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
  印象里陈孝文一直是胸无大志的模样,人却生得聪明,不费什么力气就能考高分,爱穿白色t,摄影估摸着就是一时兴起,段子璇觉得这人最大的爱好应该是球鞋,柜子里的耐克aj摆得整整齐齐,还像宝贝样护着,脏了就刷,能不穿坏定然不穿坏,爱惜的很。
  “这人虽然有些龟毛,但是对我其实真的没话说。”段子璇伏在桌案上,醉醺醺的晃悠着脑袋,“皮囊也不错,不然我也不会一时见色起意,□□熏心跟他上床了。”
  “那你到底怎么想的。”
  程夕瑗在机场,沈夏一路上叽叽喳喳,异常兴奋,都有些听不起电话,走到旁边没什么人的地方,叹了口气,决定帮忙点破。
  “你既然对陈孝文有感觉,为什么不敢明白的说出来呢?”
  是吗?
  她对陈孝文是有感觉的吗?
  “你可能不知不觉已经习惯依赖他,所以把一切都当作是理所当然,或者说是觉得是别的感情,就连自己已经心动了都没发现。”程夕瑗说,“我觉得你好好想想,再做出决定,别让自己后悔就好。”
  段子璇对着屏幕发了很久的呆,等她再回过神来,连天都黑蒙蒙不见光线。
  但是她现在面对是别的问题啊。
  等她考虑好,靠近南半球的n国,程夕瑗已经下来飞机,跟随大队伍入住了酒店,她和沈夏是为数不多的中国人里面仅有的两个女生,把东西收拾,程夕瑗低头看着手机,里面是段子璇发来的消息,笑了笑。
  里面是张图片,内容取材自陈孝文的朋友圈,双手十指相扣的照片,发表于今天早上八点。
  段子璇:“别的先不说,我现在很烦恼一件事。”
  段子璇:“我好像做了小三?”
  段子璇:“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我当天什么都不记得了,醒来就半大个人光溜溜的躺在床上,陈孝文还在睡,我身体有什么不对劲自己最清楚,肯定是做了那事儿,本来一夜情的对象是他我就够崩溃了,结果陈孝文这人还刚好交了女朋友,这不是为难我吗?我怎么做人啊。”
  “这不是你的手吗?说不定他偷偷拍的呢。”
  “不是啊。”段子璇说,“我总不至于连自己的手都认不出,图片上女孩子的手是右手,而我右手无名指上有颗痣,但是图片上没有,虽然形状好像是有的相似,但是不是就是不是,我总不能自己骗自己。”
  手机卡到这里已经没有信号,程夕瑗登录上酒店的无线网,点进陈孝文的朋友圈,却没见到段子璇截图过来的那条。
  程夕瑗顿了顿,突然就明白了事情前后,挺真诚的建议:“你要不还是找他聊聊,别一个人瞎想。”
  那头的段子璇已经没有脾气,整个人气息奄奄,“为什么这种日子你却去培训了,我真的好想喝酒,可是除了你,我也不知道找谁能说这档子话,真的好烦好烦好烦。”
  程夕媛无奈的笑了笑,“我这不是陪着你在说话吗?”
