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不在弦上六
  尤然跟于小东在饭堂里拉扯着。
  “既然不缺医务兵那告辞了……”
  “咱们还可以帮着去山里边采草药啊!”
  尤然脚步一停,“你就不怕咱们遇到日本鬼子?”
  “你放心,咱们这片山头绝对安全,没有鬼子能找的上来的!再说了,咱两可以多叫几个兄弟一起去呀!”于小东那双圆溜溜的眼珠子忽闪忽闪的。
  尤然被说动了,“那……”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已经下了决定。他们先是去张丽那儿报备了一下,然后便叫了几个小同志勾着肩搭着背蹦蹦跳跳地出了寨子,还在训练的一些小同志纷纷投以艳羡的目光。
  于小东自小跟着他哥在山里长大,山里的东西哪些是药草哪些是毒物他清楚的很,教尤然认了几株止痛止血的草便打发几个人分头去采了。
  “别有太远了,咱们中午就在这儿集合,尽量把自己背后的框子填满哦!”
  尤然兴奋地耸了耸背后的竹篓,手里抓着几株不同形状类别的药草便启程了,秉承着不把竹篓采满就不往回走的精神一路搜索下去。
  好半天过去了,另一头逮着子野兔子烤完吃的正香的于小东突然顿住,他僵了片刻后一拍脑袋,“我去,陆少爷不认识山路啊!”
  他跟其他几个小同志毕竟也在这山上生活了两三年了,山里的路况他们摸得清清楚楚,可陆少爷才刚来!
  盯着手里香喷喷的烤兔子,于小东脑子里的一切终究被食欲打败了,他好几天才被放出来这一趟,他可不想放弃这到嘴的兔子肉,而且……这么稀的树林,只要不是个傻子应该都找的回来的吧?
  正午的太阳炙烤这这片森林,正往回走的尤然打了个喷嚏,他只穿了件白衬衫在林子游荡着,西服外套丢在篓子里。五月份的太阳虽不至于似七八月分那般毒辣,但晒久了也实在有些不好受。
  好在他背后的竹篓已经沉甸甸的了,尤然心里踏实了不少,走到半路时他的动作却突然一顿。
  尤然:……
  徐倾鸾:你终于发现了。
  尤然的表情简直都要哭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徐倾鸾:那样多没意思啊。
  尤然:这是哪儿啊!!!!
  这一路他为了采药不知绕了多少岔路,关键他自己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原先是绕了路的,而回来的路,他是直走的,估计这会儿跟他原来走的路离了个九曲十八弯了。
  尤然:“都怪我,沉迷于采药草无法自拔……”
  徐倾鸾:找仙草采仙药炼仙丹。
  尤然:你在说什么奇怪的密码,我怎么一句话一听不懂。
  尤然:唉,都怪我都怪我……
  此时尤然的状态像极了某种病人。
  “姐,你还记不记得路?”
  徐倾鸾:我一直记着呀,直到刚刚去吃了个饭。
  尤然:“啊……”
  尤然迅速往回走打算走到他返回的地点重新来过,结果越走越觉得不对劲,甚至周围的一切都越来越陌生了。
  “这些路越来越不是我所认识的样子了呢……”
  徐倾鸾:恭喜你,你迷路了。
  尤然:( ̄ー ̄)
  他算是看出来了,徐倾鸾完全没有要帮他一把的样子,他甚至能隐隐感觉到她语气中的兴奋。
  尤然索性放下了篓子往树荫下一坐,他打算等于小东来找他。
  “姐,放个电影来看看。”
  徐倾鸾:稍等。
  当林中小屋四个字出现时,尤然顿觉不妙。他哆哆嗦嗦地道,“能……能不能换个?”
  徐倾鸾:稍等。
  影片切换后换来的是一阵诡异的音乐,随着音乐结束“自杀森林”四个大字在尤然眼前浮现。
  短暂的沉默后尤然面无表情地开口,“你是不是故意的?”
  徐倾鸾:自信一点,把不是去掉。
  “我好像突然不想看电影了呢。”
  徐倾鸾:不,你想的。
  尤然:……
  徐倾鸾还是关了电影,尤然却完全没有松口气的感觉,少了电影里时而诡异的时而嘈杂的音乐,周围变的十分安静,之前明明还是艳阳高照的天气现在却忽然变得无比的阴沉。
  尤然这一坐直接坐到了天黑,他从一开始的焦虑不安到冷静,现在的他已经彻底崩溃了。远处时不时地传来野兽的嚎叫,身边草丛时不时地抖动,尤然的精神简直崩到了极致,在此之前他刚刚把该骂的人都骂了个遍,除了徐倾鸾。
  “姐,谢谢你一直陪我说话,也谢谢你一直以来陪伴和照顾……”
  徐倾鸾嘴角一抽:开始了吗,反话比赛?
  “不,姐,我是认真的,你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照顾我的人,你对我太好了,能不能帮我做一件事?。”
  徐倾鸾:既然我对你这么好,你怎么不帮我做件事?
