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七十八章 爸妈
  萧米米摇头道:“我们市局只有缉毒犬,也就是说,狗狗对毒品比较敏感,对于其它的气味,唉……”
  “这样啊!”杨根硕也没有太多的失望,“我又想到一个,咱们去找那种江湖上有名的算命先生,让他们算一算,不管准不准,至少给咱们一个小一点的范围,一个方向。”
  雷震苦笑:“不管行不行,咱们再尽一把力,我来安排。”
  杨根硕不乐意道:“喂喂,头脑风暴头脑风暴,别光我一个人,你们赶紧畅所欲言。”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面露苦色,就是不吭声。
  ……
  徐家寨。
  徐小晶的家就在这里。
  因为杨根硕的那段话,徐小晶回家了。
  至于所谓的立功受奖,就跟买彩票中头奖的概率一样,她根本没往心里去。
  这里是城乡结合部,但听说不久就要拆迁,所以,家家户户都在盖房,俨然成了一个大工地。
  本来就脏乱差的地方,现在到处更是一片灰蒙蒙。
  很多住户都将自家的房子加高到了四层,以便将来拆迁能够多点赔偿。
  徐小晶家,家底有限,只有两层半。
  下午三四点,日头刚刚偏西,还很毒。
  徐小晶一身雪白的清凉装,晃悠到了家门口。
  远远地,她拿掉墨镜。
  一个妇女在门前和水泥,穿着短袖汗衫,汗流浃背,露在外面的胳膊倒还算粗壮,不过却黝黑发亮。
  头发乱糟糟的,一半已经灰白。
  这是她母亲,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叫马翠花,过去有地,主要工作就是种地,后来地被征了,就打零工。
  楼上的男人穿着不知道哪来的工服,在那砌墙,腰似乎不大好,垒几块砖,都会用瓦刀砸砸腰。
  他叫徐润田,一个老瓦工,带了不少徒弟,盘炕的手艺,享誉十里八乡,徐小晶印象中,以前成天里有人来请徐师傅。
  但现在这年头,已经没什么人家盘炕了,他就跟着工程队在大城市打工。
  这次是工地停工了,所以回来亲自加高自家的房子。
  “小晶爸,上灰啦!”马翠花将装满水泥的灰桶挂在挂钩上,朝头顶喊了一声。
  突然间,身子定住。
  楼上的徐润田也是如此。
  徐小晶飞快的撇过头,擦去眼角的泪水。
  “小晶,真的是你,你终于肯回来,终于肯回到爸妈身边了吗?”马翠花不敢相信,哭着上前。
  “畜生,你还晓得回来?养你,还不如养条狗!”楼上的徐润田怒骂。
  “徐润田!”马翠花不答应了,跳脚驳斥:“女儿不回来,你整天唉声叹气,现在回来了,你还要把她骂走?”
  这么一说,徐润田不吭声了。
  马翠花忙不迭上前拉住徐小晶的手,生怕女儿又跑了一般,含泪道:“快,快让妈妈看看。”
  徐小晶死死咬住下嘴唇。
  “白了,高了,瘦了,漂亮了,长成大姑娘了!”马翠花一边笑一边抹泪。
  “妈。对不起。”徐小晶的泪水溢出眼眶,连成了线。
  “好孩子!”马翠花一把将女儿搂进怀里,下一秒,又赶紧放开,有些局促道:“对不起小晶,妈把你衣服弄脏了。”
  “妈!”徐小晶大喊一声,紧紧抱住母亲,呜呜直哭。
  “小晶乖,不哭,咱不哭,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以后,咱们一家人好好的。”
  “嗯。”徐小晶抬起泪眼,看向楼上。
  楼板上,烈日下,一个大半辈子只晓得流血流汗,却未曾流过一滴泪的农家汉子,此刻也哭得像个稀里哗啦。
  孩子小的时候,两口子出去打工,疏于管教,结果,女孩子就学坏了。
  这不怪孩子,是他这个做父亲一辈子的愧疚。
  他没什么本事,说白了还就是一个农民。
  但是,也要努力为自己唯一的孩子留下足够多的财富,让她将来能够衣食无忧。
  ……
  进了家门,马翠花切了冰镇西瓜。
  徐小晶给徐润田送去一块,“爸,对不起。”
  父女哪有隔夜仇,徐小晶一句道歉,徐润田马上乖乖接过西瓜,嘴唇颤抖:“小晶乖。”
  紧跟着,一家三口抱头痛哭。
  哭了一阵,马翠花松开父女俩。
  “小晶,你想吃什么?妈给你做。”
  “米丸子、红薯丸子、洋芋檫檫、搅团、糍粑……”
  “好,好,好!”马翠花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眼角的鱼尾纹尽数展开。
  ……
  母亲马翠花做饭去了,徐小晶感觉有些热,就问老爸怎么不开空调,徐润田说还可以,不需要。
  徐小晶知道他们是为了省电,倒也不是用不起电费,跟生活习惯和消费观念有关,根深蒂固,很难改变。
  不过徐小晶想,或许,等到拆迁了,突然有一大笔钱,这种情况会有所改观。
  找到遥控器,装好电池,一打开,先吹出来一股灰尘。
  连忙断电,把过滤网取出来。
  徐润田瞪圆眼睛:“小晶,这个东西还能取下来,这么脏,你要清洗?”
