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动如脱兔
  一号是刑警队长的指挥车,其他代号分别指代潜入隔壁房间、潜入楼道、楼顶,布控在前后街道等处的特警同志。这四个案犯中至少有一个是有命案在身的亡命徒,而且很可能拥有枪枝,警方虽做了充足准备,仍是丝毫不敢大意。
  后边一辆面包车上,一名干警把两件防弹衣分别递向陆江和丁墨,二人虽然只是负责叫门,并不需要参与抓捕,但是毕竟不是公安人员,专案组对这些配合行动的消防队员的安全甚是重视。
  二人点点头,接过防弹衣,在旁边的干警指点下穿好,静静地等待着,虽说心中只有期待,并没有害怕,但是丁墨还是感觉到了心脏怦怦直跳。
  他偷偷看了眼陆江,这货居然真的仍是一脸淡定。这种养气功夫!丁墨不得不相信这世上真的有一些怪胎了,这么紧张、这么惊险、这么刺激的事情,他居然都没有比较特别的神情变化,别是天生面瘫?
  小巷里,林雪停了车,静静地坐在车里,脸上既有兴奋之色,又有一些紧张。她悄悄跟来,眼见如此一幕,如何还不清楚,要发生一件大事?
  做为一个记者,她的职业本能令她为能捕捉到一个重要报道而欢喜,而做为丁墨的恋人,她的一颗心又跳得七上八下的,不晓得他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有没有危险。
  “行动开始!”
  随着刑警队长一声命令,已经提前潜入那间“正在装修”的房间的刑警点燃了铁桶中的刨花,并启动了风扇,很快,烟雾就升腾而起,沿着悄然打开的窗子飘散出去。
  “起火啦!起火啦!”楼道里的便衣刑警尖叫着向外跑去。楼上楼下其他住户均已事先得到了通知,有的早已先行避离,没有离开的也是门户紧闭,因为大火而紧急疏散的人员均由公安干警扮演。
  “什么情况?”
  小黄毛听到尖叫声,趴着猫眼儿上仔细看了看,确认外间楼道上已经没人,这才打开只能从内部打开的保险锁,探头向外看了看,眼见浓烟从隔壁房间涌出来,他急忙又关上门,回头叫道:“球哥,起火了。”
  球哥从沙发上一下子站了起来,下意识地摸了摸腰后的手枪,又向另外两名弟兄递了个眼色,这才赶到门口,隔着防盗门的铁栅栏向外看了一眼。
  小黄毛急道:“球哥,咱们快下楼吧。”
  球哥眼珠转了转,沉声道:“把门锁上!”
  小黄毛急道:“起火了啊球哥!”
  球哥手一抬,手枪已经握在手中:“锁上!”
  小黄毛害怕地退了一步,忙把内层房门也锁好,重新下了反锁。
  球哥摸了摸下巴,说:“提防有诈。弄条棉被浸湿了,把烟缝儿堵上,咱们看看情况再说,实在不行,就用窗帘当绳子,从窗户顺下去,咱们是三楼,出得去。”
  那两名歹徒答应一声,一个急急窜进房间去弄被子,另一个窜到了阳台上,探头向外看了看,一把扯下窗帘,准备拧做绳子。这个球哥是沈龙飞的打手头子,同时也算是他的下线,这两个家伙是他的死党,同样是亡命徒。
  小黄毛则不同,他是直接跟沈龙飞的,这次只是因为配合这三个人行动,只好也一起藏了起来。所以那两个人当然更听球哥的话。
  隔着一个小区,静谧的大街上,一排警用车辆的最后面,董建平、赵志都坐在驾驶舱中,车上载的却是穿上了消防服的刑警。在刑警队长下达行动指令三分钟后,消防车准时地启动,并拉响了消防警报。
  内穿防弹衣、外罩消防服的丁墨和陆江对视一眼,同时跳上了消防车踏板,挂靠在消防车外侧,消防车疾驰而去,藏在小巷中的林雪迟疑了一下,发动了车子。
  四名歹徒所住的房子是一幢老楼,楼前是丁字型路口,马路并不宽,再加上毗邻菜市场,有些商贩把一些东西堆放在路边,还有一楼用户悄悄扩建院子的,所以消防车只能靠近,而无法直接开到楼下。
  当然,如果消防车绕道从后边的幼儿园开进来,反而更方便,但是这个办法公安刑警同志当然会不做考虑,这样“诈门”才更加的顺理成章。
  球哥已经提前命令小黄毛把灯全关了,他贴着窗户一侧,借着窗外的路灯,偷偷打量街上情景,此时已对有附近小区的百姓闻讯跑了出来,但消防队的车赶到后,已经把他们赶到了较远的地方。
  有了这些围观者,反而显得这失火更加真实了,隔壁房子里三只大号汽油桶火光熊熊,浓烟滚滚而出,干警们还用了红灯,加强了房中的“火光特效”,在外边看起来更加的逼真。
  球哥看到消防官兵下了车,开始搬架消防器材,不禁松了口气,走回房中坐下,沉声道:“都沉住气,咱们这又不是木制的房子,火没那么容易窜过来,消防队已经到了,能扑灭。”
  他正说着,就听外边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便马上停止说话,一个箭步窜到门口,贴着猫眼儿看去,与此同时,手已摸向后腰的手机,另外两名歹徒也摸出了枪,四人中只有小黄毛一个人赤手空拳,他害怕地退了两步。
  陆江“砰砰”地砸了几下门,大声说:“好烫!火点应该就在门口附近!”