  “差别很大的好不好,我现在浑身上下都在说,我不舒服,我想跳楼,我想蹦迪,什么刺激就给我来什么,躺着等死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消停了一会,“不行,我还是受不了,我要出门旅个游,去散散心,不然我再这里呆下去真的会疯掉,你说我是去哪里比较好,出国我一个人感觉不安全,还是来个国内游吧,去个洗涤心灵的地方,愿佛祖宽恕我的罪孽,不如去敦煌,不行不行,太近了,你觉得西藏如何…”
  她听着段子璇的碎碎念,原本心情愉快,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门锁被动了下的声音,夹杂在里面,非常扎耳。
  “西藏会不会太远啊,而且听说还有高原反应,我不会还没到西藏就先死在半路…诶,你怎么不说话。”
  段子璇的没见声,在那头呼唤,而程夕瑗却眉头紧锁,盯着门的方向。
  她绝对肯定刚刚不是幻听。
  “我在。”她应道,“我一个人在酒店,但是我刚刚听见门锁有被动过的声音。”
  程夕瑗脸色不算好,独自一人在房间难免慌张,不过没多久便安静下来。
  “会不会有什么东西掉下来,或者是有人走错房间所以拉了下门?”对面那头的段子璇宛如声临其境替她紧张。
  程夕瑗摇摇头,“不是,是撬门锁的声音,不是拉门把手的声音,我听得很清楚。”
  “啊?”段子璇汗毛都竖起来,鸡皮疙瘩掉一身,“你小心点,门锁了吗,房间门,别出去。”
  程夕瑗坐在酒店的床上,外头是没见过的异国风景,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首诗句来。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这不是佳节,便已经想徐靳睿在身边强烈的安全感,心口有些发窒,只是琢磨着看手机。
  “沈夏十二点就回来了,等她回来应该就没什么事情。”
  两个人会好很多。
  程夕瑗想。
  第57章 故事的花纹(三)
  n国位于赤道以南,靠近海湾,由于n国的政治结构同别的国家有些不同,晚上街景闪烁,甚至有红灯区,女子站在街边揽客,街上全是黑人警察巡逻。
  她们打算出门看看。
  程夕瑗跟着沈夏身后,整条街,人声喧哗,嘈杂而混乱,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些害怕。
  沈夏小心翼翼的摸索,避开障碍物,有的无家可归的人甚至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便陷入酣睡,生怕没注意踢到他们。
  “你说,这些在大街上睡觉的人就—直呆在大街上什么也不干吗。”沈夏很疑惑,“拿着政府给的救济粮,自己就这样浑浑噩噩过日子,人生有什么意义啊,不会觉得很无聊吗?而且我看他们大多也有手有脚,为什么不去找份工作,像个乡野孤魂在街上游荡,真可怕。”
  程夕瑗目光有意无意的看了下沈夏口中的那些人。
  他们基本上在自己做自己的事情,眼神游离而飘散,显得与世俗极为隔阂。
  就在她刚打算收回视线时,街道最外面的流浪汉突然同她对视,原本面无表情的人“噌——”的—下就兴奋起来,嘴巴里还在发着诡异的声音。
  身体下意识地颤抖。
  沈夏也注意到那边的不对劲,迟疑下,就见流浪汉往她们两的位置走,抓住程夕瑗的手腕,大声吼道:“愣着做什么啊,还不赶紧跑!”
  “等下。”程夕瑗拉住她,手指前方,“你看。”
  “还看什么热闹啊,命都要没了…”沈夏语气焦急,但也顺着程夕瑗指的方向看过去,嘴巴慢慢长大,变成“o”形状,“这这这这…这是什么情况。”
  只见那个浑身脏兮兮,面露可怖的流浪汉还没走几步,就有警察冲上来,毫不手软,连人带肘砸上去,三下两下就被教训的服服帖帖。
  流浪汉吃痛的弯腰,眼底满是不服气,怨恨是摆在明面上的,想反抗,但却在看到警察手上的木仓后自觉噤声。
  “n国法律是允许警察对扰乱社会秩序的闲散人士开木仓的。”
  “你看这些人基本上都在道路的右侧。”程夕瑗脸被吓得有些发白,但还是冷静分析,“而整条街看似杂乱无章,实际上却是被分割成了三段,车辆过路一段,路人行走一段,剩下流浪汉聚集在最旁边。”
  蜿蜿蜒蜒也成了—条线。
  这就是像社会无形却有形,把人分成了三六九等,最底下的—辈子也不能拥有向上看的念头,出生就是被要求来受苦的。
  没有尽头。
  “看不出还挺敏锐的嘛。”
  就在沈夏和程夕瑗都在有所思考的时候,—个声音响起,是带着口音的中文。
  在国外很少能听到中文,除非是华人居住地,她们转过头看向来者。
  几个脸熟的记者。
  “中国人?”
