉得这对老头他们来,是严重的打击。
  柳大人自没有乔爷那么多的花花肠子,当然也有乔爷并没有告诉他全部。之前乔爷自己还没想清楚呢,怎么会对柳大人合盘托出,只是告诉他,真的青青夭折之后,儿媳妇眼睛都瞎了,日夜啼哭,于是正好开封大火找了一个相仿的孤儿,让贞娘也好有个寄停他们这些年也就当青青还在。
  柳大人就一直以为,面前的孩子就是个孤儿,也就误会了青青的意思。以为乔爷是害怕欺君之罪,毕竟青青身份是顶了乔家的青青,万一真的被查出来,对皇家也不好解释,这时告诉青青,也好跟皇家报备,省得麻烦。柳大人还是以为,皇家之前要封青青为郡主是给柳家的补偿。现在封公主,应该也是有皇家的考量,所以先把身世清楚,也是有必要的。
  “你快起来吧!”柳大人示意黄嬷嬷去扶青青。
  “老爷,什么事?”黄氏有点害怕,急急的看着柳氏,黄嬷嬷也一脸担心但也舍不得青青还跪着,忙给扶了起来。
  青青抬头看了一下黄氏,想想还是跪着。
  “他不是青青,青青跟贞娘一块去了,当时贞娘已经瞎了,乔爷收养了她,让贞娘以为青青还活着。”柳大人自己起来,把她扶起,慢慢的道。
  “黄嬷嬷!”黄氏呆呆的看着黄嬷嬷。
  黄嬷嬷也呆了,她真的一直相信这就是她以为的青青呢,现在中间换过人了。黄嬷嬷都觉得自己有点痛苦了,自己之前不知道黄家用自己的手给贞娘下毒,现在竟然,贞娘和青青都死了,现在这个曾会替自己养老的女孩竟然是假冒的。
  “没人知道,青青也不知道。乔爷他们谁也没,准备等着她嫁人或者满了十六再的。”柳大人看着妻子有些难过,他刚刚看青青制止唐老太的样子其实心里有点怀疑。觉得青青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老爷!”黄氏呜的一下子哭了起来,之前至少还有青青,现在告诉他们,原来什么都没有了。
  “柳外婆,你怎么啦?”安安终于回来了,进来就看着黄氏在哭,忙冲了进来,扑进了黄氏的怀里,自己还撸了一下袖子,“你告诉我,我给您报仇去。”
  “我的儿!”黄氏抱着安安哭。
  安安抱着黄氏,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青青,这咋办,这个乔家没人爱哭,自然没人这么抱着他哭了,现在他真心的觉得有点恐怖的意思。
  青青也不敢,这会儿,她也觉得让安安先顶上吧!并且谴责的看了一眼柳大人,您能不能回家再,现在老太太哭晕在乔家,怎么办?他们家今办喜事呢!
  老爷子引着刚刚送出去的那个丫头又进来了,看着他们这样还怔了一下,“这是干啥?”
  “外公告诉外婆我是冒牌的了!”青青立即站起来了,把坐位让给老爷子。
  老爷子看了一眼柳大人,但还是跟着一礼,对着那丫头指了青青一下,“你暂时跟着姐。”
  “爷爷!”青青没敢尖叫,她现在深深的觉得自己今好像有点悲剧。
  “牢里怎么能乱待,让她先在家里待着。紫,你先带她下去,以后她就在咱们家了。”老爷子也不管了,直接先安排。
  樱是大户人家训练出来的,看样子也知道,这是有话要的,对着大家一礼,跟着紫他们一块出去了。
  “夫人,抱歉。当初以为是我们自己家的事,谁知道贞娘后头还有这些事呢?也想不到青青还有此奇遇,老朽在此跟您赔礼了!”乔爷看看已经不哭的黄氏轻轻叹息了一声,对着黄氏和柳大人长揖一礼。
  黄氏也不是傻的,她自然知道老爷子在啥。贞娘当时是杨家的闺女,只要杨家不反对,收不收养孩子,这与他们柳家又有什么关系?而让青青去柳家是柳家的坚持,而看样子,之前乔家也是跟柳家清楚聊。现在自己又能怎么着?黄氏又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第267章 小丫头
  “柳外婆,不哭不哭,我去给你买点糖吃好不?”安安现在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逃走啊?一直拿眼睛给青青做眼色,让青青来救他,而青青轻轻的对他摇头,她现在也很无奈。安安决定自救了,拿出小帕子挣脱出黄氏的怀抱,把他折得好好的小帕子递给了黄氏,表达了他对这位假外婆的关心,就准备跑了。
  “哇!”黄氏本来已经止住了,抱着安安又大哭起来了。
  安安觉得天都黑了,早知道他就不冲进来讨这个好了。老老实实的拍着黄氏,表达他安慰之意。
  青青看安安这倒霉样,也觉得极有趣,再看看老太太和木然的黄嬷嬷,她其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什么呢?对不起,我很抱歉,我不是青青?还是说,我很抱歉,我不知道自己不是青青?其实这会说啥都是不对的。
  乔爷看看柳大人,他现在也觉得没法了,这个,他还真的没见过,啥话也不说,就抱着自己孙子哭,这个,这个虽说不是长房长孙,但也是亲孙子啊。总不能说,实在不成,把这个赔给您?
