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五章 不了了知
  京兆尹府后院,有官差跟禁军重重把手着。
  一个通报的官差走进被严密看守起来的屋子后,没多久,京兆尹跟太医就疾步从屋中出来。
  在几个禁军的簇拥下一抹身影走进后院。
  “皇……”
  “行了,朕是微服私访,人现在怎么样了?”康林帝一面问,一面走进屋里。
  “回主上,犯人现在的情况基本上稳定下来了,只是人还没有醒来。”
  康林帝来到床前,看着双目苍白的义王面色微沉。
  他掀开盖在义王身上的被子,突然伸手在他的腿上摸了摸。
  “张大夫,我记得当年老五的腿是你给他医治的吧?”
  张太医闻声赶忙道:“是,您没有记错,是小的给治的。”
  康林帝站起身。“既然如此,那你就再给他看看吧,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张太医心里有些打突突,当年义王这双腿可是废得彻彻底底的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断掉的脚筋根本就不可能再接起来了,不知道皇上突然扔他给义王看腿是为了什么。
  张太医上前,仔仔细细的给义王做检查。
  义王腿上的伤口早已经结疤,伤口上也已经长出了嫩肉,只是伤口太大,新长出来的肉颜色要比原来的肉要更粉嫩一些,张太医在腿上的好几处用力的揉捏了一番,确定都没有反应后他站起身。
  “皇上,这双腿还跟大年一般,没有什么不一样。”
  “也就是说,根本就不可能被治愈了?”
  张太医点点头。“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就更不可能了。”
  康林帝点点头。“行凶的人查到了吗?”
  京兆尹上前道:“回主上,还没有,小的把所有人都审了一遍,确定在那段时间没有任何人进去过,即便是送饭菜也只是从门口放进去而已。”
  康林帝哼了声。“你是要告诉我,人是自己伤成这样的?!”
  “唔……”
  床上的人突然嘤咛一声,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父,父皇……”
  康林帝看他醒来,心里呼出一口气,对这个儿子,他心里多少是有些愧疚的,因为当年他没有注意到他,让他失去了双腿,再也不能像常人那般站起来。
  可他是国君,即便心中愧疚也不会表现出半分,如今想来,他是有些后悔的。
  “醒了。”
  “父皇……孩儿不疼。”
  康林帝冲京兆尹等人摆摆手,京兆尹一众会意纷纷退了出去。
  屋子里就只剩下父子两人。
  康林帝握住他的手。“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会不疼。”
  义王的瞳孔还有些涣散,他望着康林帝渐渐红了眼圈。“疼……”
  “不怕,太医已经给你看过了,熬过这一趟就不会有事了。”
  “儿臣……疼……疼啊。”
  义王就这么低低了哭了起来。
  康林帝看着他痛哭的脸竟有些回不过神来,他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见他流过眼泪的。
  他记得他的腿刚受伤时,还能听贵喜说,五皇子又哭了一天,五皇子又哭了一个晚上,让他过去看看,可是那时候他是不愿意面对他的,只要见到他,他就会想起自己的过错。
  渐渐的,贵喜提起他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他见到他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他的那份愧疚,也渐渐被埋藏进了心底。
  康林帝此时就是一个慈祥的父亲,轻声的宽慰着受伤的儿子,一直到他哭累了睡过去,他才停了下来。
  看着哭湿了枕巾的义王,康林帝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又过了好一会儿,康林帝才从屋子里出来。
  “在他的伤势好之前,先把人看守在义王府。”
  京兆尹哪里敢说个不字,只乖乖应声。
  “是。”
  “回去吧。”
  贵喜忙跟上康林帝离开的脚步。
  义王就这么被官差送回了义王府。
  大烟的案子就随着义王被伤后定格下来,无法再前进一步,康林帝也没再提起半句,朝臣若是有人提起,也只是一句话,等着京兆尹府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之后便在无下文。
  秦颐炎知道时心里怄了一口气,可这口气他却没法发泄出来,毕竟康林帝也没说不让人继续查,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让李长青进一步跟进,除此之外,她再作不了其它。
  下了早朝后,秦颐炎直接去找李长青,却发现他根本不在京兆尹。
  “那小子跑什么地方去了?”
