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暴露了
  “啪,啪,啪。”
  三下轻拍的击掌声打破了这僵持的气氛,一个周身笼罩在黑袍之下只露出闪亮而犀利双目的男子不知何时从黑暗中向着祭坛走了上来,他身边还跟着一个身着靛蓝色纱裙的清丽女子。
  “看来,胜负已定了。”黑袍男子一声轻笑,淡淡开口。
  “公子此言何意?”古问天稳了稳身形,蹙眉冷哼道。
  “古庄主耗尽心力筹备了几百年的引魂蛊最终还是功亏一篑了,此番你父子二人较量的结果不是很明显了吗?”黑袍男子语带讥诮的说道。
  “阁下便是姬无心的主人吧。不论阁下是何身份,有一点希望你搞清楚,我与他从来不是什么父子。”苍无念狠狠的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缓缓站起身来,面色冷峻的凝视着黑袍男子说道。
  还未等黑袍男子有所回应,古问天便怒喝道:“小杂碎!这十几年来我花了多少心思培养你,没想到你居然如此忘恩负义!”
  “忘恩负义?”苍无念嘴角扬起一抹不屑,挑眉看向古问天,冷哼道:“你我心知肚明,我于你而言不过就是一具装着你儿子魂引的躯壳。你培养我无非也就是想让我为千机阁卖命。若非你的引魂蛊还未到火候,你会留我的性命在这世上这么多年吗?”
  古问天冷笑一声,没有答话,却是将目光看向了洛凡:“洛师弟,当初我从你手里抢走了蕊儿确是有失坦荡,不过如今你已然知晓这么多年来蕊儿始终未曾对你忘情,这事我们便算是扯平了。眼下我负伤在身,加之唤醒我儿的时辰已过,今夜终究是无法成事了。现在我只想告诉你,跟在这小子身边的那个蒙面女子是让蕊儿重生最好的夺舍对象。若是你也同我一般希望再见到蕊儿,这便是你我最好的机会。”
  没有料到古问天会突然将矛头指向自己,安如月只觉得自己此刻已然成为了众矢之的。原来不仅仅是苍无念,居然连她一直以来也都是这老匹夫觊觎的目标。
  “你这老乌龟,为了一己私欲,连夺舍这等逆天邪术也敢使用,你就不怕遭天打雷劈吗?难怪你的妻儿沉睡至今,就你这恶毒心肠,活该你孤家寡人一辈子。我要是那蕊儿,我也定然不会倾心于你的!”安如月气得破口大骂,还不忘记顺带拿云蕊刺激他。
  “安如月!你真当自己是回事了?若不是你与蕊儿有几分神似,你以为本座会留你到现在?”提及云蕊和他的儿子,就犹如戳中了古问天的伤疤,使得他顿时恼羞成怒。
  不过,在场除了黑袍男子、姬无心以及荆从义,其余几人在听见古问天怒喝安如月的名字之时皆是面色大变,以至于他们根本就没有在意古问天后面还说了什么。就连安如月自己也心下大惊,她怎么就忘了,画族遗留下来的幸存者此时可都在这里。
  “蠢丫头!”苍无念忍不住一声低骂。
  自从与画倾城再遇,苍无念就一直身处矛盾之中。他盼着画倾城能够忆起幼时约定,盼着她有朝一日成为真正的画魂,可是他又不忍她忆起曾经的伤痛。而后来与洛凡和惠姑有了接触,他更是不敢轻易暴露身份,因为他始终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来解释当年的事情。
  如今安如月却是逞一时的口舌之快,激怒了古问天。这下可好了,古问天一怒之下道出了她的真实姓名,恐怕洛凡等人今夜是不可能给他们解释的机会了。
  “安如月?果真是你。看来这古无念也就是当初曼沙那个失去觉魂的儿子了?”洛凡语气淡淡,平静无波的眼底深处却是杀机暗藏。
  安如月知道自己闯了祸,此时她愧怒交加,只得狠狠咬着嘴唇不说话。
  黑袍男子却是一声轻咦:“哦?看不出,几位竟是旧识。这么多年来如月长老都戴着面纱,原来不仅仅是因为那一张不曾老去容颜啊!”
