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谁料这时伏波又开了口:“剩下的留在岛上,听我号令。”
  所有骚动顿时烟消云散,不管有没有辅兵的名号,谁也不敢违抗这位年少却狠辣的帮主。再说了,听帮主号令似乎也不差啊?万一被看中了,岂不是比那些上船的还好吗?
  一百多号人,转瞬就乖乖加入了队伍,看的钟家父子和其他几位船长都目瞪口呆。钟大亮低声道:“怎么这么快就服帖了?打下罗陵岛还不到半个月吧?”
  钟平吁了口气:“咱们又是多久被收服的?”
  钟大亮立刻闭上了嘴,他们不也是跟着跑了一趟船,就跟着魔了一样纷纷入了帮?说起来他们还算占了便宜呢,至少已经是正式的帮众,不是什么辅兵,够好了。
  这下最后的隐患也消除殆尽,各船很快备齐了食水、武器,在严远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船队驶出了海港。
  ※
  “再不打就要乱了……”乌猿岛上,刚刚立稳脚步的二当家陆安面露焦色,心神不宁。
  他可是陆氏的家生子,是真正领了夫人和三公子的命令,前来占岛的陆家人。那姜大和王驴儿不过是他找来的亡命徒,管一管贼匪,算是个靠得住的打手,却不是什么有野心胆量的。因此青凤帮前来袭扰,想大举攻岛时,也是他力排众议,亲自领兵相迎。
  结果可好,自己刚刚出门,后路就被人端了。姜大那家伙竟然上了当,被人偷袭破了营寨,连命都丢了。之后青凤帮兵分两路,对他们的船队进行包抄,他的船都被撞毁了,换了另一条船,千辛万苦逃出了重围。之后一点人手,就剩下了六条船,连带之后收拢的残兵,也才勉强凑够了八条船,大概四百多号人。
  这点人,够干什么的?
  他也没法子,只能派人去陆家报信。去岁陆家刚刚派出了一支前往南洋的船队,船上载的都是名贵的丝绸、瓷器、茶叶,不知能换回来多少香料、象牙等珍宝。船队春天时就会从南洋回返,到时可是要在罗陵岛歇脚的,这要是不提前通知一声,出了乱子谁能付得起责任?
  然而慌乱了几天后,他突然听闻了一个消息,现在占据罗陵岛的并非是青凤帮,而是一个名叫“赤旗帮”的船帮,也不知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这下陆安就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立刻派人仔细打听。这赤旗帮果真是个新匪帮,但是兵力不弱,之前岛上溃兵有却偷袭他们的大营,结果全都被杀了个干净。岸上的大营都如此厉害,岛上又有多少人马呢?
  那天逃出来的人也讲不清楚,只说夜袭是青凤帮主导的,陆安就上了心,派了人手盯着两处,看什么时候有动静。熬了好些天,终于传回了消息,说是十条船开出了大营,前往罗陵岛。
  这下陆安就心底有数了,恐怕是两帮交接,赤旗帮需要把大营的人手往岛上转移。十艘船啊,估计兵力也不少呢。要怎样才能引开这群人,重新夺回罗陵岛呢?
  陆安还没想出法子,手下人心却快散了,逃的太匆忙,落脚的乌猿岛根本就没有支持这么多人马的粮食,大败还要安抚人心,他又哪来的钱财?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得先想个法子!陆安下定了决心,准备骗一骗手下人,就说罗陵岛空虚,只要派人袭扰,就能夺回此岛。到时候岛上财货他丁点不留,全都分发给大家,将来陆家也会再给钱粮,提拔头目。这样又给许诺,又给甜头,应当能聚拢一波士气。
  谁料还没等他把这话说出来,就接到了信报,罗陵岛竟然十艘船尽出,向着乌猿岛而来!
  第六十五章
  “赤旗帮居然杀过来了?”陆安一听这话就兴奋了起来。他正愁着要怎么钓出对方的船队呢,没想到他们竟然舍了罗陵岛来打他们,这不是天赐良机吗?
