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涛站在我身边，见我沉默不语，也知道我在思考什么，轻声插了一句：“他们现在不是还剩下两个人吗，现在小胖他们已经把这附近的路都给堵死了，那个人肯定跑不掉，至于他有没有撒谎，等咱们扣住另外一个人，对一下这两个人彼此间的口供，很轻松地就能得到正确答案。”
  “没错。”听完杨涛的话，我点了点头，看着对面的这个中年：“你继续说。”
  中年看着我们的枪口，舔了舔嘴唇：“小孟在矿区山下把人杀了之后，我和老刘就全都慌了，因为小孟最早找我们时候，制定的那个计划，只是让我们打断一个人的腿，我们虽然不懂法，但也知道打架和杀人的区别，当时我和老刘真的有些六神无主了，但是小孟却让我们别慌，他对我们说，其实有人雇他干这个活，一共给了十万，之前他答应那个矿里的内鬼，给他拿两万，现在那个人已经死了，只要我和老刘不吱声，没人会查到我们这些外地人身上，小孟还答应我和老刘，把那个青年应得的两万给我们分了，说盆里的汤就那么多，少一个喝汤的人，就能多一个吃饱的人，当时我和老刘商量了一下，不管怎么说，现在对面的人也已经死了，我们不管答不答应，也已经沾了一身骚，所以两个人一咬牙，就同意了小孟的说法。”
  大龙扭头看了一眼小孟的尸体，面露不解：“既然你们三个已经达成了共识，那你和那个老刘，为什么还要杀了这个人？”
  “因为贪念。”中年叹了口气：“其实小孟这次找我们办的事，凭他自己一个人，完全就可以做到，但他归根结底也只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孩子，而且也不是职业杀手，所以遇见这种事，他的胆子也不大，就想找我和老刘给他作个伴，按理说，在这些事里面，老刘我们俩什么都没办，每个人就分到了三万块钱，已经很不错了，开始的时候，我也挺知足，今天下午的时候，小孟出门去买火车票，老刘却忽然跟我说，他趁着小孟去厕所的时候，翻过他的包，说里面至少有十五万现金，老刘说，如果我们俩能把小孟做掉，最后这件事到了最后，每个人至少就能分到十万块钱，当时我没同意，倒也不是因为我多高尚，纯粹就是因为我胆小，不敢杀人，但是老刘对我说，小孟杀人的时候，我们俩全在边上看着，属于包庇罪和从犯，一旦被抓住，也会被重判，既然出事以后，左右都要背着重罪生活，为什么不让自己过得舒服一些呢？当时我听完老刘这番话，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总之头脑一热，就答应了他的条件，后来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现在小孟死了，我也被你们抓了……”
  中年这边正在说话的时候，史一刚也拎着一个袋子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对我点了下头：“房间里没什么有用的东西，只有三个破旧的包裹，我在里面翻找了一下，加在一起有十九万的现金，三张从水泉县去周平县的火车票，另外还有一把五四手枪，弹.夹里只有一发子弹，枪很破，是接近报废的残次品。”
  “那些车票就是小孟下午去买的，还有那把枪也是他的，早上的那个小青年，就是被他用这把枪打死的。”中年蹲在地上，开口解释了一句。
  ‘嗡嗡！’
  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也震动了起来，我掏出来看了一眼，接通：“喂，小胖？”
  “飞哥，从巷子里面跑出来的那个人，被我们按住了。”小胖直截了当的开口。
  “你们现在押着那个人，往住宅区外面的庄稼地那边走，然后派几个人把咱们的车开过来。”话音落，我又指了指地上的那个中年，对杨涛他们开口：“刚才我开了一枪，这个地方也不知道安全不安全，带着他，先离开这边再说。”
  “那这些东西怎么办？”史一刚对我比划了一下装着钱和枪的大兜子，又指了一下地上那个小孟的尸体：“还有他，怎么处理？”
  “钱和枪拿上，尸体扔在这，不用管。”我看了一下身体边上已经有苍蝇开始盘旋的小孟，继续道：“这些人回去之后，咱们直接扔给任哥，那个兜子也当证物交给他，剩下的事，就不归咱们管了。”
  “行，走吧！”听完那我的话，史一刚他们拽着那个中年，我们一行人直接出了院子，很快离开了这片住宅区。
  过了差不多五分钟左右，我就在那边庄稼地附近跟小胖他们碰头了，之前从院子里面跑出去的另外一个人，也被小胖他们抓住了，而且这个人鼻青脸肿的，一看就是抵抗失败以后，又没少被小胖他们收拾，大家见面之后，我们把这两个中年分开，也没让他们碰面，又过了几分钟，小胖的手下已经把我们的车都开了过来，上车前，我指着另外一个中年对杨涛开口道：“你跟他坐一台车吧，在车上的时候，再审他一下，如果他们两个人说的一致，就证明没人撒谎。”