  “哼,以五十步笑百步。若是心怀坦荡,阁下何须藏头露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呢?我可是清楚的记得,倾城姑娘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也是有你主仆二人的一份功劳呢!”安如月扬手将覆于脸上的面纱揭下,指着黑袍男子气鼓鼓的说道。
  她心中清楚,此时苍无念身受重伤,荆从义虽然武艺高强但绝不会是洛凡他们这些法力高深之人的对手。而她自己本身法力受限,若是交手亦是不敌,如果不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恐怕她和苍无念今夜都讨不了好。
  况且这黑袍男子既然是姬无心的主人,那他定是巫族中人,想必古问天的引魂蛊也一定是他所授,与古问天狼狈为奸,必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看见安如月的脸,在场反应最大的却是君奕晟和君奕轩。君奕晟是因为安如月而联想到了当年的曼沙,想起他当年自以为是的擅作主张将曼沙一行人带入丹青谷,从而给画族引来了灭顶之灾。
  而君奕轩则是讶异,那一夜与他们同行,路上与他有说有笑的小丫头除了看上去成熟了些许,当真是没有太大的变化。如若她不是修罗女王的爪牙,或许今时今日他们仍可以坐在一起谈笑风生。
  “妖女,纳命来吧!”君奕晟再也耐不住心头的恨意,一声怒喝飞身而出,手中折扇带着耀眼的光芒直冲安如月而去。
  “奕晟,不可!”惠姑急忙大呼一声,紧随着君奕晟飞身而出,想要阻止他的鲁莽举动。
  画族被灭惠姑与他们一样对修罗一族恨之入骨,但是对惠姑而言,这世上没有任何事情会比画倾城的性命更加重要。且不说他们今夜能不能将安如月和苍无念的命留下,若是杀了他们要以画倾城的性命为代价,那惠姑一定是第一个不同意的。
  君奕晟的一只手被惠姑拽着,不得已停下了动作,他扭过头,对着惠姑急切而又愤怒道:“惠姑姑,你放手!莫非你忘了,当初他们是如何对我们的族人痛下杀手的吗?”
  “我自然不可能忘记。可是你也别忘了,倾城还在他们手里呢!”惠姑一脸痛色的凝视着君奕晟,无奈而又担忧的说道。
  “哈哈哈哈……”古问天忽而仰天大笑起来,“没想到啊,原来这世上还有人比我更盼着你们死呢。这样说起来,夺魂一事虽是失败了,不过本座倒也没输,你说是么?季公子。”
  “季公子?你是季子安?”苍无念心头一动,目光敏锐的看向黑袍男子。
  黑袍男子没有说话,而是缓缓抬手将罩在头上的连帽斗篷捋向后背,露出了一张俊秀却略显阴柔的脸庞。
  “正是季某,少主有礼了。”季子安淡淡一笑,对着苍无念拱了拱手。
  “竟然是你?你是巫族人?”安如月愕然,她怎么也没料到这个一直以来在她眼里就是个娘娘腔的家伙居然会是这么厉害的一号人物。
  “怎么?安姑娘似乎对在下颇有微词啊。”季子安嘴角轻扬,笑得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哼,我可不敢。季公子要是一个心情不好,对我下个乱七八糟的蛊,我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安如月白了季子安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阁下巫蛊之术如此高明,想必在巫族之中定然享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又是为何会助古问天行此逆天邪术?”许久未曾开口的洛凡淡淡出声。
  “古庄主曾经救过我一命,虽然我也知道他当初救我的时候心怀叵测,不过我巫族之人向来是恩怨分明。他奈何不了我,而我又得报答他的救命之恩,所以我便允他一个心愿,教他引魂蛊以唤醒他的妻儿。”季子安悠悠然的解释道。
  洛凡轻轻的点了点头,目光在祭台上的两口冰晶玉棺上深深的看了一眼,转而又扫视了一圈广场上横七竖八的百姓的身体,随后问道:“既然此蛊是阁下所授,想必阁下应该知晓如何唤醒这些无辜的百姓吧?”
  季子安眉头扬了扬,他居然发现自己吃不准眼前这看起来有些浪荡的道人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若说此人心怀大义,可是他先前明明没有立刻阻止古问天催动引魂蛊的举动,甚至明知道古问天很可能是在骗他,说此蛊对这些百姓无害,他也选择了默认。可若说此人心中无大义,那又是为何情敌与仇人当前,他居然迟迟未有动手的迹象,反倒是关心起这些百姓的安危来了。
  “在引魂蛊还未激发出其效用之时的确是可以重新将这些百姓唤醒的。可如今,用这些百姓的魂魄炼制的屏障已被你击碎多时……除非你愿意消耗自身的法力去将这些魂魄的残片一一修补完全,否则在下也是无能为力了。”季子安耸了耸肩,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望着依然散逸在半空中的点点破碎的白烟,洛凡的眉头深深的纠结在一起,他没想道自己初来之时打破的那个白色的屏障居然是用这些百姓的魂魄凝结而成的,他更没有想到的是,他出手帮助的对象正是仇家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