  青青想想,还是过去了,轻轻的再一次跪下。一句话也没说。
  “你这是干什么?”柳大人忙跳了起来,刚刚老妻哭,他也想哭,无缘的女儿,还有小孙女,所以他才恨黄家恨得咬牙切齿。怎么就那么心狠,连妇孺都不放过,非要他们血脉断绝才好吗?所以青青刚去柳家时,他有系统的教青青读书,他当然知道这个对青青来说,太严厉了。可是最终青青还是跟上了他的课程。他有时会想,这孩子怎么就不是呢?现在青青在家里住了这么久了,他早就忘记了这不是他们的孙女这个事实了。现在看到青青这么跪下了,一下子心都疼了,忙扑了过来。
  黄氏看青青跪下了,倒也是知道这与她无关,可是心里总有那么一点不舒服。泪眼迷蒙的看着青青,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也没法子把那个青青还给您,那么怎么办呢?去柳家时,我也不知道自己不是青青。现在我也很无奈啊!”青青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是,我做证,我们前天才知道。”安安忙举手,他现在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唉,你也起来吧!”黄氏抽噎了一声,还是按了一下眼睛,对青青说道。
  “谢谢!”青青轻轻叹息了一声,这屋里,柳家夫妇其实是最可怜的,柳氏一族的血脉啊,全完了。在这时代,断人血脉,真的就是不共戴天之仇了。轻轻的摸着老太太的手,一脸的无奈。
  “小小姐,快起来了!”黄嬷嬷扶着青青起来,一脸的痛苦。她一直把青青当成柳家的继承人。是柳家的惟一的继承人,结果现在说这个青青不是他们家的血脉,黄嬷嬷都觉得接受不了,更不要说黄氏了。可是和她有过交往的,就是这个青青,是这个青青要帮她养老。
  青青扶着黄嬷嬷的手臂起来了,这见人就跪的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了。
  柳大人扶着老妻回家了,现在他们的心情都很差。青青的心情也差,但乔家还在办喜事之中,新娘子中午之前迎回来,下午迎亲的是那是寡妇。但成亲可是一整天的的事儿,中午的席面的主要是招待送亲的娘家的人。晚上就全是乔家的亲朋好友了。主要是巷子里的人,还有些三教九流的。
  这种事,乔家向来不许青青出去的。而下午跟青青熟悉的,都已经走了,所以其实也知道,自己应该去看看新娘子的,人家坐了一下午了,总不好这么把人家晾在那儿。但是对青青来说,主动的去见一个陌生人,对她是考验。想想看,她还是算了,自己在屋里看她的卷宗。
  “姑娘,喝点茶。”一个陌生的声音。
  青青抬头,是中午那个张家的小丫环。青青想了一下,她终于想起,这位是被自己的爷爷给领回来的。
  “你……”
  “是,小的香芹!”香芹忙对着她一蹲礼,笑眯眯的看着青青。
  “哦,香芹。是我考虑不周,你没犯罪,不该去牢房的。”青青点点头,老爷子的想法,她向来不敢揣测,对她笑了一下,自己低头看册子。
  “姑娘……”香芹退了一步,有点担心的看着她。
  “没事,老爷子才是一家之主,既然把你带回来了,你就安心住下。”青青还是笑了一下,眼睛没有离开她的卷宗。
  “姑娘,老爷子看小的可怜,已经向老太太买了小的,说伺候姑娘的。”香芹迟疑的看着青青,小声的说道。
  青青抬头看着框子,想想看,老爷子竟然能帮自己买个丫头?老爷子不是那心软的人吧?看看香芹,长得还不错,看上去十四五岁的样子,看看她的脸,细细的看了一眼,想想,“你的卖身契不太好解决吧?”
  “乔爷说卖身契都在府衙,请人改了籍。”香芹忙说道。
  青青现在想给自己一巴掌了,乔爷想弄一个丫头,还用什么卖身契?青青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老爷子知道这丫头不适合……
  青青目光一闪,这个丫头其实特别适合做自己的丫头。自己不需要人对自己忠诚,因为对她来说,她原本就不依赖下人,但是她需要一个机敏的家伙来帮自己跑跑腿。这个香芹就是极好的人选。小紫她向来不怎么满意的,小紫还真的不适合做大户人家的丫环,不过小紫性子还不错就是了。
  这个丫头可是很有眼色的一个人,她现这么拼命的为老太太翻案,说白了,她是为了她自己。她可是张家的下人,若是留在张家,张老太的人,只怕现在全完了,而她现在这样,可是她自己努力的结果。她知道自己不能跑,跑了就是逃奴,但是唐家靠不住,乔家跟张家没什么关系,她根本指不上,于是她竟然能想到进牢里伺候老太太,这种急智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所以中午时,他们都觉得这个丫头太过聪明了。
  第268章 新娘子
  青青放下了卷宗,拿起了香芹的送上的茶碗,喝了一口茶,点点头:“你会什么?”
