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罪
  永琮在心底大大地哇了一声, 哥哥是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但作为太子,日后的帝王,从一而终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儿。历朝历代, 只有明孝宗守着张皇后一心一意的过日子, 他也是扛着压力, 扛着大臣们的攻讦,创造了不可能。
  永琮问的时候就隐隐有了感觉,二哥身为穿越者, 想必是认同一夫一妻制度的。他抱住太子的脖子亲了一口,笑弯了眉眼,“二哥真好。”
  太子失笑, 点了点永琮的肥脸蛋,“才几岁,就知道娶亲的事了。要不要我去和皇阿玛说说, 给永琮配备几个小媳妇,长大了直接成亲呢?”
  永琮一呆,脸颊鼓了鼓, 哼哧了几声, “不, 不要!”
  说着,耳朵尖都泛上了红色。
  太子哈哈大笑, 揶揄道:“永琮害羞了!”
  凉亭里充斥着愉悦的气息, 李钦一边倒着茶水, 一边憋着笑意, 太子爷也真是的, 七阿哥还小, 或许还不懂什么叫娶亲, 就这般调侃他。
  永琮继续鼓起了脸蛋,小手推了推太子的胸膛,“没有害羞!”
  太子被一本正经奶声奶气的弟弟给彻底捕获,笑得柔软极了,似暖风荡开冰面,“好好好,没有。那永琮说,哥哥的提议好不好呀?”
  永琮哼哼,然后小小声地道:“一个小媳妇就够啦。”
  “好,一个小媳妇就够了。”太子笑得胸膛一震一震,随即低下头,用力亲了一口永琮的光脑袋,“不愧是爷的亲弟弟!”
  额头上传来细腻的触感,永琮连面颊一块红了起来,害羞地扭了扭屁股,把脸埋进了太子的怀抱里。
  他虽然是第一世的永琮,但去现代走了一遭,思想觉悟早就升华啦。
  小爷的媳妇,一个就够了。他蹭了蹭太子的衣襟,笑眯眯地畅想未来,他会对媳妇超好的!香香软软的姑娘,一定不会后悔跟了帅气的他。他们一起吃点心,放风筝,坐游船……
  鼻尖凑上来一块香气四溢的点心,永琮的梦立马就醒了。
  他哀怨地咬了一大口,嚼嚼嚼,我才不到三岁,离玉树临风人见人爱的青年美男子形象还差得远。
  前几天臭美的时候照了照琉璃镜,蜡笔小新是不见了,但镜子里显示的,还是一张圆润的包子脸。肥嘟嘟,软乎乎,永琮看着也馋了,悄咪咪地揉了揉,嚯!手感真的好好!
  怪不得皇阿玛皇额娘他们那么喜欢揉呢。
  一想到日后要娶亲,永琮就忧虑起来,万一瘦不下去可怎么办?他从没听说过,哪个美男子有张包子脸的……
  转念一想,不急,不急。
  世上唯美食不可辜负,永琮扒着太子的蟒袍,伸出脖子探出头,啊呜一口咬点心。
  好好吃!
  *
  娴贵妃这是除却请安,头一次请见皇后。
  皇后在给永琮比划着小衣服,白色的料子分外柔软,贴在永琮光光的身子上。屁股蛋凉飕飕的,永琮左顾右盼,不一会儿捂住了屁股,想了想,又挪了一只手飞快地捂住前面。
  墨韵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连于嬷嬷也面带笑容。皇后好笑道:“还害羞了。你身上,额娘什么地方没瞧过?用得着捂?”
  永琮捂得更严实了,全身都红彤彤起来。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没面子呢?
  皇后笑意盈盈的,还想逗小儿子几句,墨枝打帘进来,福了福身,“娘娘,娴贵妃求见。”
  “娴贵妃?”皇后有些诧异,想了想,“让她侯着,我很快就来。”
  “是。”
  永琮换上了小衣服,披了件轻薄的大红衣裳,衣襟绣着老虎的图案,威风凛凛的。他朝皇后伸出手,“抱!”
