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两个人的孤单
  肖玥来到了由大爷家,昨天说好的,今天上午没啥事儿,来接由兰。
  “由兰,你脸色可强多了!”肖玥见到由兰,端详着由兰,惊喜道。
  “今一早儿起来,这精神头就不一样,还领着龙格出去玩了会儿!”由大妈一旁笑嘻嘻地说。
  “是吗?由兰,你这身子骨硬朗了。”说话间,肖玥打开车后备箱,往外拿着米面油什么的。由大爷和大妈提着东西,大妈说:“肖玥和忠良一样,这两个孩子,每次来都拿东西。”
  由大爷大妈和由兰龙格几个把肖玥迎进院子。
  肖玥悄声地问和自己走在后面的由兰:“大妈说我和谁一样?”
  由兰凑近肖玥耳朵,也低声地回道:“那个人。”
  “哪个人?”肖玥故意装作糊涂,又一本正经地问。
  由兰捶了肖玥腰际一下,又轻声道:“能不能正经点儿!”
  “我不正经了吗?”肖玥委曲着。
  由兰瞅了肖玥一眼,两人不由地相视一笑。
  肖玥和由兰说笑着进了由兰的屋子里。肖玥环顾了下四周,心疼道:“能住惯吗?要不,搬到我那住吧?”
  “没什么不习惯的,从小在这里长大。睡热炕,挺好呢。”由兰无所谓地说。
  肖玥坐在炕沿上,把龙格抱在腿上,问龙格:“想肖姨没?”
  龙格又是“哏哏”乐着。
  肖玥说:“这孩子,怎么就招人喜欢呢?怎么那么爱乐呢?”说着亲了龙格一口。
  由兰笑着:“你说话能不能标准些?龙格把肖姨听成‘小姨’。有天问,陈叔叔和‘小姨’什么时候来?把我弄蒙圈了,问他哪个小姨?后来他才说清楚就是到上海接我们回来的肖阿姨。”
  肖玥听了,也忍不住乐了起来,把脸贴在龙格脸上:“干脆,就叫小姨好了。我认你做干儿子吧。往后就叫我干妈。”肖玥说罢,又顿觉不好听,便忙改口道:“不不,干妈太难听,显得我有多老似的。叫小妈,不不,小妈好像是后妈或是小三啊。嗯……叫小姨妈,这个好听。”
  由兰惊在了那儿,直勾勾的眼神儿看着肖玥,脸色也有些异样。肖玥也惊兮兮起来,问:“由兰,你怎么了?”
  由兰回过神儿来:“你刚才说,你想认龙格作儿子?”
  肖玥点点头儿:“怎么了,不行吗?还是你不愿意?”肖玥又逗着由兰。
  由兰却严肃起来:“当然愿意呢”。又对肖玥说:“把龙格放炕上,我有话说。”
  肖玥一脸疑惑地看着幢严肃的样子,慢慢地把龙格放在炕上。
  由兰侧身示意龙格说:“龙格,快跪下……”说着又倾身近前扶住龙格:“叫小姨妈!”
  龙格看看妈妈,又看看肖玥,听话地跪在那,怯怯地叫道:“小姨妈”。
  肖玥一怔,但很快就明白了由兰的心思,心情沉重起来,轻声说道:“别吓着孩子,放心……真的有那一天,我一定会帮着照顾好龙格!”
  由兰眼圈红了,向肖玥使个了眼色,意思不要在龙格面前说这些话,肖玥会意。看着由兰的样子,肖玥心里也是打翻了五味瓶般难受着。
  由兰又瞅了肖玥一眼:“事情真是巧了。”
  “什么巧了?”肖玥奇怪地看着由兰。
  “还有一个人愿意认龙格作儿子呢。感谢佛菩萨,龙格有你们照顾着,我就放心了。”由兰说罢,竟然笑起来,让肖玥有些意外。
  见肖玥不知所以然的样子,由兰便转移了话题:“肖大律师,咨询个问题,婚姻登记是不是得照相啊?”
  “对啊,怎么了?”肖玥又奇怪着,感到今早儿由兰怪怪的。
  “没事儿,随便问问。也没有秋冬衣服,你陪我去买件衣服吧。”由兰说的轻描淡写。
  “行,想买什么样的衣服?不行,先穿我的,我的衣服有的是。”肖玥又轻松地笑道。
  “你的衣服我能穿呀!多是职业女装,谁希罕。”由兰怪着肖玥,又续道:“我今天看见一个女孩儿穿的红色风衣,我和她身材差不多,穿在我身上也能好看。”说着由兰又犹豫的样子:“我穿红色的,是不是显得太年轻了?太那个了?”
  肖玥听了,笑着怪道:“你才多大?!咱俩一般大,显得我也老了似的!”既然由兰喜欢,管它什么颜色,买了就是,肖玥便又说:“红色喜庆,冲冲喜,我下午带你到精品一条街看看。”
  “你说喜庆是吗?那就喜庆下呢!”由兰脸上现出孩子般灿烂的笑,又撒娇道:“明天去买吧,我今天累了,吃完午饭,好好洗个澡,睡上一大觉!”
