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见浮生不若梦_39
  路德维希自然也不是真想拒绝,否则他何必在此听我废话。架子摆完,面子要足后,这原本看起来象贵族 ,现在看起来象国王的男人才轻描淡写问了一句:“你那爱人是谁?”
  我略一斟酌,还是说出了三个字:“江上天。”
  路德维希微露出讶意:“就是那个昨天才和克劳尔家族正式宣战,再度掀起金融圈动荡风暴的江氏总裁?”
  我心中一跳,失声道:“什么?他们当真打起来了?谁先动的手?”
  “各大报都已炒得纷纷扬扬,你不知么?”路德维希深沉的蓝眸盯住我,似想从我面上看出端倪。
  天啊,我究竟在飞机上过了多少小时?昏昏沉沉中,不觉世事已生波澜。
  “帮我尽快联络上他,然后想法子让他带我走。条件你开。”事出仓促,我再也顾不得谈判时必须不动声色,深显莫测的教导,直接丧权辱国,割地赔款。
  路德维希本就有意要赶我离开,此时更有大礼进帐,不想也知道他必定喜出望外,满心得意。
  “好。我答应让他带走你。不过不是现在。”路德维希对我微微一笑,“一周后我们会有一场庆典,届时你要帮我做一件事,做完后便可走。”
  想问什么事,话到嘴边却又咽回。瞧他那神情,定是不肯先说的,问也无益,我倒想起了另一件事:“牧师先生,你不想给我另外安排一间屋吗?我怕我和您的朋友住在一起后,会对那间文物级屋舍造成损害。”
  “为了计划,你现在不能走。至于屋子么,唉——”提起他心爱的收藏,路德维希痛苦地摇了摇头,“任何事物,最后总要付出代价。”
  匆匆地向我身后瞥了一眼:“当然我也希望能完善解决这个问题。这个给你,你好自为之。”
  一把乌黑精致、超小型的雷鸣二号塞入我手中,不愧是军火商巨头,连一把防身用枪也选得这么优雅。
  路德维希黑衣的身影迅速消失,一只手搭上了我的肩头,蛮横地将我转过去,司徒飞微带酒意,盯视着我:“你们两个谈了些什么?我一直想过来,却总有人缠住了说话,到现在才脱身——”
  “我们在聊世界经济。”我不觉得我在说谎,不过司徒飞能不能理解,那是另一回事。
  “胡说,”司徒飞狐疑地看着我,面庞几乎要凑到我的上,拜角落暗影所赐,此时厅中人应该全不注意我们,正由得司徒飞放肆,“方才你们两个人笑得便象两只奸诈的狐狸,叫我想不注意也不成。”
  “加上你,就是第三只狐狸。”我大方地将枪放入衣袋,退后两步,避开司徒飞有意无意靠过来的身体,“真要想知道我们说了什么,你为何不去问他?”
  司徒飞望着我,眼神里竟有一丝忧虑:“浮生,听我一次,别和这个人打交道。”
  我露出询问的眼神。
  面前的男人摇了摇头,不肯再多说,黑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暧味:“时候不早了,走吧浮生,我们回去度良宵。”
  壁炉里余烬未灭,我挑了几根木柴丢下去,看火苗轰地窜成一片。
  司徒飞在屋中察看了一圈,确定走前的暗记未变,放下心来,笑吟吟地踱到我身边:“浮生,要不要一起泡个澡?这里的水,是花了大力气从山中引来的温泉。”
  我回以他一笑,站起身,点燃根烛台:“你先洗吧,我去给你放水。”
  “放多一点,否则怎够我们两人用。”司徒飞跟了过来,倚在门边,笑得不怀好意。
  我低头做事,调节热水缓缓流入池中,只作未闻。
  猛地身子一震,按在调节伐上的左手瞬间僵住。
  司徒飞还在身后喋喋不休:“……不如就让我代劳可好——怎么了?”
  我不答,额汗却已微微渗出。
  司徒飞随我的眼光看去,也蓦地呆住。
  一条红黑相间,色彩斑斓的小蛇,正准准地盘在水管之上,昂首瞪着我们,所居之处,离我的肌肤不到三寸。
  我一动也不敢动。虽未熟知蛇的种类,但眼前这条,无疑是极毒,咬上一口,只怕数分钟间便能决定生死。
  装了消音器的沉闷枪声终于传出,司徒飞果然弹无虚发,只一枪,便擦过我的肩头,直射中蛇的头部。
  我大大松了口气,至今方觉自已脚软手软,竟再也站不起来。
  司徒飞伸手过来,将我一把拉起,拖入他怀中:“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我半闭着眼,平衡自已失惊的心情:“这里的蛇很多?”
  “不是。”司徒飞顿了一顿,“这条蛇,大概是我仇家送的,十有九便是那个板亘——不小心却连累了你。”
  抱我的双臂更紧,似是害怕我突然消失一般,最后将我轻轻安放在唯一的床上,自已也坐了下来。
  我看了看自已,再看了看司徒飞。
  “当然也是睡这里。”司徒飞毫不犹疑俯下身,在我面上亲了一亲,随即合衣躺在外侧,“不用怕,我只是防着他们还有何种花招,不会对你怎样。”
  我突然有些惭愧,低声道:“司徒,你不必如此,我并非弱不经风。”
  “我知道。”司徒飞面色沉静,双目已合了起来,神气凝集,“浮生,你是我见过最强悍的男人,当然不会弱不经风。”
  强悍?我苦笑,我还不够柔顺,不够随遇而安么?
  “若我当真强悍,又怎会容忍你对我又亲又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