  杨涛闻言，露出了一个苦笑：“到了现在这一刻，我倒是希望他们在撒谎。”
  “是啊。”我也跟着有些无奈：“动手之前，我千算万算，都没想到那个年纪最小的小孟，竟然会是这个团伙的带头人，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在这两个人灭口之前抓他们。”
  “凡事有一利，也必有一弊，当时那两个人已经动了杀心，咱们如果提前下去，小孟搞不好会带着他们跟咱们玩命，这样一来，咱们反而危险了。”杨涛库安慰了我一句。
  “是啊，人都已经挺尸了，咱们还说这些也没意义了。”我很快释怀，随后摆了下手，众人纷纷上车。
  “飞哥，去哪啊？”大龙接替司机坐在驾驶位之后，扭头向我问了一句。
  我想了想：“先往县城中心开吧，等小涛那边审问出结果，咱们再做打算。”
  “好嘞。”
  大龙点头应了一声，顺着另外一侧的道路开始行进。
  ……
  过了差不多二十分钟以后，我们的车已经开进了水泉县的中心，等大龙把车停稳，杨涛也跟着推门下车，看见他下车，我迈步走了下去：“怎么样？”
  杨涛耸了下肩：“两个人的口供如出一辙，所有细节都能对上，这两个人没有撒谎，这件事的确是小孟找的他们，他们两个跟小孟混在一起，无非是为了混点零花钱，根本不知道背后的故事，只是无意间把事闹大了而已。”
  “算了，他们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其实咱们心里都明白，小孟就是车良恭那边找的，咱们抓住小孟，也无非只是为了利用他反咬车良恭一口，但是我估计车良恭那边已经能想到找他们这种人办事，肯定在之前就想到了脱身的办法。”我点燃了一支烟：“不管怎么说，能把这伙人按住，咱们也算玩成了东哥交给咱们的任务。”
  “是啊，今天咱们这件事办的，的确很顺，聂文路上午刚死，咱们晚上就把凶手按住了……”
  ‘铃铃铃！’
  杨涛那边还没等把话说完，我的电话就响了，我看了一眼再次更换的陌生号码，摆手打断了杨涛的话，按下了接听：“喂？”
  “怎么样，事情还顺利吗？”电话对面的男子语气轻佻的询问了一句。
  “人已经被我抓了。”我没有隐瞒的回应了一声。
  “呵呵，那就恭喜你了。”男子笑了笑：“接下来，咱们是不是该谈谈给我的酬劳了？”
  “我很好奇，你是哪来的底气，确认我一定会把余下的尾款给你。”听见男子轻松无比的声音，我也跟着笑了笑：“现在这伙枪手已经被我抓了，而你对我也没有了什么利用价值，面对一笔绝对能省下的钱，你认为我为什么要给你呢？”
  “你我都是聪明人，咱们就别兜圈子了，这笔钱，你压根也没打算赖账，不是吗？”男子继续笑了笑：“你应该清楚，我既然能提供给你这批枪手的消息，那么以后自然也能有别的消息提供给你，你们盛东矿区家大业大，区区几十万而已，对你们来说，无非是九牛一毛罢了，我相信，你不会只是因为这么一点点的蝇头小利，而去做一些因小失大的事情吧。”
  男子的一番话，竟然让我有些无言以对，只能话锋一转：“没错，对于盛东公司来说，这些钱的确不算什么，但我依旧很好奇，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帮你们？说实话，我并不觉得我是在帮助你们。”男子明显不认同我的做法：“韩飞，你要清楚，也许五十万对于盛东矿区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于其他人来说，这并不是一笔很小的数字，而我今天找你们要的这五十万，除了给咱们建立了一个彼此信任的基础，也是因为今天这几个人，也就值这个价钱而已，或许以后我们还会合作，但是根据线索的重要性，我开出的价码也许会变成几百万，甚至几千万，说白了，我联系你们，就是因为利益，你们有钱，我又恰好有你们需要的消息，你不觉得这更像是一种公平的交易吗。”
  “或许吧。”听完男子的话，我没有继续深究。
  “好了，现在研究一下尾款的事情吧。”男子停顿了一下：“现在是晚上十点半，你要在十一点整的时候，把剩下的钱扔进水泉县妇幼保健院门外的黄色垃圾桶里，对了，顺便提醒你一句，扔完钱之后，最好让你的人直接离开，千万别想着去探究我的身份，或许你真的可以侥幸找到我，但咱们之间真的不认识，等你见到我之后，除了平添一份尴尬之外，你也会失去一个很重要的合作伙伴。”
  我抿了下嘴：“两个陌生人之间，谈合作伙伴这个词，不太恰当吧。”
  “我们不会永远都是陌生的人，再见吧。”男子笑着扔下一句话，直接将电话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