  皇后无奈一笑,“你呀。”
  说话间,绕着永琮的腰身,一把把他搂进了怀里。永琮一天一天长大,她现下抱着已经有些吃力,过一两年,怕是彻底抱不动了。
  去前殿的路程很短,永琮乖巧地搂着额娘的脖子,鼻子周围是淡淡的馨香。他看见了端坐在软凳上的娴贵妃,一板一眼的,与从前大不相同了。
  娴贵妃起身,见皇后抱着七阿哥一道出来,眼底的羡慕一闪而逝,“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笑了笑,“起吧。”
  她将永琮放在一旁的凉榻上,凉席七零八落的摆着小玩具,还有一幅幅认字的图案,是和敬亲手制作的启蒙书。
  “永琮乖,自己玩儿。饿了渴了,叫墨书去小厨房端吃的来。”皇后柔声叮嘱,得到永琮一声响亮的应答。她弯腰揉了一把永琮的小肚子,随即起身坐在了上座。
  “七阿哥长得真好,乖巧可人。”娴贵妃望了许久,真心实意地道。
  皇后笑道:“别看他安安静静的不说话,耍起混来,谁都招架不住。”
  娴贵妃见皇后的态度一如往常那样温和,没有厌恶,也没有讥笑,心里大松了口气,思虑了几瞬,终于鼓起勇气道:“臣妾是向娘娘请罪的。”
  说着起身行了个跪拜的大礼,额头伏在手背上,“臣妾这几年分外拎不清,走了岔路……给您平添了许多麻烦……”
  墨韵墨帘她们惊讶地睁大了眼,皇后沉默了下去。
  娴贵妃从来都是骄傲的,就算被禁了足,失了宠,也从未向她低头。
  从前她做得过火,皇后最多小惩一番,更多的,却是没了。娴贵妃或许对长春宫抱有敌意,但针对都是明着来,不搞暗地的阴私手段,也没下手害过永琏永琮他们。
  前世病重之时,富察皇后有着预感,她去后,凭家世,凭资历,继皇后的人选只有娴贵妃……就是不知她的结局如何了。
  种种画面掠过眼前,皇后听见娴贵妃继续道:“臣妾自省过后,羞惭不已……特来请罪,求得娘娘的宽恕。”
  说完,娴贵妃磕了一个响头,面色羞愧。
  请罪之后,她只觉一阵轻松。自从抛开不甘,凝神静气地念佛之后,娴贵妃把从前桩桩件件的行为一一捋顺,越想越是觉得自己愚蠢,做的都是些小人行径。
  失宠的下场,都是自己作的。
  皇后从未针对过她,她却……
  这番话,她憋在心里许久,顾及着骄傲和脸面,没有求见皇后。但昨日额娘的异想天开点醒了她,再不上门请罪,乌拉那拉家就要迎来末日了。
  若是被皇上皇后知晓,额娘意图悦音做太子的侧福晋,她的贵妃之位都可能保不住。
  ……
  皇后亲自搀扶了她,“快起来。何必如此?”
  娴贵妃重新坐在了软凳上,抿唇笑了笑,“臣妾从前魔怔了似的,都不像自己了。”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为了帝王之爱,她做下许多错事,现在认命了,放弃了,她恍然发觉,自己始终走在了错误的道路上。
  皇后中宫之位稳若泰山,太子继承大统,更是板上钉钉的事实。皇上已经警告过,也仁慈地放她一马,把良赫给了太子当伴读……
  她竟会被愉嫔给忽悠了去,动了扶持五阿哥的念头。
  简直是自寻死路!
  皇后轻轻叹了口气,微微动容,“不必再说了。本宫允了你的请罪!”
  娴贵妃的面上浮现出喜色,哑着嗓音道:“谢皇后娘娘体恤……”
  若没有相应的契机,娴贵妃怎么会来请罪?皇后一笑,拍了拍她的手,“还有什么话,一并说了,千万不要憋在心上。”
  皇后娘娘果然明察秋毫。
  娴贵妃垂了垂眼睫,“臣妾的额娘昨日来翊坤宫,说了臣妾侄女悦音选秀的事……额娘糊涂,竟让臣妾前来长春宫探听消息,求个恩典,把悦音指给太子殿下,当,当侧福晋。”
  永琮惊呆了。
  他一直竖起耳朵听着,听到现在,手上的九连环都掉了。
  二哥这个钻石级单身汉也太过抢手了叭。
  怎么每一个贵妃的娘家,都想把姑娘送进二哥的后院呢?
  幸好,不管是纯贵妃,还是娴贵妃,都是不愿的。不然,这些姑娘的一生就算毁了!二哥说过守着二嫂过一生,她们进了后院也是独守空房,这不是害了人家吗?
  皇后不说话,娴贵妃深吸一口气,“这些都是额娘的一面之词,荒唐的很,臣妾万万没有这般想法!”
  又行了福礼,郑重道:“还请娘娘明鉴。”
  皇后从前听墨韵说过,那尔布夫人是个拎不清的,没想到拎不清到了这种地步。
  娴贵妃这般顾虑,倒是说对了,乌拉那拉家的嫡女,是绝不可能给太子做侧福晋的。她不会同意,皇上也不会同意,说不定还会迁怒于娴贵妃。
  怪不得她要前来请罪。
  不过,乌拉那拉·悦音?
  良赫的亲妹妹……
  思及永琏前些日子所说的明亮的事,皇后微微一笑,“本宫不会怪罪于你的。回头你给府里递个话,就说,悦音的婚事有了着落,本宫让皇上亲自赐婚!”
  娴贵妃抬头,赐婚,这是她没料到的!与谁赐婚?
  她有些愕然与忐忑,“娘娘?”
  皇后笑意盎然,倾过身子问:“我那侄子明亮,也到了适婚的年岁。你看行还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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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琮:明亮哥哥!哦~~
  他都有媳妇了,我的香香媳妇什么时候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