  身边心腹忐忑道:“这次可是来了十条船,怕是不好对付啊。要不要提前离岛,先到岸上躲躲?”
  陆安却道:“我要的就是他们离岛!死几个人,丢几条船都无所谓,罗陵岛是万万不能丢的!那群人恐怕不知此岛的利害,才会如此莽撞,这机会必须抓住了才行!”
  其实占据罗陵岛,不只是为了阻那位二公子北上,更重要的还是为陆家船队提供歇脚处。远洋船一旦启航就再难联络,原本安排的补给地变成了敌人的营寨,这不是把肉往狼嘴里送吗?而只要能夺回此岛,上面就不会怪罪,守上些时日肯定能等来援兵,那时候重建匪帮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听他这么说,那心腹就明白了过来:“帮主可是想牵制敌船?”
  “不错,抽六条船前去迎敌,船上少带点人,让他们远远钓着对方,拖上两三天就好。咱们则带大半兵力,直扑罗陵岛!”
  两条船硬塞一塞的话,塞进三百多人问题不大,反正距离也不远,忍上一天也就到了。而这些人到了岛上,就是正儿八经的战兵,想要夺回一个空虚的营寨,还不是举手之劳?
  那心腹却有些担忧:“可是夺了营寨,赤旗帮的船队又回来了该怎么办?咱们也未必能守住啊!”
  陆安呵呵一笑:“那赤旗帮的大营不是在岸上的吗,能舍得为一个海岛浪费多少兵力?再说了,二公子能给的,主母就不能给吗?许下重利,说不定他们就直接倒戈了。反正青凤帮那群恶贼已经走了,总有商量的余地。”
  这话顿时让心腹们都松了口气,连连点头。众人也不怠慢,立刻布置了起来。
  ※
  “严头目,前面就是乌猿岛了。”双桅的旗舰上,大副对严远道。
  两岛距离不过一日航程,没费什么功夫就到了跟前。乌猿岛可比罗陵岛小多了,也没有太好的海港,因而远远就能瞧见停在海上的贼船。这样的局面,称得上狭路相逢,不论是战是逃都应该赶紧行动才是,偏偏那几艘船像是没看到他们一样,就傻愣愣的停着不动。
  “怎么没有动静,难不成有诈?”大副心头一紧。
  严远却道:“诱敌的怎么能跑太远?上去看看。”
  在旗舰的引领下,十条船直直冲了上去,贼船见他们离的近了,果真纷纷调转船头,飞速逃窜。
  严远见状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下令道:“让林虎离队,按计划行事。”
  随着旗号,林虎执掌的两艘船脱离了船队,做出了登岸的姿态,其他船只则紧紧追上了那六条敌船。
  看到赤旗帮的船分了兵,有两条船跑去岛上了,带队的小头目顿时松了口气,大声道:“敌人已经上钩了!咱们要死死吊住他们,两天之后就朝盐场方向逃,到时候就能脱身了!”
  这也是二当家的安排,岛上其实根本就没留守卫,更没什么财货,敌人却派了两条船过去,显然是以为他们毫无防备,想要扫荡岛上营地。等发现情况不对,恐怕就追的更紧了,只要能牢牢拖住他们两三天,就算完成了任务。到时候转道盐场,分头四散,那边可是有官船的,想来赤旗帮的船队也不敢追的太紧。等避过了风头,再去罗陵岛汇合,到时候占了岛还有八条船,就有一战之力了。
  有了信心,那六条船跑的更起劲了,他们船上人少,也没有什么压舱的货物,要不是害怕跑太快敌人追不上,早就扯了满帆了。现在这么不紧不慢的吊着,还能让敌人紧追不舍,哪还有半点紧张?就这么你追我赶跑了足足一个时辰,后面的船队突然停了下来,就见那最大的双桅船调转了方向,竟然想要回航了。
  糟了,莫非被他们识破了?这要是赶回去,岂不是把二当家他们堵个正着?那小头目一下就急了,赶紧叫道:“停船!先停船看看!”
