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一场手术而已
  聂汐兮听着梁允柔的话,明显微愣,脊背一僵随之粲然一笑,“梁医生,我想你应该误会了,这对我没有什么公不公平,我跟霍凌暝没有什么关系,就算有也是一场误会。”
  “这样我就放心了。”梁允柔目光紧紧的盯着聂汐兮的眼睛,想要从中找到一丝破绽,但对方的眼中澄澈的过分,仿佛一眼便能望到底,除了平静还是平静,“毕竟我不希望有人跟我一样。”
  说着,梁允柔用手拭了拭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朝着聂汐兮扬起一抹淡淡的笑,伸手想要握住她的手。
  “的确,我们不一样。”聂汐兮躲开了梁允柔的手,精致的脸上带着笑,但笑意却不达眼底,“没事我就先去忙了。”
  梁允柔身侧的手不自觉的紧攥,看着聂汐兮离开的身影,脸上的笑容已经消散的一干二净,目光寒厉。
  转正之后,聂汐兮被分到了心血管内科,坐在新的办公室,她捏了捏眉心,梁允柔的话像是一个魔咒在她的脑海中盘旋,挥之不去。
  “聂医生!有急诊!”
  耳边突然响起小护士的呼声,甩开脑海中的思绪,聂汐兮披上外套朝着急诊的方向跑去,精致的脸上全然没有了刚才的神色,墨色的眸子中已经换上了一抹严肃。
  “情况现在怎么样?”聂汐兮一边跟在护士旁边,一边冷静开口,俏脸绷紧。
  “高空坠落,内出血,随时可能堵塞呼吸道,人已经送到手术室,其他病因正在调查。”护士拉开眼前紧闭的手术室门,回头深深的看了聂汐兮一眼,继续道,“但是教授至少还要有一小时才能抵达。”
  微微蹙眉,聂汐兮点了点头,带上了口罩走到了手术台前。
  “汐兮?”看见聂汐兮过来,白谨薇脸上带上了一抹诧异。
  “嗯。”聂汐兮没再寒暄,走到患者身边,看着患者解开的衣襟,伸手按了按他胸口的位置。
  “汐兮,你这是干嘛?!”白谨薇看着开始动手的聂汐兮,脸上瞬间带上了慌乱,急的跺脚。
  对于身后白谨薇的话,聂汐兮枉若未闻,依旧自顾自的看了看病床上的人,伸手又在别处按了按,眉头微微一松。
  还好,心脏没事。
  想着,聂汐兮掀开患者的衣服,打算进一步查看,刚要伸手,已经被一旁的白谨薇阻拦住。
  “汐兮,这个患者我们暂时无法治疗,已经准备转院了。”白谨薇拦住聂汐兮想要继续查看的手,眼神闪烁着担忧,“你如果现在治疗,最后一旦出了意外,都会算在你的头上!而且马上就到研讨会了,你……”
  “如果现在转院,他肯定会出意外。”聂汐兮淡淡打断白谨薇的话,澄澈的视线撞近她的眼中,带着坚定和倔强,“这场手术,我负责。”
  聂汐兮淡漠的 声音在手术室中显得异常明显,一字一句仿佛敲击在所有人身上。
  听着聂汐兮的话,白谨薇攥着衣摆,垂着头:“可是……汐兮,你好不容易才得到机会的。”
  “医者,医人。”说着,聂汐兮将视线移回到了患者的身上,朱唇轻启,冷静道,“立刻准备镇痛剂和镇咳药。”
  “啊?那……那个……”一旁的护士看着在场的人,站在原地顿时不知道该不该动。
  白谨薇站在聂汐兮面前,紧咬着下唇,眼底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汐兮,你要是把针扎进去,后悔都来不及了!”
  听着白谨薇的话,聂汐兮只是定定的看着一旁的护士,黑白分明的眸子中没有一丝的动摇,倔强而坚定,“愣着干嘛?立刻去拿!”
  带着戾气的声音响彻在耳边,小护士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更加无措。
  手术室中的 气氛一时间更加压抑,聂汐兮看着一旁的女人,四目相对,这样近的距离下,彼此眼中的情绪仿佛也一览无余。
  最终,还是白谨薇收起了目光。
  她伸手拍了拍眼前的小护士示示意她离开,随之将目光停在了聂汐兮精致的脸上,无奈的摇了摇头,“汐兮,我来帮你。”
  说完,拿过一旁的器材走到了聂汐兮身边,稚嫩的小脸转眼间已经带上了严肃。
  看着白谨薇递过来的镇静剂,聂汐兮手神色只是微微一顿,随后拿过针剂,朝着患者的手臂扎了进去。
  “尽量让患者保持清醒,手术开始!”