  丁墨怀里抱着水枪,大声接口道:“不要破门,防止火势蔓延出来,我们去外面架云梯!”
  陆江道:“路边电线杆太低,太危险了。”
  丁墨一扭头,指着球哥所在房间的房门道:“我们从这里过去,两幢房子挨着,阳台过得去!”
  陆江马上拍门:“有人吗?有人吗?”
  一个穿着消防服的刑警冲过来,大声说:“破门而入吧,有什么问题回头再向住户解释。”
  一个歹徒听到这里,紧张地举起了枪。球哥急忙伸手,把他的枪下了下去,迅速做出了决定,压低声音道:“去,装喝多了,见机行事!”
  这里住了四个大男人,正常情况下早该随着外边的呼喊声以及警报声而及时撤离,为了不引起疑心,只能装作酒醉。球哥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外边是两名真正的消防队员在演员,他眼中所见,耳中所闻,实在感觉不出有什么不正常。
  既然来的是真正的消防队员,球哥还是想能混就蒙混过去,不然的话,虽说此时可以杀开一条血路,接下来的逃亡却是难之又难了。
  随着球哥一声吩咐,那两个手下马上回到茶几旁,东倒西歪地躺下,其中一个还机警地提起两个酒瓶子摆在了桌上。
  球哥点点头,“啪”地一下打开灯,见小黄毛还傻在那里,向他递了个凌厉的眼神儿,小黄毛不知所措地犹豫了一下,忙也靠后两步,歪在了沙发上。
  “准备破门!”
  陆江举起了消防斧,这时球哥一下子拉开了房门,隔着外边的栅栏式防盗门看着外边,摇摇晃晃、口齿不清地道:“吵……吵什么,什么……事啊?”
  就是他!
  陆江早在照片上熟悉了这张面孔,心里咯噔一下,幸好他戴着消防头盔,没有露出什么神色变化。
  陆江马上掀开面罩,急声道:“屋里有人呐?你们邻居家起火了,快开门,我们需要从阳台过去。”
  球哥飞快地向外边看了一眼,丁墨还抱着水枪,后边还跟着一名消防员,一共就这三个人。球哥点了点头,拉开了门锁,然后迅速退了两大步,贴墙站定。
  此时,两个装醉的歹徒也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手撑着沙发,迷迷瞪瞪地向外看。那名刑警同志敏锐的目光一扫,就发现那两名歹徒手撑着沙发,如果他们有武器别在后腰上,或者藏在沙发垫下,就随时可以拔出来。而开门的球哥背靠墙壁,身体已经做好了防范姿态,这个人是确定带了枪的,恐怕也很难一招制敌,夺下他的枪支。
  这些念头说来话长,在他脑海中盘桓,却只是一刹那的事情,他马上喊了一声:“快!我们上阳台!”
  这也是他们的预案之一,如果“失火”不能逼四名歹徒主动离开房屋,就诈开房门见机行事。眼下这种情况也在他们的预案之中,出现这种情况不能贸然强攻,要先引开他们的注意力。
  于是,陆江和丁墨立即向阳台冲去,那名装扮成消防员的刑警故意放慢一步,跟在后面。丁墨怀抱水枪,也是计划之一,因为外边楼道上还贴墙站着六七名警察,要避免歹徒随手关门。
  球哥和另外三名歹徒的注意力果然被丁墨和陆江吸引过去,他们眼看着陆江飞快地冲上阳台,打开窗户,丁墨抱着水枪冲过去。球哥的目光被拖曳在地上的水管吸引,目光微微一垂的时候,那名扮成消防队员落在后边的刑警突然转身,向他猛扑过去,同时大叫:“动手!”
  做为一名优秀的刑警,他无疑捕捉到了一个极佳时机,这一个虎扑,当真是狠、准、稳,出手时机极准、出手速度极快,强大的心理系质由此也完全体现了出来。
  球哥大吃一惊,伸手就去拔枪,但那名刑警已经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