  “行,你说了算。”肖玥附和着笑道。
  ……
  简单地吃过了午饭,龙格午睡去了。
  肖玥陪着由兰洗完澡,俩个人坐在客厅沙发上。肖玥用手巾擦着头发的水湿,房间里弥漫着洗发水和沐浴露的淡淡香味。
  由兰看着肖玥推荐的几家微网站,肖玥是这几家女人精品店的贵宾客户。“红色的衣服简直太少了,还就数这家了。我看这款挺好的,显得飘逸些。”由兰翻看着一款衣服说道。
  肖玥探头过去看看了,叹道:“这种衣服和款式,就是给你这样的小女子设计的,穿在我身上肯定是不好看。”
  “你穿着一样会好看啊。你就是老穿职业装穿惯了,不上班时也可以穿穿休闲装啊。”由兰说。
  肖玥笑起来:“那就买吧,到时借我穿穿。”
  由兰看了肖玥一眼:“好啊,咱俩穿啊。就是贵了点儿,5998元,想宰死人呢!要是在上海,肯定不会这么贵呢。”由兰不甘心地抱怨着。
  “我来买,打七五折。你要看好了,我买送给你!”肖玥爽快道。
  “干嘛?谁要你送,我买得起呢。”由兰不同意道。
  “我知道你有钱,可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要不是你,我为了开所,差点就把这个房子卖了。由兰,我真的谢谢你,你就是我的贵人!”肖玥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道。
  “借你钱就是贵人啊,什么逻辑?”由兰笑着,不以为然。
  “你这是雪中送炭。律所基本都差不多了,过两天,我就告诉我爸妈,给他们一个惊喜。我也是不想他们整天叨叨,问我这问我那的,我自己的事儿我自己应付得来。”肖玥自信道。
  “我倒想有爸妈整天管我这儿管我那的呢,天下父母都是关心心疼自己的孩子。我知道你怎么不爱回家,就是怕他们催促你的婚事。他们不希望你做个女强人,只是想让你做个普通女儿而已。”由兰用教导人的口吻说。
  “没质量的婚姻,不如有质量的单身。刚执业那会儿,我也做过不少的离婚案件,看到太多的不幸福。”肖玥不以为然的样子。
  由兰突地想起了什么,忙说:“嗳,我念个人的微信签名给你听,看看和你有没有共鸣。”
  由兰说罢打开忠良的微信,把他的个性签名一字一句慢慢地念给肖玥听:“相遇容易相知难,陪我容易懂我难。九天难觅一知音,不如一人自孤单。”
  “这谁啊?这么牛?说到我心坎里。”肖玥笑着赞同道。
  “就是那个陈叔叔。”由兰语气里透着得意。
  肖玥瞄了由兰一眼:“呵,你们俩都加微信了!这个个性签名,怎么感觉挺暧昧的。”肖玥又故意做出惊讶的表情。
  “正经点!”由兰又批评着肖玥,转而又诡秘的样子说道:“可这个人呢,人品很好,还是慈善义工群的群主呢,还有才气的,是个有棱角又不失细腻的男人,更是一个值得依靠的男人。只是家庭背景和你……”由兰说着这些话时,一直笑嘻嘻地瞅着肖玥。
  肖玥警觉起来:“打住打住!你这方向不对劲啊。别乱点鸳鸯谱,你什么智商啊,就算我是剩女就得去给人家做后啊,他凭什么?我凭什么?别说我看不上他,就是看上他也不可能。我已经够我爸妈操死心了,再整出这种事来,我妈非上吊不可。”
  “你爸妈是不是一定要你找个高富帅啊,找个门当户对啊。”由兰又嬉笑道。
  肖玥神色暗然起来:“有次,我妈非逼我去见个某区年轻有为的副局长,好像结婚没多久妻子去世。整个吃饭时间都被他霍霍了,一直在说他管什么基建、工程的,社会关系如何的。你说他说那些干嘛,跟我有关系吗?吃饭时间也不忘了显摆他的工作,一看就没品味的男人。”肖玥一脸的不屑。
  由兰听了,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坐直了身子:“这么说,你妈妈不反对你找二婚的了?”
