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一局棋的心寒
  内饰豪华,极其舒适,只是陈瑜的心情却是一团糟。
  脑海里总是浮现学骑马的那天,她以为自己可能恋爱了,甚至记忆里的那一天空气中都是恋爱的味道,但到了此时此刻,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刚升起恋爱的帆,船就翻了。
  齐宇珩对自己应该是动心了,但这种动心对她来说还不足以交付一生。
  自己对他更多的是感激,感激这个人总是在危机时刻出现,所以才会出现错觉。
  想通了,她就释然了。
  齐宇珩突然离开应该是和自己说的改造船有关系,若是那样的话也算是殊途同归,毕竟自己最初是想着用改造船的事情换取两个人之间的井水不犯河水。
  船上的时间总是漫长枯燥的,陈瑜想起来了参加曹红英大婚回来的路上,妞妞说的那一番话,也许吧,等时机成熟,遇到了合适的人,她也会招个赘夫,然后一起过细水长流的日子。
  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陈瑜让黄长青准备了笔墨纸砚给自己。
  窝在房间里开始写写画画,一些改良的衣服样子可以交给曹红英,能推广赚钱当然好,若是不能的话,自己穿着也舒适。
  再就是继续细化自家的香料和香水,这一次回去准备尝试一下眼妆化妆品,相比于大霁国女子眼妆都是类粉的颜色,她可以设计出来更多的颜色。
  黄长青从不打扰陈瑜,专门有两个粗使婆子伺候陈瑜的起居,对此陈瑜欣然接受。
  路过陶城的时候,陈瑜想到了去年逃难的时候,如今已经是六月的天气了,龙川河两岸花红柳绿,一片生机盎然。
  过了陶城,按照黄长青说的路线,自己要换乘马车,这样速度会快许多。
  陈瑜也知道黄长青是要去京城的,这也证明和船有关。
  “乔夫人。”黄长青在靠岸之前,来到了陈瑜的门外。
  陈瑜请他进来。
  落座之后,黄长青率先开口:“乔夫人,此番我入京城还是和船有关,您对黄家的大恩大德,长青无以为报,他日若小郎入京赶考,请务必提前告知,我好做打算。”
  “多谢长青了。”陈瑜含笑:“小郎如今年纪还小,等以后能进京赶考的时候,定会叨扰的。”
  “乔夫人切莫客气,长青还有一件事。”黄长青正了正身,态度也恭敬的许多。
  陈瑜心思微动,面上不显:“请说。”
  “福王殿下托长青带一封书信给您。”黄长青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捧到陈瑜面前,见陈瑜接过去才继续说:“漠北的事情牵涉到了三皇子,乔夫人千万要保重才行,福王看重乔夫人,但一入侯门深似海何况天家,长青此言多有冒犯,请乔夫人念在长青一片赤诚上,切勿怪罪。”
  陈瑜手里拿着齐宇珩的信,有那么一瞬间心都乱成了一团麻,再听到黄长青的话,她只能暗自叹息一声,抬头笑望着黄长青:“长青是金玉良言,我怎么能不知道呢?再者福王看重的是什么,你我更明白的。”
  黄长青微微点头,没有说话。
  陈瑜却打心底泛起了一阵阵苦涩。
  “乔夫人,就此别过,长青在京城等着小郎。”黄长青起身告辞,陈瑜送客。
  走出去两步,黄长青停下脚步,回头:“乔夫人,你觉得冻疮膏的事情发展的是不是太快?兴许这是一局棋,而乔夫人的出现是个意外,也未尝不是。”
  陈瑜愣住了。
  “长青告退,稍后亲自送您上陆路马车。”黄长青离开。
  门缓缓关上,陈瑜抬起手抓住了胸口的衣服,用了大力气才能稳住,转过身走到贵妃榻上坐下来,脑子里嗡嗡作响。
  从接到消息到现在踏上归程,她都没有想过这一点。
  冻疮膏的事情是苏家想要趁机害乔家,自己出面证清白也是理所当然。
  可黄长青的话让她一下就通透了。
  三皇子想要利用这件事搞乱了漠北大营,萧怀瑾怎么可能没有对策?齐宇珩和萧怀瑾的关系自不必说,又涉及到天家,他如何能坐视不管?