  有了白谨薇做助理,聂汐兮的手术进度也跟着顺利了不少。
  手术室的灯足足的亮了近十个小时才熄灭,聂汐兮处理好最后一处伤口,放下了手术刀,松了口气,紧绷的脸上总算缓和了几分,目光看向白谨薇,相视一笑。
  最后缝合的部分并不需要聂汐兮亲自处理,接过手帕,聂汐兮擦了擦额上的汗水。
  “汐兮,你知道这个患者是什么身份么?他是这次的主评委之一,陆生的儿子。”
  耳边响起女孩儿带着无奈的声音,聂汐兮心中一震,擦汗的手微微一顿,只是一瞬,眼底便闪过一丝了然。
  如果说之前护士找到她是个巧合,那现在加上患者的身份,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不过就算提前知道,也改变不了任何的结果,该救的人,她依旧会救!
  放下手中的东西,聂汐兮嘴角扬起一抹笑,美眸深邃却澄澈见底:“在手术台上,他就只是个患者。”
  对上聂汐兮的视线,白谨薇微微一怔,随后笑着耸了耸肩,这个结果,她早就应该想到了。
  两人休息的空档,旁边的仪器突然响起了刺耳的声音,一旁看护的护士已经站起了身。
  “心跳停了!心搏骤停!”
  “什么?”聂汐兮猛地起身,冲到了患者的身边,精致的脸上已经阴沉一片,“立刻准备除颤器!”
  看着手术台上脸色越来越难看的男人,聂汐兮紧抿着唇,立刻跑到一旁,拿起了刚才交到她手中的病例和x光,对比下,她的脸色愈发的阴沉,近乎快要滴出水来!
  这个片子,被动了手脚!
  根据片子和患者临床的情况,病例上明显留有纰漏!
  “停止缝合!立刻准备手术!”聂汐兮一把将手中的病例丢到一旁,冷着一张脸有带上了手套,身上散发的浓浓寒意让旁边的小护士纷纷瑟缩了一下。
  “汐兮,这是怎么了?”
  “病例有纰漏,还有其他的伤。”说着,聂汐兮已经再次开始动手。
  手术刀在她的手中划出一个个好看的弧度,明明血腥的画面,在聂汐兮的手中硬生生的变成了一场艺术的表演。
  “患者心率加速了!”眼前突然的情况让白谨薇瞬间白了脸。
  聂汐兮清楚这场手术的严肃性,她也同样清楚。
  “吸引器!”朱唇冷冷吐出三个字,聂汐兮伸出手,目光从头到尾都不曾从患者山上移开。
  简单的一句话,却像是带着无形的力量,让周围不安定的心,尽数放了下来。
  长时间高负荷的手术让聂汐兮头肿胀的厉害,一张俏脸血色逐渐褪去,额上的冷汗打湿了鬓角的碎发。
  明明说是一小时后会赶到的教授一直到现在也不曾出现。
  没有一丝的松懈,高度的集中让聂汐兮美眸中已经布满了血丝。
  终于,将最后的伤口处理好,清理干净血污,聂汐兮踉跄的后退了两步,手中的手术刀也跟着落到了地上。
  一把扶住聂汐兮,白谨薇看着一旁的仪器,脸上立刻绽开了笑:“汐兮,患者心脉稳定下来了!”
  闻言,聂汐兮直接坐在了地上,身上丝毫没有了刚才的凌厉,整张脸都透着疲惫,“可以缝合了。”
  说完,聂汐兮支撑着一旁的墙壁起身,脊背的酸痛感让她不自觉的蹙起了眉。
  今天的手术其实她只有三成的把握,按照患者的身份,一旦这次的手术失败,她在失去研讨会的机会的同时,最轻的结果,也会被医院除名!
  明明与他无关的手术,却刻意去告诉她,在危机关头转院,也是算准了她不会弃之不理……最重要的是那份出了错的病例!
  对方为了害她,可以说是连患者的性命都丝毫不顾!
  想到这儿,聂汐兮眼底染上了一抹绵绸的黑,紧抿着唇。
  “汐兮?你怎么在这儿?”
  开门的声音伴随着女人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聂汐兮抬起头,入眼的就是梁允柔那张带着笑的脸,一如既往的优雅大方。
  “我在手术室,除了救人,还能做什么?”聂汐兮手臂微撑站起了身,带着讽刺的目光朝着她望去,朱唇反讥,“害人么?”
  “汐兮,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怎么会害人。”眼底飞快的闪过一丝狠厉,梁允柔像是看不出聂汐兮的讽刺一般,微微一笑,让开了些位置,让身后的人走了出来,“我不过是有些诧异而已,这原本是陆教授的手术嘛,不过还好患者没事,剩下的就交给我和陆教授就好了。”
  “什么?!”听着梁允柔的话,一旁的白谨薇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这手术明明已经结束了,是我和汐兮……”
  白谨薇站出来刚想理论,聂汐兮淡漠的声音直接开口打断:“好了谨薇,”
  聂汐兮淡淡的直视着眼前的女人,澄澈的眸子平静的仿佛掀不起一丝波澜,微扬着下巴,嘴角带着漫不经心的笑:“一场小手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