  几条贼船都停了下来,远远瞧着船队变了阵型,只留下了四条船遥遥对峙,剩下包括旗舰在内的四条船则缓缓偏转了航向,是真的要返航了。
  刚才登岛那两条船也没回来,现在又走四条,这要是回去堵截,二当家他们哪还有命在?几条贼船都慌了,还是那小头目定了定神,高声道:“不能让他们跑了!先缠住那四艘船,能吃下就吃了,吃不下也要让他们回头来救!”
  反正敌人也不知道他们船上有多少人,六艘对四艘,他就不信这群人能放着小半兵力不管。一旦交战,肯定还是要回援的!
  于是局面立刻调转了过来,成了几条贼船向着断后的四条船扑去。
  站在船头,钟大亮额上的汗都下来了:“爹,他们真打来了!咱们能撑得住吗?”
  被留下了的四条船正是新入帮的那四条,虽说每条船上人不算少,但是操练都没完成,就算加在一起,也挡不住敌船啊!
  钟平神色紧张,却不怎么慌乱:“撑肯定是撑不住的,严头目不是让咱们往西面逃吗?都说了贼人不会真打,只是做戏。”
  话虽如此,看到几条贼船围上来,仍旧让人心惊胆颤。没了居中指挥的旗舰,四条船立刻出现乱象,争先恐后往后逃去,别说阵型了,可能是怕被围住,连逃跑的方向都有些偏,距离自家的旗舰反而更远了。
  这下贼船上的小头目兴奋了起来:“赤旗帮这群人也不怎么样嘛!赶紧追,等那大船回头来救!”
  他们仗着速度快,根本不怕人追上,只要能打乱赤旗帮的谋划,拖住他们的脚步就够了!眼瞅着面前四条船都要溃败了,不追还等什么?
  于是追的变成了逃的,逃的则反过来穷追,赤旗帮准备撤退的旗舰像是发现了不对,也慌忙调转船头,想要来救。可是海上转向哪是那么容易的?等他们辛辛苦苦调转船头,那边已经跑出去老远了。
  看着那越来越近的四条船,小头目脸上露出了贪婪神色,这几条船是真不成啊,若是他们敢稍稍停下抵抗一番,指不定援军就来了,偏偏慌不择路,连阵型都跑散了。要不要追上一条跑得慢的,先吃进肚里呢?然而心头贪念翻涌,他还是记住了二当家的吩咐,不可轻易交战,拖住对方才是关键。
  不过如今身份调转,看着对方狼狈而逃的滋味还是相当不错的,小头目也不拦着手下,让他们尽情的纵啸呼喝,把号角吹的呜呜作响。越是如此,那四条船就越是慌乱,简直像是被吓破了胆子。船上海盗们更是兴奋,若不是几位船长拦着,恐怕都要直接赶上去开打了。
  如此你追我赶又是半个多时辰,眼看着绕了一圈又回到眼前的乌猿岛,严远终于松了口气,高声道:“变阵,雁行展开,挂满帆!”
  旗号顿时一变,跟在身边的三条船立刻扬帆,从宝塔型的鱼贯阵变成了扇形的雁行阵,像个口袋一样铺展开来。在乌猿岛的另一面,桅杆也慢慢从遮蔽的巨石后转了出来,正是之前装作登岸的那两条船。谁能料到他们竟然已经绕岛一周,藏在了西面的岛礁之后。
  眼看伏兵已经到位,严远冷冷一笑:“擂鼓吧。”
  鼓声响起,浩浩荡荡,似海中波涛。方才还狼狈逃窜的四艘船都停了下来,虽说有些歪歪扭扭,不成阵型,但是毫无疑问挡住了前路。而背后,东西两面足足六条船已经擂起战鼓,朝着这边冲来。
  “糟了!”脸色巨变,那小头目再也顾不上兴奋了,惊惧万分的看着包抄而来的船只。这是什么时候埋伏好的?那几艘船竟然还能加速,能驶的如此快!他是不是上当了?
  “快,快吹号散开,咱们冲出去!捡船少的地方走!”那小头目高声叫道。
  前后都是四艘船,唯有西面是两艘,要从哪个方向突围还用问吗?他们船上人本就不多,要是在被围住,那就彻底玩完了,不逃还等什么!
