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这么说来,我也能叫你师兄。”
  夏知蔷没讲出口的是,她不仅想叫他师兄,还想扒了师兄的白大褂,摘下眼镜,扯掉领带,撕开衬衫,再酱酱酿酿又酿酿酱酱……
  也就敢想一想而已。
  今天这般已经是夏知蔷的极限了,谁知道却半途而废,可惜。
  冯殊觉得挺有意思的,逗她:“严格说来,得仁和毕业的才可以这么叫。”
  “……”夏知蔷斟词酌句了会儿,“叫师兄不够格,那叫你学长总可以吧?”然后自言自语地“学长”“冯学长”喊着,音调婉转,不亦乐乎。
  听到这声称呼,冯殊整个人蓦地僵住,失了魂一样。
  沉默地蛰伏了会儿,他突然爆发,一个翻身将夏知蔷抵在床铺上不得动弹,越来越重的呼吸一程程地喷在人颈侧,温度灼/热得可怕。
  夏知蔷眼睛睁得圆圆的,问他这是怎么了。
  喉结上下一滚,冯殊声音沙沙的:“不是你先招惹我的吗?”
  那股子冲动早就在打断之下消失无踪,夏知蔷恢复怂人本性,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我肚子疼。”
  “药效有十二个小时。”
  “那……刚才都是逗你玩的,我根本就不会这些。”
  “没关系,”他的唇贴在她肩窝,啄上去,用不可抗拒的力量拉住她的手,一带,“学长教你。”
  回家是冯殊开的车。
  哪怕冲了半天热水澡,头晕手酸的夏知蔷依旧只能蔫蔫儿地靠在副驾上,无精打采。
  职业心态使然,冯殊不由问道:“每次都这么疼?”
  夏知蔷说不是的:“最近半年才开始这样,以前一点感觉没有,吃冰都不会痛。可能是熬夜熬多了吧。”
  警觉地皱眉,冯殊又问:“意思是,越来越疼?”
  “嗯。最近两个月尤其痛。”她半开玩笑地问,“你要转妇科?”
  继发伴进行性加重……冯殊一颗心微微下沉,敷衍一笑,略显生硬地换了个话题:“我打算再买辆车。”
  夏知蔷立刻来了精神,问冯殊选好车型没,他说还在挑:“你有看中的?”随后又加了句,“不要甲壳虫,什么颜色的都不行。”
  冯殊多虑了,夏知蔷拢共只提了一点要求……
  “买个大的!”
  *
  五月婚礼季,夏知蔷除了应付如山的订单,还在孟可柔的胁迫下又接下一期美食栏目。
  赞助商换成了卖红糖的,夏知蔷打算做个红糖杏仁蛋糕交差。
  烘焙对她来说没什么难度,只是,一旦意识到镜头在怼脸拍,她便会局促地皱眉,或是习惯性紧抿双唇,肢体也变得不协调,十分放不开。
  夏知蔷在白晃晃的反光板面前试了一条又一条,导演一直不给过。
  来监工的孟可柔先跟焦急的工作人员赔了个不是。将夏知蔷拽到边上,她尽全力帮人找切入点:
  “咱们做的是甜点,不是毒药,表情别那么狰狞。想象下,你正在给自己心爱的人做蛋糕,再想象下他尝到以后那种幸福的样子,兴许你就……”
  话说到一半,孟可柔想到某个人,急刹停住,还呸呸呸了几下:“打住打住,做什么甜点给爱人……直接给那个狗男人吃大便还差不多。”
  她还在思索别的法子,夏知蔷转着眼珠自己想了会儿,说:“我再试一遍吧。”
  也就过了几天,冯殊便在无意中看到了这期栏目的成片。
  当时,他刚拍完院里应付三甲复审的新宣传片和形象照,准备回科室去,一进电梯就听见了夏知蔷的声音。
  小屏幕里,夏知蔷还是一身西点师服装,依旧没戴高高的帽子,但已经知道该怎么松弛对着镜头展露微笑了。
  她面上笑意并不明显,比不得专业演员那般标准,胜在自然可爱,跟在家时的样子有几分接近了。
  陈渤也在电梯里。
  他歪过头,贱兮兮地跟人打趣儿:“你老婆上镜的时候可比你自然多了。瞧这笑得,真特么甜,手也巧,做的红糖发糕一看就好吃。”
  冯殊纠正:“是红糖杏仁蛋糕,不是发糕。”
  “不差不多的东西,”他说,“要是不抿嘴巴就更完美了,还是缺少经验。”
  经人提示,见夏知蔷一紧张就抿唇的习惯果然还留着,冯殊心里想到别的,嘴上却说:
  “不挺可爱的么。”
  “打住打住,虐狗了啊,”陈渤摸了摸下巴,“赶紧让小夏送点这什么杏仁蛋糕过来,就说她陈师兄单身久了,嘴馋,做梦都想吃点甜丝丝、香喷喷的东西,找找热恋的感觉。”
  想起看电影时夏知蔷说的那句“他不配吃我做的东西”,冯殊莫名觉得好笑。他指了指电梯小屏幕上显示的工作室二维码:
  “自己扫码去,报我名字顶多九折。当然,她卖不卖给你另说。”
  “小气。”陈渤吐槽了一句,又说:“拍个照脸比你们主任拉得还长,谁逗都不笑,要不是爸爸在旁边装猴子装猩猩逼得你破功,一下午可就耗这儿了。不说劳苦功高,让小夏送点吃的来慰问下都不够格?”