  “爸,这叫过滤网,就是给机器挡住灰尘,需要定期清洗的。”
  “小晶你怎么懂这个?”徐润田面露诧异。
  “嘿嘿,你女儿我现在可是水晶宫的总管。”徐小晶不无显摆道。
  “水晶宫?”徐润田脸色转冷,再不吭声。
  大城市他也去过几个,那些洗浴中心休闲会所,他是舍不得进去,但有些年轻工友,辛辛苦苦赚来的血汗钱,全都丢进去了,动不动几个人还互相交流,这个技师漂亮,那个活好……
  水晶宫,一听名字,就是那种地方。
  那就不是个正经地方,里面也没一个正经的人。
  看到老爸脸色变换,徐小晶笑了。
  “爸,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那你还笑,以后不准离家半步。”
  “你不会这样的。”
  “你试试。”
  “拿着。”徐小晶将过滤网交到老爸手里,推着他来到水龙头跟前,“你洗,我让你看看我的工作环境。”
  “不看!”徐润田害怕自己看了受不了。
  “当当当当,”徐小晶嘴里配音,打开手机相册,一张张工作生活照在老爸眼前打开。
  看着看着,徐润田的脸色好多了。但又多了一丝疑问。
  徐小晶道:“爸,你看到了吧!这里只有洗脚和ktv,所有包间都是透明的,你想干点坏事,那就是现场直播,谁干啊?”
  “这样的场子能有生意?”徐润田不解地问。
  “当然有,我们硬件设施好嘛!”徐小晶又打开一段视频,“这是晚上上客的场景。”
  徐润田目瞪口呆。
  “这是我姐,也是我们水晶宫的总经理,我是她唯一的跟班,可以叫秘书,也可以叫助理,算是水晶宫的总管。”徐小晶找到虢闪闪的照片。
  “小晶,告诉爸爸,这是真的?”
  “当然。”
  “人家怎么会用你?”不怪徐润田有此一问,徐小晶好像连初中毕业证都没有。
  “这个……有一次,我们几个小女孩被坏人关起来……是姐救了我们。然后,我就一直跟在她身边。”
  “哦。”徐润田点点头,“那她给你开多少钱工资?”
  “我跟着姐姐,吃住都不花钱,还住在别墅里,每个月姐姐给我五千块。当然,我真需要花钱,她也没二话。”
  “住别墅?”
  “还出了一趟国呢!坐小飞机,几个人的小飞机,直接飞过去,不过,是个比较穷的小国家……”还没说完,脑门上便多了一只手,她皱眉推开,“爸,你干嘛!”
  “看你是不是发烧?”
  “我没有!”
  “你确定不是传销组织?”
  “当然不是!爸,你怎么会那么想?嗨,要不过两天,我领你们去看看。”
  “不去不去。”徐润田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万一是传销呢!听说传销会洗脑,咱们一家三口都进去,然后连个搭救的都没有。”
  徐小晶一愣,笑得前合后仰。
  ……
  不多时,马翠花端着洋芋檫檫和搅团出来。
  看到女儿正在给爸爸试衣服。
  一件t恤,一件长裤,看上去就很有档次。
  马翠花欣慰的笑着——不管怎么样,女儿真的长大了。
  “小晶,过来吃饭!”见试好了,马翠花叫道。
  “妈,你看我爸是不是很帅。”徐小晶依偎在父亲旁边。
  “真帅!蟋蟀的蟀。”
  马翠花开了句玩笑,眼眶湿润,自从女儿离家出走,这个家已经很久没有欢声笑语了。
  最近丈夫在家还能强一些,一个人那才叫冷清。
  “咦,有人吃醋了,小晶只对我好。”徐润田笑道。
  “妈,你不用吃醋,你也有。”徐小晶又拿出一件裙子,一套t恤中裤,“你试试。”
  “先吃东西,有这份心就好。”
  马翠花给洋芋檫檫和搅团浇上辣椒油,看到徐小晶吃得那么香,开心的笑了。
  “小晶,把手机里的照片给你妈看看。”徐润田说。
  “哦哦。”徐小晶马上照办,还给母亲解释。
  徐润田也在一边帮腔,“小晶吃了不少苦,但也遇到了贵人,现在一个月收入比我还高,还住别墅,还坐飞机出国。”
  “真的?”马翠花的反应跟徐润田差不多,“这些照片不是……p出来的。”
  “妈,可以呀,你还知道p图,不是很落伍嘛!不过,这当然不是。”徐小晶摇头叹了口气,“口说无凭,下来带你们去西京看看。”
  “我不去。”徐润田摇头,“要真是传销,我就完蛋了。又没文化,又吃了不少苦,对我这种人洗脑,太容易了。”
  “爸!你还当是传销?”徐小晶哭笑不得。
  “小晶,咱不去了,要是万一……不得了。”马翠花摇摇头,“孩子,以后就留在爸妈身边,俺们家要拆迁了,将来还不都是你的?”
  徐小晶眼眶通红,自己就算再不听话,爸妈还是这样为自己着想。
  大牛哥说的不错,也许方式你无法接受,但是父母的出发点真的是为了子女好。在这个世界上,能够毫无保留对待你的,也永远只有父母。
  不过,他们居然以为自己陷入传销团伙,现在的传销难道已经厉害到让入伙者回家拉人的地步了吗?唯有摇头苦笑,“下来再说吧!”
  “房东,楼上的太阳能坏……”这时,一个操着南粤口音黑瘦男人推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