  瞧见贼船转向,准备朝自己这边来,林虎高声对早早就立在船头的辅兵们道:“若想转为正兵,就给老子好好打,别落了赤旗帮的威风!”
  那几个刚刚才有资格上船的辅兵全都握紧了长刀,像饿了许久的狼一样盯住了面前的贼船。不过是接舷抢甲板,他们以前也是干过的,更别说还操练了十来日,看那群只会乱叫的家伙,还不跟盘里的肉一样?只要能夺了船,能打赢这一场,就能成为正兵,能跟其他人一样歃血为盟,加入赤旗帮了。这样厉害的大帮,这样厉害的头领,可不就是他们想要的吗?
  两条船亦如身后的大船,扯起了满帆,朝着那几条贼船冲了过去。
  ※
  绕了一大圈,陆安带着仅剩的两条船,趁着夜色逼近了罗陵岛。今晚天上连月亮也没,若不是熟悉地形,哪敢半夜上岸?然而陆安在罗陵岛驻扎了半年之久,舵手又是用老了的心腹,根本不惧暗礁,就这么趁着天黑摸到了岸边。
  他可是听说了,当初青凤帮攻打罗陵岛时就是半夜偷袭,这才闹得寨中大乱,失了分寸。现在他手头有三百多人,何不比葫芦画瓢,学上一学呢?
  跟他想的一样,码头上只有几条烧了大半,有些焦黑的破船停在岸边,可能是因为跟着船队走的人太多,竟然连一个放哨的都没有。然而陆安并未放松警惕,专门挑选了个偏离的海岸停了船,让人涉水前行,悄无声息登上了岸。
  并未立刻发兵,陆安先挑出了三十个亲信,对他们道:“你们乘小船绕到后面沙滩,沿着私港的密道偷偷潜入寨中,一旦前面打起来了,就趁乱放火,一定要让寨子里乱起来!”
  这也是他听来的,当日寨中就是莫名其妙乱了起来,恐怕也是进了细作。虽说不知岛上人发没发现这个密道,但是该用还是要用起来,说不定也能少折损些人手。
  那群人领命,立刻驾着小船向岛的另一面划去。这可需要不少的时间,正好众人都在船舱里挤了一天,胳膊腿都僵了,也得稍事休息。又等了半个多时辰,见人都缓过来了,陆安这才命令所有人起身,低声道:“敌人的船队刚走,现在兵力空虚,正是夺回此岛的大好时机!只要打赢了这一场,寨子里的财货全数当做赏钱,那些小娘也任你们享用,将来若有了新船,还要选出船长、头目,就看你们今日的表现了!”
  这番话引得众人呼吸粗重,两眼放光,陆安不再迟疑,下令道:“都别出声响,咱们上!”
  一群贼寇立刻叼住了木枝,闭紧了牙关,连火把都没燃起,一脚深一脚浅向着寨门方向摸去。
  第六十六章
  都是曾经住过的地方,闭着眼也不会迷路,然而陆安再次走来,却暗暗觉得心惊。实在是寨门外太过荒凉,原本的棚屋烧了大半,还拆了不少,四下一片狼藉,也静的瘆人,简直就跟穿过了鬼村一般。只从这棚屋的情形,就不难想象当初夜袭时的惨象,就算没有亲历,如今也感同身受了。
  他尚且如此,那些个真从岛上逃出来的,已经汗出如浆了,步履艰难了,险些连队伍的行进速度都被拖累了。陆安暗道不好,立刻加快了脚步,不多时寨门就出现在眼前。寨子外面还是一片漆黑,并未安排岗哨,寨里则亮着几个火把,没有说话的声音,冷清至极。
  陆安顿时大喜,寨中留守的果然不多,外墙也没修整,还是那道一人多高的木栅栏,想翻过去不就是踮踮脚的事儿?再不迟疑,他高声道:“贼子就在眼前,给我冲!”