  香芹怔了一下,侧头看了一眼外头,她进来送茶是自己的决定,紫和樱都在厨房里帮忙,这会儿,她觉得他们都是那蠢的,他们是屋里的丫头,怎么能去厨房帮忙。而让少爷跟着外头乱跑?让姐自己在屋里待着,没茶没点心的,所以她端起了茶和点心,送进来了。虽当时她要送进来时,厨房里的人全都抬头看着她。但也没人什么,给她了茶盘就各忙各的去了。现在她有点知道,为什么这时没有人敢进来打扰这位姐了。
  青青看她呆呆的样子,轻笑了一下:“这个问题很难吗?”
  “不是、不是。的只是正在想。的之前跟着老太太,管的是她老人家衣裳。”香芹忙急急的道。
  “那老太太平日还带你进出?”青青自己用丫环的日子虽浅,不过对大户人家丫环们的配置还是知道的,管衣裳的丫环是二等,怎么会跟着老太太进出?
  “老太太出门会更衣,的就会带着衣裳跟着。”香芹急急的解释起来。
  “乔家没那么多规矩,我的屋子没人叫,别进来。”青青对她笑了一下,把茶放回了茶盘,示意着她把茶盘端出去。
  香芹看看青青,自己端着茶盘行了一礼无声的退了出去。
  青青低头又看向自己的卷宗,但脑子里全部是刚刚香芹的对答。刚刚她是故意的把卷宗平摊在桌上,紫不认字,所以她对他们的卷宗向来看得特别坦然。香芹刚刚是刻意的回避了目光,但是,她在偷看。她认字这点不算什么,大户人家老太太屋里的,哪怕是二等的,识字也不算是什么问题。毕竟会认字,能帮到她更多,但收拢她会需要更大的精力。
  “怎么样?”老爷子进来,他是看到了香芹进来了一会才出去,这才进来的。
  “果然还是您的脑子好,这都让您想到了。”青青起身,自己去外头的桌上,拿了茶给老爷子沏上。
  “这丫头每一步都做得极好,这种本事,不是一般人能做的。”老爷子点头,自己喝了口茶。
  “她识字。”青青坐好了,但皱了一下眉头。
  “脑子这么好,识字不是挺自然的事吗?我已经去让人摸底了,看看这茸干净不。若是没事,你就留在身边用。这么机灵的,比紫强些。”乔爷看了看青青,“怎么样,心情很差?”
  “觉得对外婆有点抱歉。”青青轻叹了一声,她觉得跪父母君主外,对于像这样的老人,她觉得没什么问题,特别是像黄氏这样的人,她的一生其实都是悲剧。
  “是啊,送你去柳家,我也想了很久。当时的情况,有点复杂,送你去柳家是比较简单的。你叫过贞娘娘,你也为贞娘守过孝,你早就是贞娘的女儿了。再,我们从来就没告诉过你曾经的事,你又知情,怎么着也怪不着你。”乔爷自然知道她想啥的,摇摇头。
  青青是觉得现在其实没人有错,就算是没有人有错,但是现在悲剧还是造成了。她轻叹了一声,正看到外面进人了,她怔了一下,老爷子看到那些人,轻笑了一下,“要揭盖头了,你要去看看热闹吗?”
  青青看到了安安一脸兴奋的在人群里钻进钻出,这会儿好像他就已经忘记了下午黄氏给他的惊吓了,现在的他有点像进了米缸的老鼠,当然,这老鼠有点胖。
  老爷子也看到了,有点无语,“你爹要是再生孩子,不会像安安吧?”
  “其实安安挺好的。”青青跟安安的感情还真的不能安安不好。
  “姐姐,要揭盖头了,快点!”正在这时,安安竟然钻到新房的窗子,对着青青这边吼着,顺便还回了一个头,“大伯等等我姐。”
  青青瞪大了眼睛,这个,这个,让她怎么办,不去不是让后娘觉得她对他们有意见吗?
  “我爹的儿子一定能这样了,爷爷,您一定要亲自教,真的,管紧点。”青青起身特别恳切的对着老爷子了一声,自己提着裙子跑了出去。好在今一早她被何氏逼着换了新衣裳,也是一身喜庆的桃红色,还给她梳了一个很仙气的发型,怎么,今要见新后娘,总得给她一个亲洽可爱一点的感觉。
  果然乔大勇是在等她,等她进来了,安安也钻到了她的身边,目光闪闪的看着乔大勇,示意他快点揭盖头。
  乔大勇瞪了安安一下,自己回头,拿了个称杆,手有点抖。乔大勇想到了上回的婚礼,也是傍晚时,他站在红色床幔间,他拿起称杆也抖,那回自己也害怕,那时他到了这一刻,才想起来,他一次也没见过新娘子,他凭着一时之气走到了那时。
  而今呢?他手还在抖,他虽到了亲事定了才知道自己要再婚了,但他能走到今,是很清楚,若他敢不,这女孩就真的被自己毁了一生了,当初他是救援者,而今怎么样,他也不能成那个施暴者。这回,他的心情其实是一样的,他能给这个女孩幸福吗?他的决定是对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