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过去
  段薇雨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癖好,正好有客人上门,她就起身去招待顾客了。
  门外,云芸的声音颤抖,跟电话里的女人在争执着。
  “那男人有什么好处?把你迷得七晕八素!你爸的医药费呢?”
  没有其他人在,云芸倒也不用刻意压制住自己的本性,她冷笑一声:“爸?那可真抱歉,您怕是忘了你们还没领证。”紧接着她又故作恍然大悟,“啊对了,您跟我亲爸的结婚证还在呢,确实想领新证也领不了。”
  那边的女人被气得直接扣了电话。
  手机里传出一声“滴”,云芸却没有立刻把手放下,而是在想着些什么似的,有些魂不守舍。
  她轻轻呼出口气,微抖着放下抬起的手。
  段薇雨微笑着把客户送走,就看到那道落寞的背影。
  在对方要过来的时候,她快速收回了目光,转而去看她的花。
  谁还没有一点过去呢。
  可是在云芸把花色配错,甚至不小心给花加多了水后,段薇雨就忍不住了。
  “云芸,你要是不能静下心来,就回去休息吧。”她板起脸来,虽然云芸的私事她管不着,但是最起码她不能接受她把自己的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中。
  这是不负责任的。
  云芸有些内疚的垂头,好半天才说道:“对不起,我……我心情有些不好。”
  段薇雨缓了缓脸色,这个点也要到午饭了,应该没什么人回来,便扶着略微发酸的腰到沙发上坐下,同时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如果你想要,我可以做你的倾听者。”她头轻轻一歪,“说出来或许会好受一些,当然你也可以回去休息一下。”
  云芸呆愣了一下,才抿了抿唇在她身边坐下。
  她想到那些苦楚,兴许宣之于口会比压抑在心里要好很多,而且段薇雨跟自己既不是很熟又谈不上陌生,是个合适的倾诉对象。
  云芸出生在一个小康家庭,在上高中之前他们家里和和睦睦,看起来跟正常的家庭没有什么区别。
  可那只不过是表面上的。
  一直到她爸出车祸,她看到她妈冷漠的一张脸,她才恍然发现,那些她看似和睦,夫妻相敬如宾的画面一直都有问题。
  他们没有争吵,因为他们不屑于争吵。
  所以她以为只要一家人坐在一起看电视就是温馨。
  现在想想才直到那到底有多冷漠。
  然而他们却一直维持着这段关系没有离婚,一开始云芸不知道原因,可直到有一次她突然跑回家,想要给她妈一个惊喜,为她庆祝生日,她的天才真正的坍塌。
  那时候她妈跟另一个男人在一起。
  云芸不知道那天自己是怎么离开家的。
  后来她知道,她妈是属于婚内出轨,而她爸没有提出离婚,是因为他们瞒得很好,她爸又忙于工作,对于情情爱爱他已经失去了热情,所以也没觉得妻子的冷漠有问题。
  而她妈则纯粹是为了钱才跟她爸在一起,那个她出轨的男人虽然符合她对爱情的期盼,却是个不学无术的人,赚不了多少钱。
  在云芸父亲去世后,家里的财产落到她妈手里,被挥霍一空,她妈便要求她“反哺”。
  云芸就这么一边上学一边找兼职,直到好不容易考上大学,却听闻那个男人病了。
  什么病她不知道,她只去看过一次,只知道似乎很严重。
  也正是因此,她妈变本加厉地跟她要钱。
  还不允许她谈恋爱,因为谈恋爱要花费多余的钱。
  当然如果对方是个富二代就算了,可云芸谈的偏偏是一个家庭经济算不上好的,她妈自然不乐意。
  整件事说下来,云芸的眼眶都红了,段薇雨默默地为她倒了杯水。
  “我能问问,你男朋友是什么态度吗?”
  女人的直觉让段薇雨觉得事情还没完。
  “他就是个渣!”云芸猛地抬起头来,一脸的愤恨。
  她突然暴起让段薇雨吓了一下。
  “慢慢说慢慢说。”段薇雨连忙安抚地拍拍她的肩头,让她冷静冷静。
  云芸端起水杯喝了点水,才说道:“他是高中时就追我的,我没想到他会为了我考到这个大学,便答应了他的追求。”
  她的声音有些低哑,隐隐有泪花在眼眶里打滚。
  在几个月前,突然有一个女生找上了她,那是学校里有名的富二代。
  一开始云芸不明白这个陌生的女生怎么会突然找到她,直到她趾高气扬地宣布他跟她男朋友在一起,她才明白了些什么。
  她男朋友,劈腿了。
  让她接受不了的是,他劈得理直气壮。
  当时云芸不明白,为什么他追了自己这么久,到后来却这么轻易的就放手?
  倒是与前男友分手后的第二次见面让她明白了,那个男人是因为钱。
  她没有足够的金钱,去让他在自己的狐朋狗友面前抬得起头,让他享受和富二代一样的生活。
  她也没有足够的美貌,能让他把自己揽在怀里去见各种好朋友。
  那些年对她的追逐,早已成为一种习惯和不甘,可是等到得到了,便再不是什么珍惜之物。
  段薇雨蹙起眉头,想到了何森致,倒是让她深有感触。
  “你母亲那里,我也想不出能帮到你的地方。”她想了想,实诚地说道,“不过,男朋友那里,你不用放在心上,谁还没被渣过?”
  后面这话吸引了云芸的注意,她的语气听起来,也像是被渣过的。
  “段姐你……”
  “会碰到更好的。”段薇雨语重心长地拍了一下她的肩头,完全是一个过来人的感觉,“所以我们先去吃饭吧。”
  云芸看着她站起来,突然就笑了。
  自己还是挺幸运的,遇到的陌生人都对她很好。
  这一番倾诉下来,她的心情已经复原了,想了想,还是把自己上个月攒下来的工资给她母亲打了过去。
  把立马回来的招牌挂上,段薇雨锁了门就带着云芸往附近一家云吞面馆走去。
  那家面馆很对她的口味,以至于江延墨想要在那个小休息间里加一些厨具让她用,她都推拒了。
  两人有说有笑地往那里走,没有发现在花店的对面,一个男生鬼鬼祟祟地躲在拐角处看着他们。
  他犹豫地跨出一步,又很快就把腿收了回来,如此反复,最终还是攥紧拳头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