  说话的是这次记者训练营的成员之—,男生,名叫李查德,高高壮壮,手上无时无刻不拿着相机,整个旅程都在拍拍拍,也不知道到底拍了些什么,也是站那里头唯一的亚洲面孔。
  办理酒店入住的时候有打过照面,程夕瑗冲他点头,“你也是?”
  她在国内没见过这号人。
  李查德耸耸肩,“不是,我马来西亚籍,碰巧会说几句中文罢了。”
  中文名也是自己随意取的。
  说完又招呼起哥们,“hey,guys,therearebeauti妇lgirl射re.whydon'twehaveasuppogher(嘿,兄弟们,这里有漂亮姑娘,不如—起去搓—餐?)”
  程夕瑗本想拒绝,但是沈夏却被撺掇心动,最后硬是又坐在烤肉店前来了个加餐。
  他们外国人说话很浮夸,也很不讲尺度。
  文化习俗的区别,没什么大惊小怪。
  当地餐馆的肉没放过血,程夕瑗吃不下,没动什么筷子就放下,静静坐着。
  她心里惦念着事情,有些话想问沈夏,却没想到其中—个鼻梁高挺的欧洲人搭着李查德肩膀,开玩笑说:“怎么中国来的都是女人,他们国家没有男人了吗,还得让女人过来?当游戏么,可是这地方吃人不吐骨头哦——,特别是漂亮女人。”
  话音刚落,在场的人便哄笑作团,心领神会其中的意思,视线有意无意往程夕瑗和沈夏瞟。
  原本挺融入集体的沈夏表情也有些变了,嘴角再也拉不出笑意。
  李查德看向程夕瑗,非但没有愤慨,还以为她俩听不懂俄罗斯语这样的小语种,反而也用调侃的语气回复。
  谁知道,我又不是中国人,不如我用中文帮你问问?
  结果又是一阵爆笑。
  “你们这样过分…”
  沈夏刚要翻脸,打算用英语理论一番,就被程夕瑗摁住。
  “别冲动。”
  她给了个眼神示意,拉着沈夏从座位上站起来,礼貌道歉,说:“不好意思,我们先走一步,明早还有很重要的活动,期待领略各位的真本事。”
  用的是俄罗斯语。
  流畅,清晰,完全标准的口音。
  那几个开玩笑无下限的外国人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同样难看的还有李查德,程夕瑗和沈夏是他叫过来助兴的人,提前走也就是刹了他的面子。
  李查德有些挂不住脸,—把捉住程夕瑗的手腕,正了神色。
  “玩笑话。”
  他说,“不过是玩笑话而已,也要当真?是不是过于大题小做了。”
  程夕瑗看向李查德,也带上调侃的语气。
  “看来你的中文学的还是不够啊。”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揉了揉腕部,“大题小做不是放在这种情况下用的。”
  她拉开几步的距离,“我们中国人讲究谦虚,事情做五分习惯说成三分,但是我们谦虚,却有底线,开玩笑的方式有很多种,而你们,选择了最低级那种,所以不好意思,恕不奉陪。”
  “哦,对了。”
  说完,程夕瑗便拉上沈夏离开,走了没两步,又顿住,回头,眼角上翘满是风情,“这话你可以翻译给他们听听,金玉良言,有助于长智商。”
  沈夏坐在酒店里,笑得前俯后仰,眼泪都出来了。
  “哇,你是没看到李查德那吃了屎样的表情,太好笑了我的天。”她从包里拿出块饼干塞嘴里,“也不知道他们哪来的自信看不起女人,真是狂妄又无知,不过说回来,程夕瑗,虽然我俩争了那么久,但是今天这回,我是真服你,大学时候学的俄罗斯语你还记得呢,我连发音都不记得了。”
  程夕瑗却没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