  自己还真就是画蛇添足的那个足了!
  别人的棋局,自己是乱入的角色,表面上看,自己力证清白,大功告成,实际上却远远不止于此。
  就像是魏家,魏家换主,魏老夫人一病不起,亲自开口求乔记与魏家继续合作,甚至大力合作,原因是什么?
  魏家如今是萧怀瑾的?还是齐宇珩的?魏云鹤想要告诉自己,当时自己却因为生气齐宇珩,打断了他,此时倒有些后悔了。
  她对齐宇珩动心过,就算是现在接到了他的信,自己的心也会小鹿乱撞,可如果接手了魏家生意的人恰恰就是齐宇珩的话,岂不是说自己也是被算计的那个人?
  可如果不是齐宇珩,反之是萧怀瑾的话,陈瑜倒不觉得难以接受,毕竟在她的心里,萧怀瑾和齐宇珩是不一样的。
  信,就在桌子上。
  陈瑜却不想打开了,直到船靠岸后,陈瑜收拾东西下船的时候才犹豫着把信收到了包袱里。
  黄长青安排船横渡龙川河送陈瑜过河。
  “吴道清吴大哥呢?”陈瑜没看到吴道清,问黄长青。
  黄长青拱手:“是福王要吴道清随我一同入京的,不过乔夫人尽可安心,这一路上都会有人暗中保护的。”
  陈瑜回头看向岸边,果然看到了吴道清,此时吴道清正冲她挥手。
  呵,每一个人都物尽其用了,齐宇珩还真是个步步算计周祥的人啊,毕竟要改造船,一定会有伤亡,当然别的御医也可以,可吴道清有经验不说,还肯定是他的人,信得过。
  陈瑜不再多想,船到了对岸,有人专门过来接陈瑜,马车舒适度绝对没问题,让陈瑜略感意外的是还有一匹小红马,这小红马正是漠北那一匹。
  看到小红马,陈瑜的心情更糟糕了,但小红马却十分有灵性,看到陈瑜就打响鼻,又用蹄子扣地,像是打招呼似的。
  陈瑜伸手摸了摸小红马的脑门,小红马立刻有些粘人的蹭了蹭陈瑜的手。
  路途遥远,陈瑜当然不会骑马回去,辞别了黄长青,马车沿着官道出发,小红马就跟在车后。
  马车里不单单陈瑜一个人,还有老张头。
  老张头性子沉闷的很,坐在马车的车门处,不言不语,存在感很低。
  “张老。”陈瑜开口。
  老张头立刻转过来躬身:“夫人,有何吩咐?”
  “当初说的工钱,结算了吧。”陈瑜表情要冷几分,这个时候她心也冷了。
  老张头没想到陈瑜会突然说这句话,愕然的抬起头。
  “我与福王并无太多瓜葛,如今漠北事了,我回去永宁也只是个小小商户,用不起影卫和暗卫的,所以您和您的儿子自由了。”
  陈瑜算好了工钱,把银票递过去:“在漠北需要你们父子二人保护,在船上有黄长青在,我若遣你们离去,只怕你们难做,福王的脸面上也会无光,如今时机正好,多谢这段日子里的照料。”
  老张头一时间都不知道如何应对了,张了张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若你们还要回去福王身边也无妨的,刚好那匹马我也不需要,一起带回去吧。”陈瑜说完,转身撩开前面的帘子让车夫停车。
  送客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
  “夫人,我们父子二人领命保护您,怎么可以中途离开?”老张头坐在马车上:“若夫人执意要我们父子走,除非福王交代。”
  陈瑜眉头微蹙,起身下了马车,站在马车外一字一顿:“若如此,我也不必用他们安排,接下来的路一个人也能回到永宁府,告辞了!”
  说完,提着包袱转身就走。
  老张头惊了,一个纵身拦住了陈瑜的去路:“夫人何必如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