  徐倾鸾觉得这娃已经被吓疯了,之前只是说话有点语无伦次,现在连逻辑都混乱了。
  “我的人生马上就要划上句号,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个心愿未了。”
  徐倾鸾:只要不是世界和平,其他都可以考虑。
  “麻烦你告诉张大炮,我爱他……”一句话说完尤然留下了悔恨的泪水。“早知如此,我早上就不该出来!嘤……”
  徐倾鸾(; ̄д ̄):麻烦你自己告诉他。
  “你连我生前最后的愿望都满足不了吗?”
  徐倾鸾:有这功夫卖惨不如仔细想想怎么让别人怎么找到你。
  尤然眼中瞬间燃起了希望,“你是在暗示我什么吗?”没错,他都失踪这么久了于小东那边估计也急着找他,但这片林子这么大他们就三四个人一时之间根本没办法细找,他们一定回去求助去了。
  尤然立刻起身去四周挑挑捡捡,捡回来一些干树枝,他往地上悠闲地一坐,打算表演个钻木取火,“想当初,科教卫视的贝爷的荒野求生我是一期也没落下。”
  徐倾鸾那边冷哼了一声,这□□裸的不信任严重伤害了尤然的自尊心,也彻底激起了他的胜负欲。
  “你不信是吧!你可看清楚了,我这样再这样,然后一直搓,马上就出火星子了!”
  结果尤然搓到手上起火树枝都没起火,为了那早就不存在的自尊心,他强忍着手上火辣辣的疼痛感,脸也憋地通红。
  徐倾鸾:收手吧,手都快烂了。
  “嘤!”尤然仰天长啸一声,将手里的枝条一丢,“我的手已经烂了……果然电视都是骗人的,他们一定是带了打火机的!”
  徐倾鸾( ̄ー ̄):你做不到不代表别人做不到。
  徐倾鸾话音一落,尤然眼前的一堆树枝啪嗒一声燃了起来,这一瞬间他感动得都要直接给徐倾鸾跪下了。
  “姐,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尽管回应他的还是一声冷哼,尤然也感动得无以复加,此时林子里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周遭黑漆漆的一片,远处的狼嚎声依旧此起彼伏,或许还有别的野兽正藏匿于暗处,但只要有了火,就没有东西敢接近他。
  或许是之前的神经过于的高度紧绷,到了深夜,尽管还身处在荒郊野外之中尤然还是犯起了困。
  徐倾鸾:困就睡会儿吧,火会一直烧着,我也一直都在。
  尤然心中泛起一丝暖意,点了点头便靠着大树闭眼沉思,这一眯便失去了意识沉沉睡去。
  当粗砺的大手扶上自己的脸时,尤然立刻便惊醒了,看着眼前放大了的俊脸,尤然鼻头一酸。
  “总算是找到你了,”张大炮将尤然往怀里一带,下意识地紧了紧怀里的人,像是抱着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
  “小少爷,你今天是想吓死老子吗?”
  尤然顺势将脑袋埋进了男人的怀里,眼眶里的泪水打了个圈后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我梦见你们都不打算来找我了,呜……还说我是个累赘……”虽然他确实是吧。
  “傻瓜,梦都是相反的。”
  “我知道,就算所有人都不管我了,你也不会不管我的,我知道的。”尤然抬头看着男人。
  张大炮被看的一愣,那双湿漉漉的眼中满是信任和依赖,还有深深吸引着他的某种东西。
  “我带你回家。”
  “嗯。”被男人松开时,尤然这才发现男人手臂上的血迹以及手臂处破碎的衣物。“你受伤了!”
  “只是皮外伤。”张大炮根本不会撒谎,那飘忽的表情早就出卖了他。
  那明显是弹孔啊,尤然的心一阵阵的揪痛着却没有揭穿他,“你都没有包扎……”
  张大炮恐怕是刚刚从厮杀中回来,紧接着便听到了他失踪不见的消息,他甚至都没有来的极先救治自己就急急忙忙地跑出来找他了,一想到这里尤然直接给了自己结结实实的一耳光,还想再扇一巴掌时却被男人一把抓住了。
  “不是你的错。”张大炮手一伸捏住了尤然的下巴,那白白嫩嫩的肌肤上立刻泛起的红色掐痕,他心里莫名的一抽,“这座山地形复杂,哪怕是在这山里住了个十年八载的人也不敢说自己一定不会迷了眼,更何况是你呢。这事是于小东这小子没脑子,他把你哄骗出来却不负责,老子回去必须给他记个大过。”
  尤然嘴角一抽,于小东这小子果然有问题。
  尤然背着篓子,张大炮背着尤然,尤然就这么再一次地被张大炮背回了虎头寨。他们回到寨子的第一时间便被一群人围了个水泄不通,看着因为他失踪而焦急万分的一张张年轻的面孔,尤然再一次感到了被人关心在意着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许丽第一时间给他端了碗暖胃的汤来,尤然第一时间逼着张大炮去医务室,亲眼看着他包扎好伤口才肯吃东西,这期间过来慰问的同志络绎不绝。
  他吃饱后便去洗了个舒服的澡,从黑箱子里拿出他的睡衣换上,直到躺到床上的那一刻尤然才感觉活过来了一点。
  张大炮挨着尤然躺下,尤然立刻转过来看着男人傻笑,却被男人一把掐住了脸使劲地□□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