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0章:明察秋毫
  “这是怎么回事?”
  冯太尉蹙眉,心下不悦,“秦王殿下做的一出戏还真是又严密又精彩啊,可惜终究都是你们之间的计较。”
  宁鸿轩笑了一声,“冯大人不必这般心急,还没有结束呢。本王此番前来来面见父皇,定然是要做好周全的准备。丁香无妨,继续说吧。”
  “是。”
  丁香颔首,“彩云将一封假信送到了北荷巷之后,果不其然,不久后出现了一个男子,将信取走,这个人正是他,看样子是哪个大户人家的仆人。北荷巷人少,是个方便监视的好地方,但也需要人监视,才好确保信息传输的及时,而这个监视的人嘛,就是这个在北荷巷摆摊卖字画的人了。”
  黎尚书面色铁青,捏紧了拳头。
  这些宁鸿轩都看在眼中,弯起唇角无声地笑了笑。
  “是,正是小人。”
  摊贩谨记之前丁香白露的叮嘱,赶忙跪在地上往前挪了几步,态度后悔且诚恳,“小人罪该万死,什么都招!”
  白露上前,“陛下,此人原是在秦河巷摆摊卖字画的,秦河巷地处京城繁华中心,来往人众多。可是他后来却放着秦河巷不去,转而去了相对很是冷清的北荷巷,这其中不是很不寻常吗?”
  “是有些奇怪。”
  皇帝揉着眉心,更加心不在焉。
  白露看了眼摊贩,那摊贩立马说来,“是这样的,约莫一个月前,有人出面,让我去北荷巷那边,给我安排了一个任务,事成之后答应给我一百两银子。这个任务就是让我盯着北荷巷,如果一有相府的丫头过来送信的时候,就立马发出信号,会有人过来的。而当初来找我的这个人,就是……”
  他故意顿了一下,朝黎尚书那边瞥了一眼,似乎有些畏惧,“是黎府小姐的丫头,好像叫什么阿忆的……”
  “放肆!”
  黎尚书怒发冲冠,“简直是血口喷人!阿忆早就死了,她如何去找你,还给你安排什么任务?陛下,此人满嘴谎言,污蔑尚书府,实在是不可信,还请陛下明察!”
  冯太尉意识到了什么,也连忙在一旁搭腔,“是啊陛下,区区一个丫头罢了,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呢?”
  江昭思索片刻,“陛下,老臣也觉得这事有些古怪。”
  宁鸿轩挑眉,“大人倒也不必急着反驳,这些都只是我们调查出来的东西,本王看事实说话罢了。父皇,且再听听这摊贩还有什么想说的吧?”
  皇帝打了个哈欠,挥了挥衣袖,没有说话。
  摊贩提心吊胆,“陛下圣明,小人真的是被安排到北荷巷的,否则不然为什么守着好好的秦河巷不待,反而要去那不挣钱的北荷巷去呢?小人又不傻……来找小人的那个人确实是黎府的丫头阿忆。”
  “不可能,你凭什么能确定那是阿忆?”
  黎尚书脸色微冷。
  “小人记得那女子模样,经过辨认之后,可以确定是阿忆。后来听说了黎府丫头死了之后,那人也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而是换了另外一个人跟小人联系,就是他……”
  摊贩指了指旁边的那人。
  宁鸿轩看向黎尚书,意味深长地说,“至于这个人嘛,想必黎大人应该认识吧?”
  黎尚书一顿,敛眉,“本官不懂秦王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个人是谁,本官怎么会认识?”
  宁鸿轩起身走到那人面前,将他腰间的令牌扯下,低眉看了看,又笑了一声,“那这牌子上的黎府又是什么意思呢?”
  众人哗然,交头接耳地小声议论。
  宁鸿轩扯着嘴角,转过身去,将令牌给众人展示一番,“这可是黎府的令牌,黎大人难道不认识吗?”
  “这……”
  黎尚书满头大汗。
  冯太尉不由瞪大了眼睛,看向那令牌,哼了一声,“谁知道是不是秦王殿下自己私下伪造的呢,或者是使手段从黎府偷来的呢?单凭一个令牌,怕是也没什么用吧。”
  “怎么没用呢?”
  宁鸿轩将令牌递给高明,呈给皇帝,“父皇,这牌子确确实实就是黎府的,而且具体的,这下人也都招了。”
  那一直沉默的仆人跪在地上,看起来是失魂落魄,胆怯又畏缩,“回陛下,小人确实是黎府的人,去北荷巷取信是老爷安排给小人的任务,小人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敢问,只能照做。”
  “荒唐!”
  黎尚书立马作揖,神色严肃地跪拜皇帝,“陛下,微臣实在是不知道为什么此人会这么说,还请陛下明察秋毫!”
  宁鸿轩笑了一声,“黎大人如何会不知道呢?难不成还不承认他是你黎府的人吗?父皇,此人将他在黎府的住所都告诉我们了,到底是真是假,派人去查看看便知道了。”
  皇帝应声,随意地依靠在软塌上,“说得也是,罗蝉司,来人啊……”
  “父皇,”宁鸿轩出声提议,“这件事不必出动罗蝉司,让巡防营和京兆府的人去看看就是了,这样一来方便快速些,也免得大材小用啊。”
  事实上,他担心的是罗蝉司从中搞破坏,让他的计划又功亏一篑。
  “韩爱卿,将这件事吩咐下去吧,顺便请人去巡防营叫一下胡大统领,一同前去。事情办快些,这边还等着呢。”
  皇帝抿了一口茶。
  被点到名的韩徽站出来,他飞快地扫了一眼宁鸿轩,然后朝皇帝俯身作揖,颇为恭敬,“是,陛下,微臣这就去。”
  黎尚书额角淌汗,他传了个眼神给江昭,江昭沉稳平静,如老僧入定,暗暗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他双手背后,做了个手势,后面的人见状会意,依次传到后面去,直到殿门口的守卫看见,偷偷溜走,去告知罗蝉司。
  “当然,这个时候咱们闲着也是闲着,”宁鸿轩啧了一声,“不妨就来说说这件事的导火索,也就是太尉千金之死。”
  冯太尉闻言气得跳脚,“秋容的死,我一定要个交代。求陛下开恩,夫人就这么一个女儿,爱若珍宝,捧之为掌上明珠。得知秋容之死,夫人哭得都起不来了,身子消瘦,每天都说要去陪女儿……”
  宁鸿轩品味这话,一本正经地点点头,“不错,嫡出的就这么一个小姐,冯家自然是宠得紧,因此将小姐养得是跋扈娇纵,目中无人。大人不必急着反驳,死者为大,本王也没有不尊重冯小姐的意思,只不过生前冯小姐就是这么个性子。”
  冯太尉捏着拳头,竖眉扬着怒火,“秦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秋容已经死了,难道还堵不住天下人不怀好意的口吗?”
  “大人勿恼,我的意思是,冯小姐如何,其根本不取决于她自己,而在于冯家如何。”
  宁鸿轩慢慢分析,“若无事,便是尊贵的太尉千金;若有事,便是政治博弈的牺牲品。想想倒也甚是可怜啊。”
  这话,犹如石子投入湖中,惊起满堂涟漪。
  众人皆是被宁鸿轩这话弄得心惊胆跳,不敢贸然言语打破这份异样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