  电梯门开,冯殊踏出去前只说了一句:“逗我笑的又不是你。”
  逗冯殊笑的人,是夏知蔷。
  他本就不乐意拍什么宣传片,不像陈渤,天生是个爱现的,在镜头前如鱼得水不亦乐乎,简单几个镜头拍了好几次都没过。
  拍摄间隙,冯殊拿出手机,一下蹦出好几条微信。
  【回来吃晚饭吗?今天在山姆买到了一块特别特别好的牛肉,堪比a5,煎着吃?】
  【一个开酒庄的客户送了瓶干红给我,拿来配餐正好。】
  【?】
  【还没忙完?】
  最近十来天,两人之间的关系往前小小地推进了些许,终于从同居室友进阶到了同居炮友。
  冯殊和夏知蔷这对大忙人,见了面除去“深入交流”以外,便只剩吃饭睡觉。单纯的睡觉没什么好聊的,不单纯的睡觉倒是有点聊头,只是两人还没放飞到这个程度,因而,微信上往来的消息大多跟吃有关。
  笑了笑那句“堪比a5”,冯殊随手拍了张现场照片给她发过去,附言:
  【在拍新形象照。】
  夏知蔷秒回了一张猫猫鼓掌的表情包,又追了条:【这回也要打领带的吗?】
  她说,也。
  冯殊稍一思索,便全明白了过来。难怪夏知蔷上次选了条thom browne的领带送给自己……他前年拍形象照时系的就是这个牌子的领带,标志性的斜纹装饰十分好辨认。
  夏知蔷应该是那次来医院找自己“求婚”时看见的。
  也许,不止是看见……
  对面,反应过来的夏知蔷正在疯狂地尝试撤回前一条信息,这边厢的冯殊则收起手机,浅笑着回到灯光下,顺利完成了自己那组镜头。
  *
  城市另一边,rosa酒店顶层,季临渊正在房间里边抽烟边看电视,神色专注。
  屏幕上的夏知蔷表情柔和甜美,状态较之上一次自然了不知多少,眼眸闪动,巧笑盼兮,只是,紧张时就会抿紧嘴唇的小动作仍未完全别过来,不知不觉中就漏了怯。
  “不上镜。”自言自语说完这三个字,他将烟头摁灭,换衣服出门。
  将一辆外号“西装暴徒”的rs7横在市区某酒庄门口,再把车钥匙扔给服务生,季临渊大步走了进去。
  二楼,烟雾缭绕的包厢里,三五成群的男男女女喝酒的喝酒,打牌的打牌,自得其乐。
  见到他,酒庄老板侯绪方迎上前寒暄几句,揽着人肩膀问:“前几天品酒会喊你你不来,这笔账,弟弟我可记心里了。”
  季临渊只道:“忙。”
  “新店开业嘛,理解,理解,”侯绪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没来,你那个‘妹妹’倒是来过。”见对方眉头瞬间一紧,他又补充,“别误会。品酒会不是要用甜品台么,本来定了别家,我突然想起这茬儿,赶紧叫下面人换成了夏小姐的工作室,哎,白白赔了笔违约金出去。”
  “你什么意思?”季临渊审视地看着侯绪方。
  “能是什么意思,不过是想照顾照顾自家妹妹的生意,有钱一起赚嘛。”
  “少套近乎。”
  “行,”侯绪方神色自然,“话说回来,夏小姐做事有一套,又快又好,一晚上就把东西赶出来了。我看着高兴,当场付款,还化零为整添了点儿回去,又送了瓶干红……”
  季临渊打断他:“有话直说。”
  侯绪方也不掩饰了:“看在咱两这有来有回的情面上,rosa其他分店的供酒,给我?”
  “有来有回……”季临渊像是听不懂他的话,“人是你自己上门找的。她熬了一宿给你把东西做完,质量超出预期,结局钱货两讫。这里面,有谁欠了谁的人情吗?”
  话说完,他懒得再搭理侯绪方,转而跟包厢里几个相熟的凑了桌牌。
  牌桌上风是个姓祁的老板,北方人,底子厚背景深,在郊区圈了块地开山庄,里头还有家温泉酒店,说是打发时间用,却也经营得有声有色,和季临渊勉勉强强算是同行。
  有人跟这个祁老板客套:“最近忙什么呢?”
  对方悠闲地摸了摸牌:“还能干嘛,东拆拆西拆拆,拆完公司拆地皮呗。”
  众所周知,这位祁姓老板向来不喜费心经营强吞到手的公司,而是将其拆个七分八散,再分批卖掉,享受过程重于结果。
  大家会心一笑,又有人问季临渊差不多的问题。
  甩了张牌,季临渊深深吐出口烟来,答曰:
  “拆家。”
  作者有话要说:  缺群演,把咱小祁拎出来溜溜,下回溜小庄庄。
  马上组团开刷老家地图去拉,修罗场疯狗走剧情什么的来一波,这篇估计20来万就能苟完23333。
  怕你们问先解释——本文并没有什么绝症啊换心啊之类的剧情哈。
  第21章
  启程参加父母辈婚宴之前的某天, 冯殊带了张家属体检卡回家。
  接过来, 夏知蔷正准备随手塞个地方,冯殊开口提醒:“之前放办公室里一直忘了拿回来, 马上要过期了。”
  “哦。最近有点忙,过几天再说吧。”
  “就知道你会拖, ”冯殊面色如常, 眼神里是不容拒绝的坚定, “我已经帮你提前预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