  “我妈呀,要看什么样的二婚的,你说的这个条件,根本就不用考虑,绝对不会入她法眼的。”肖玥说着,摆了摆手。
  “你找对像,还是你爸妈找对像啊。”由兰又打趣道。
  “在中国家长眼里,儿女就是他们的脸面,非常在意儿女上什么样的学,找什么样的工作,找什么样的儿媳女婿,很在意对方的家庭背景。说是为儿女好,其实就是虚荣心、攀比心。”肖玥一脸严肃又无奈地说着。
  “哎呀,他小姨妈,你这是在抱怨你爸妈啊。”由兰故意逗弄肖玥。
  肖玥却并不在意,反而真的是有些抱怨道:“本来嘛。不光是说我爸妈,天下父母都差不多。这些年,都是他们一直在给我找对像,设置条件,可我偏都看不上!现在,他们也知道晚了,着急了。非常羡慕普通家庭,没有那么多羁绊。”肖玥的脸上透出一丝无奈。
  “你是不是故意的看不上啊?男的过三十,只要条件好,根本就不愁找,他们可以找比他们岁数小的,可女的过了三十就不行了,不好找到各方面都合适的了。”由兰也为肖玥着急起来。
  肖玥苦笑了下:“所以,干脆我也不找了。现在感觉一个人也挺好。看看现在有多少离婚的,有多少夫妻貌合神离的,有多少在搞婚外情的?找小的?还是那句话,没有质量的婚姻,不如有质量的单身。”
  “像陈叔叔说的,九天难觅一知己,不如一人自孤单?”由兰调皮地问着肖玥。
  “你不觉得他这句话,很孤傲吗?”肖玥冷冷地甩了一句。
  “干嘛这么说人家?你不孤傲吗?”由兰替忠良委曲。
  “我孤傲吗?”肖玥瞪起眼睛看着由兰。
  “你说呢?自己没感觉啊。”由兰不客气地怪着肖玥。
  和由兰斗嘴,自己总是占不到什么便宜,肖玥便缓了口气笑道:“也许吧。我有时候也纳闷儿,我也算是美人胚子,很多男人围着我转,可为什么就没有人追我呢?”肖玥说的是玩笑话,却也是实情。
  由兰听了,慢慢地分析道:“这叫望而却步。花,太高贵,又带刺儿,盛开在高寒处,给人可望不可即的感觉。只能远远的欣赏,甚至意淫,但绝对没勇气走近。”由兰又凑近肖玥,又笑嘻嘻地鼓励道:“爱情也不能守株待兔啊,遇到了,就应该主动出击。”由兰说着,还配合了一个手势。
  “哪个女人不渴望有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哪个女人心里没有一个白马王子?可人生需要相遇。遇到那个人,靠的是缘分,也是上天的恩赐。”肖玥突然幽幽地说道。
  “你始终就没有遇到让你有感觉、心动的人?”由兰问着,静静地看着肖玥。
  肖玥迟疑了一下,觉得对由兰没有什么可避讳的,便坦然道:
  “我大学里曾经遇到过一个人,是我的学长,家里经济条件还算可以吧,家里是咱滨海市一个海岛里的。他毕业后考到了海岛里的县检察院,做检察官。他是个非常优秀的检察官,和他讨论案件受益非浅。可能是家境的原因,他从一开始身上就有压力。等和我爸妈见过面后,压力之外又多了自卑,我都能感受到他的痛苦和被折磨。“
  肖玥顿了下,又幽幽地续道:”那段时间,我一直在等着他下决心,只要他敢爱,我就会义无反顾。可他最终选择了逃跑。”肖玥一口气说完,眉宇间透出一丝的遗憾。
  “都发展到见父母了!后来呢?现在呢?”由兰挺好奇。
  “有次我办案子遇到他,他说他结婚了,她妻子是高中老师。办完我的那个案子后,听说他又去我们母亲进修读研去了。”肖玥又淡淡地回道。
  由兰从肖玥的语气和神情上推断道:“现在还有些不舍得?”又怪起肖玥:“当初就怨你,为什么不主动些!你明知他有压力或者自卑,你为什么不给他信心,明确你的态度?!”
  肖玥摇摇头,又遗憾道:“爱情是两个人的燃烧,不是靠一个人的自燃。我欣赏他的才华,可又不欣赏他骨子里的柔弱和不自信。有才华的人,往往都是孤傲的,可他身上没有傲气。所以,最终我也是选择了放弃。”
  “就遇到过这么一个让你心动过的男人?”由兰仍好奇着。
  “就遇到过这么一个,却没有结局。后来做律师久了,发现现在的男人多是市侩气,都懒得去理他们一下。越来越不相信爱情了。”肖玥习惯性地拢了下头发,有些不屑道。
  “你应该放下高贵公主的架子和心态。车错过了,可以再等;人错过了,就是一辈了。”由兰有意说道。
  “那得遇到值得让我燃烧一回的人啊。”肖玥竟然也有顽皮的时候。
  “是啊,爱情是可遇不可求,求之不得嘛。”由兰也笑起来。
  “好了,你睡觉觉去吧”。肖玥也笑起来。“我们两个像怨妇似的。”
  “我不像,是你像!”由兰故意纠正道。
  肖玥看着由兰,就那么盯着,却不说话。
  由兰被肖玥看的有些发毛,嗔怪起来:“干嘛你,这么看人?!”
  “你今天……好像挺高兴开心,还贫嘴了!先前见你,总是心事重重、一脸愁容的样子。”肖玥有些疑惑地看着由兰。
  “我有吗?”由兰慢慢地下了沙发,站起身:“是你少见多怪!”说罢,向龙格睡觉的卧室走去。
  肖玥看着由兰的纤细背影,鼻子里没好气地“嗤”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