  “回王爷,李头儿说心情不顺爽,今天正好他不当值,他就跑四喜楼去了。”
  秦颐炎呵了声。“这小子真是发财了,敢往四喜楼跑。”
  话还没说完,官差就见着他甩着马鞭跑远了。
  两刻钟后,秦颐炎直接推开四喜楼厢房门,看见李长青正翘着二郎腿在桌子上喝酒,直接走过去夺过他手里的酒罐子往嘴里倒,谁知道却是个空罐。
  秦颐炎把罐子一扔,看着桌上好几个空罐踹了他一脚。“你小子到是挺能喝。”
  李长青满足的打了个酒嗝。
  “王爷,小的今天不当差。”刘长青仰躺在椅子上,一脸生无可恋。
  秦颐炎原本今天也没打算说什么正事,他是打算找李长青舒缓舒缓情绪的,谁知道这小子一副看起来比他还不愉快的样子,这样一来他的心情似乎就没有那么结郁了。
  “怎么,什么不高兴的事,说来给本王开心开心。”
  李长青睁开眼,双目无神,十分悲切的望着窗外。“她要成亲了。”
  秦颐炎快了一坛子酒。“谁?”
  李长青哼唧一声。“小的心中的白月光。”
  秦颐炎来了兴致。“本王还以为你小子一直喜欢的是男人。”
  话才说完,就对上一双充满怨念的眼神。
  秦颐炎眉头一挑,努力回想了一番,可不管怎么样都想不出这小子的白月光到底是谁。“谁,哪个府上的?要是能抢,爷给你抢回来。”
  “钱翰林府上的。”
  秦颐炎眉头拧着,实在想不起来这个钱翰林府上有哪个了不得的千金能够让人印象深刻的。
  这时,大街上突然传来一阵喜庆的声音,李长青跟条弹簧似的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走到窗前,痴痴的望着由远及近的接亲的队伍。
  秦颐炎捧着酒坛子走过来伸长了脖子看了看。‘唔,禁军副统领的小儿子啊,那小子还算是个人,原来他今天成亲呐。”
  秦颐炎说完,发现身边的人不吭声,一看才发现他竟然眼圈都红了。
  秦颐炎有些诧异,李长青从小就是个浪里浪荡不修边幅的,性子洒脱得跟野马似的,谁能想得到他也是个正经出身的世家公子哥,两人从还尿裤子的时候就认识了,这么多年,秦颐炎还真没见过他多看哪个姑娘家一眼。
  “你说说,这钱家的姑娘怎么就吸引你了?”
  李长青一脸惆怅。“他跟所有肤浅的女人都不一样,她纯真善良,还曾经给我一个夹肉的烧饼。”
  秦颐炎听得迷糊。“敢情是把你给当成要饭的了,你的口味还真独特。”他走回到椅子上坐下。
  大街上,接亲的队伍越走越远,李长青一脸丧气的走回到椅子上坐下。
  “行了,看上了也不吱声,早干么去了人家都嫁人了你就别想了。”
  李长青又是怨念的瞪了他一眼。“回头王妃跟王爷和离的时候,王爷就懂我的心情了。”
  “滚犊子!呸呸呸,臭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酒喝着没意思,还不如回去跟吴盛那蠢东西比划比划,行了,本王走了你自个儿惆怅吧。”秦颐炎起身就出了厢房门。
  “王爷姐夫。”
  秦颐炎刚出门就看见兴冲冲的朝他走来的赵枝枝。
  秦颐炎猛地想起,好像赵芷虞有跟他说过,他这个小姨子对李长青有那么点意思来着。
  秦颐炎打了个寒战,多瞎的姑娘能够看上这么个玩意儿。
  “枝枝,你怎么在这里?”
  “我出来给娘买东西,累了就上来歇会儿,正巧出来就见着王爷姐夫了。”
  “枝枝,你不急着赶回去吧?”
  赵枝枝摇摇头。“不着急,王爷姐夫怎么了?”
  秦颐炎朝身后的厢房看了一眼。“李长青,李捕头知道吧,他遇到了点事心情很不好,说是想让本王开解开解,可本王事情说走不开,正巧他之前救过你,你想想对你的救命恩人是不是该做点什么来回报他?”
  赵枝枝一听李长青在里面眼睛都亮了。“王爷姐夫说的对,想枝枝这么懂得感恩的人,当然要好好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我这就进去好好的开解开解他,王爷姐夫有事就快些去忙吧!”
  “嗯,你好好开解开解,这人脑子不好用,转不过弯。”
  秦颐炎话还没说完,赵枝枝人已经迫不及待的进了厢房。
  秦颐炎摇摇头,径自回恒王府去了 。
  秦颐炎到了王府,觉得脑袋有点昏沉。
  四喜楼的酒也太烈了,后劲真是够足的。
  “奴婢见过王爷。”
  秦颐炎看着花满的头顶。“花满,你怎么在这儿?”
  “回王爷,王妃正带着小少爷在后头的池塘里喂鱼呢,王妃怕小少爷饿了就让奴婢来那些糕点过去。”
  之前秦于航一直被养在宫中,这两天康林帝才让他回来。
  “王爷可要过去?”
  秦颐炎想点头,可闻见身上的酒味又摇了摇头。“本王先去书房,晚间在跟他们一道用晚饭。”
  “是,那奴婢就先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