  这声大吼划破了夜色,也让憋了老半天的贼人们兴奋起来,他们个个吐出了嘴中塞着的枝条,嗷嗷叫着挥刀向前冲去。只要攻破了寨门,夺回了寨子,赏钱和女人还不应有尽有?
  前面灯火影影绰绰,诱得人无暇他顾,几个脚程快的须臾就冲出了百来步,眼看着再有五六十步就要摸到寨门了,谁料下一刻却齐齐踩空。只听“嘎巴”几声脆响,有人痛的叫了起来,更有的连都吭都没吭,直接栽倒在了前面竖起的尖刺上,一命呜呼。
  一时间,惨叫声响成了一片,偏偏天太黑,都看不清发生了什么。
  陆安一个激灵,大叫道:“前面怎么回事?”
  那群冲锋的贼人已经陆陆续续停了下来,老半天后才有人喊道:“当家的,前面有条老长的沟,陷进去了十来个兄弟,我等还在探路……”
  陆安大怒:“愣着干吗,快举火啊!”
  他们的火把还没点燃,寨子突然火光大放,彻底照亮这段路面。就见原本平坦的寨门前挖出了七八条坑道,每条只有小腿深浅,却足足有三尺来宽,跨都跨不过去,坑后还插了尖尖的木钉,要是不小心被绊倒了,身子前倾,直接就能给戳掉半条命。偏偏这几条坑道位置还错落交叠,就算迈过了一个,后面还能紧跟着另一个,唯有中间留了个能容纳三四人通过的狭窄道路,得小心翼翼的绕着走,才有可能避过所有陷坑。
  这玩意大晚上碰到,可不是要人命吗?冲在最前的十来个人全都中了招,有些惨嚎震天,有些干脆就死在了坑里。
  陆安见此情形,只觉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赶紧冲过去,别傻站着!”
  他是更擅长海战不错,但是这么明显的陷阱也是能认出来的,这要是在坑道边上停的太久,岂不被敌人盯上了?
  然而他的话说的还是晚了点,就见四五根短矛“嗖嗖”飞来,落入了扎堆的人群中,又有几声惨呼传来。陆安头上冒汗,尖叫道:“冲过去!他们没几个人的,冲过去就好!”
  短矛是从那两座望楼上抛下来的,上面才能站几个人?而且掷矛是那么轻松的事情吗?怕不是抛个四五次就要脱力,只要冲过了这段乱七八糟的坑道,就能翻墙而入了!
  随着他的呼喝,堵在坑道前的贼人们终于又动弹了起来,向着寨门挪动。不过现在就没法放开步子了,那窄道弯弯绕绕,两边都是木刺,谁能跑的起来?可是脚步一停,又有被抛矛手盯上的可能,所有人都提心吊胆,缩头弓腰,恨不能满天神佛庇佑,让自己能逃过一劫。
  可惜跟他们料想的不同,望楼上的短矛就没有停歇的时候,每次都是四五根,又狠又准,顷刻又带走了十来条性命。也亏得这群海盗都是亡命之徒,才敢顶着脑袋上飞来飞去的短矛,拼了命向前冲。
  再怎么艰难的道路,也有熬出头的时候,终于冲过了这段要命的短道,几人立刻疯了似的攀住了木栅栏,想要往里面翻。二当家可是说了,谁第一个打开寨门,就能升任船长,赏银百两!这么重的赏,拼死也得搏一搏啊!
  那木栅栏是真的不高,三两下就能爬上去,然而当他们露头的那一刻,一个短促的命令响起。
  “杀!”
  随着呼喝,闪亮的槍尖刺到了眼前。有人防备不及,直接被戳破了咽喉,戳瞎了眼睛,摔下了墙头,却也有人奋力一跃,挣扎着翻进了寨中。只要双脚能落在地上,就能挥刀厮杀,冲破槍阵,然而预想中的坚实地面并未出现,那人足下一空,直接跌入了坑底。原来在栅栏后面,又挖了一条深沟,毫无防备下,跳进来的都摔了个七荤八素,还没等这些贼人反应过来,几个持着刀盾的汉子冲了过来,刀锋闪过,鲜血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