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2章:只能如此
  “有些事情,不太好解释,韵儿你也不需要知道。”
  紫藤苑中。
  苏清韵坐在廊下,裹着裘衣,她托起下巴看向无尽的夜色,身后烧着火盆,火光耀耀。
  她面色幽沉,脑海中仍在回忆着不久前父亲说的那句话。
  苏相的反应,显然是知道祁莺的身份的,但是却没有说,还让她也不要再追究了。
  可是都到如今了,她亲眼所见,心里一大堆的疑惑,怎么能不追究?
  “小姐,时辰也不早了,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丁香匆匆忙忙过来,塞给苏清韵一个暖手炉,叹了一声,“老爷既然不说,必然也有他的道理,说不定是为了小姐着想,免得又落入什么危险境地呢。”
  白露也连连点头,“是啊小姐,我也这么觉得。那叫祁莺的女子估摸着也是那种刀尖上舔血过日子的人,行事又那么大胆,确实有些危险。”
  苏清韵心中闷着郁气,“母亲不说,父亲也不说,连王爷也不知道,足以说明这背后的隐情定然不简单,我并非是为了自己考虑,而是担心他们受牵连啊。还有那个祁莺,她要做的事情肯定很危险,万一失手了呢……”
  许久的长叹,苏清韵起身,“其实,我也有些担心她。”
  丁香和白露连忙扶着苏清韵,劝她也顾着些自己的身子,这春夜寒,晚风又凉,还是回屋休息吧。
  “罢了。”
  苏清韵回屋躺着,却愁容满面,心思越发不宁。
  丁香和白露见状也无可奈何,只得在燃香中加了些安神香料,熄了灯,但愿小姐能睡得着。
  皇宫。
  皇帝掀起了沉重的眼皮,感觉四肢犹如被碾压过一般,疼痛难忍,脑门上冒着汗,心脏一抽一抽的。
  入眼是浅色的丝绸帐幔,含着奇异的一种甜香味,令人心旷神怡,他动了动脑袋,往别处看去,眼前的一切如同神仙宫殿,他许久才想起来,这是他的荷子,宫。
  “陛下,您醒了!”
  江皇后端着药碗,见人醒了连忙快步向前,面露喜色,冲散了这几日以来的憔悴。
  她扫了一眼,眼中闪过不悦,踢了一脚在软椅上呼呼大睡的人,声音却温柔,“飞儿,你父皇醒了!”
  宁鸿飞闻言立马跳了起来,见果真如此,顿时趴到床边去,哀切哭喊,“父皇,您可算是醒了,您不知道这几日儿臣真是心如刀割,几次都差点背过气去……”
  皇帝眉头紧皱,“行了行了,朕知道了。”
  “来,陛下,该喝药了。”
  江皇后心情看起来不错,搅着药汤,轻轻吹了吹,“陛下,这是姜先生熬的药,对您身体有好处,既能平缓心情,亦能清心安宁,延年益寿。可是好东西呢,太医院的那些太医都说不错。”
  高明和皇后宫女秋昙扶着皇帝慢慢起来。
  江皇后亲自喂,喂完之后让秋昙将碗送回去。
  皇帝喝完药汤,果然感觉胸中气血顺畅了许多,他接过高明递来的一些蜜饯,
  冷不丁地问了一句,“怎么不见江寒啊?说起来,朕似乎许久都没有见他出现了。伤还没有好吗?”
  江皇后偷偷给宁鸿飞递了个眼神,宁鸿飞瞬间回忆,露出担忧的模样,“是啊父皇,舅舅鞠躬尽责,上次与秦王的夜战,几乎拼尽全力,奈何敌众我寡,还是受了伤,现在还在养伤呢。”
  皇帝眉峰拧起,显露几分威严,“伤得这么严重?”
  宁鸿飞沉沉一叹,“是啊,若不是严重到不能走路,舅舅又怎么会不进宫呢?对了父皇,不过您也放心,罗蝉司有专门的太医,母后先前也派去过一些,想必应该很快就能好的。”
  “这秦王,近些年来胆子是越来越大,竟然连朕的罗蝉司都能打了!”
  皇帝甚是不悦,“一个月,朕倒是觉得有些少了。”
  宁鸿飞偷偷点头,他觉着一年还差不多,一个月能关出什么来,况且这一个月都快要结束了。
  “陛下,江寒听说了这件事,格外气恼,又担忧陛下龙体安康,一直想来看看,都被臣妾给劝了下来,要他先保住自己的身体,罗蝉司固若金汤,才能保护好陛下。臣妾和太子劝了好久,江寒才作罢。”
  江皇后一脸仁义道德,多愁善感,“江寒还说,他十分后悔当天晚上与秦王的冲突,若是能心平气和说说话,说不定自己也就不至于卧床不起,无法为陛下排忧解难了。”
  这话说得皇帝心中又起了火气,罗蝉司是他亲设,指挥使直接服从于他,罗蝉司象征着他至高无上的权势,而如今有人竟然敢侵犯这份权势,任凭哪个帝王都不能忍。
  江皇后和宁鸿飞又在皇帝耳边说了不少风凉话,说秦王是怎么怎么任意妄为,欺上瞒下……
  正当皇帝怒火冲冲,要将宁鸿轩关了三年半载的时候,门口侍卫报刑部尚书扈大人求见。
  “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情?”
  江皇后蹙眉,有些不满。
  但是她也不敢明说,只好先憋在心中,等回去之后,让尤南派几个罗蝉司暗卫好好去教训一下这个吃里扒外的叛徒,杀了最好。
  扈大人进来之后,发现皇后和太子也在,尽管事先已做好了准备,但还是愣了一下,压下心中的畏惧,恭敬地行礼,“参见陛下、皇后娘娘、太子殿下。”
  皇帝正在气头上,因为药的作用,脑袋沉重、昏昏欲睡,他越发焦躁,“扈爱卿,到底什么事?”
  “回陛下,是黎府一事……”
  尚书正斟酌言语,继续往下说的时候,却粗,暴地打断了,入耳是雷霆版的怒火,连着几声咳嗽,“朕身子不适的这几天,黎府还没有被满门抄斩?刑部是怎么做事的?”
  江皇后连忙上前,拍着皇帝的后背,甚是担心,“陛下息怒,姜先生特意交代过,不能动怒,否则容易牵动经脉气血。”
  尚书也没有料到皇帝如此大的怒火,慌忙下跪,“陛下息怒!黎府已被满门抄斩,株连九族了,那巫蛊偶人也都被烧成粉末,处理干净了!”
  “那你不早说?”
  宁鸿飞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居高临下又洋洋自得,“刑部办事效率倒是不错,看来多亏了扈大人啊。”
  尚书更加心虚,更加害怕,笑得十分牵强,“太子殿下说笑了,这不仅仅是刑部的功劳,还有京兆府和大理寺协助,才能这么快。”
  然而事实却不是如此。
  本来他们三方是想好好调查一下那皇帝偶人的,谁知皇帝怒火攻心,还没有待他向皇帝提出详查的时候,皇帝留下一句“满门抄斩,株连九族”之后就昏过去了,太医都忙疯了。
  这么一来,就不是刑部想不想调查的问题了,先有皇帝的下令,又有罗蝉司的监督,再有江家紧迫的催促,让他们根本就无法调查下去。
  那黎羽颜生前还是中着毒的,无奈也查不了了。
  所以,只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