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无法替代
  似是察觉到屋内忽然有些阴冷,“苍梧”猛一把将帝无辞推开,拉起了衣衫。
  帝无辞唇角一弧,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事到如今倒是学会害羞起来了?”
  “苍梧”眼珠子一转,不太明白他话中的深意。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这女人离开了这么久,性格跟当年有了很大的变化。
  至少在对待男人方面,肯定有过她所无法理解的变化。
  她心思飞转,才清了清嗓子,故作讥诮地反驳道:“是你饿龙扑虎,反倒怪起我来了?”
  帝无辞身子往后一躺,重新靠回自己的椅子上。
  “你这么着急忙慌的把我接来,又毁了易地协议。我这既没个心理准备,又没有安全保障,想要从身体上寻求点安慰还不行吗?”
  他的语气里似是带上了一点哀怨的意味。
  “苍梧”略一沉思,心想着事已至此,若不好好解释,只怕会让这个男人生疑。
  便道:“我回到族中没多久,族内便出了点事,楚云死了。有人对他动了手,我从他的记忆里看到了那个操控他的人。”
  她神情严肃,一本正经的模样,让帝无辞看不出什么不妥。
  他知道魔族有种禁术,可以通过神魄的力量强行获取对方的记忆。
  他金眸微眯:“然后呢?”
  “只是那人谨慎得很,一直戴着面具,我不确定她的身份。只知道她通过楚云,知道了我们在之前大陆上的所有事情。”
  “苍梧”的神情越来越凝重,她皱着眉头,担忧地望向帝无辞。
  帝无辞淡淡地与她对视,听完之后,双眸危险地眯起。
  “你是说,她有可能假冒你的名义或身份,来做一些破坏两族和平的事?”
  “苍梧”点了点头:“此事我本想调查清楚再与你讨论的,你既是问到了,告诉你也无妨。”
  “你说。”
  帝无辞抬起一条修长的腿,叠在了另一条腿上,神情冷峻,看起来像是做好了要听一个漫长故事的准备。
  “苍梧”见他这神态,心底暗道这男人精明,终究还是上钩了。
  她眸光微闪,将之前顾明所交代的事情,又从头说了一遍。
  自然,她是站在真正苍梧的角度来讲述此事的。
  帝无辞听着,沉默了。
  眼前的这个女人,她的额上拥有魔主的印记,那是天地法则所授予、用寻常的手段无法仿造的。
  虽说当日两族没有达成缔约,可众人都已看到,因为她的缘故而招致过来的缔约的雷云。
  很显然,即便她不是真正的苍梧,也与她本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若非是他看过她胸前,那处并没有凤家的图腾,只怕他也还需花些功夫来辨别,她究竟是不是本人。
  凤家家主身上的图腾,是只有凤家人才知晓的秘密。
  当年凤家有求于他,将此事告诉了他,所以他才能够在落魂森林里揭穿苍梧就是凤灵的身份。
  如今同样的,他也依靠着这个秘密,确定了眼前这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甚至连魔主印记都一样的女子,就是个冒牌货!
  他暗暗思忖着,不动声色。
  “苍梧”留心着他的神情,却一时猜不透这个男人心中所想。
  她冒险将他“绑”来,自然是有她的用意。
  九王到底是龙族之人,龙族与魔族积怨多年,并非是一任魔主三言两语便能够化解的。
  想要治九王,能够寻的借口一大堆。她根本无需顾虑。
  只要确保人在她手里,将来,亦可用他来威胁那个人。
  她要真正掌握魔族,还是要得到苍梧的认可,将那一枚印记,传授给她。
  而两人本是一体所出,印记转移,也唔需要花费太多的功夫。
  何况她为了等待这一日,已经付出过太多太多了……
  “这么说来,那个青杨长老,应该是早就有所察觉了。”帝无辞徐徐开口,打断她胡乱游走的思维。
  “我已经派人去请他过来了。”
  她话音刚落,行宫之外便有了动静。
  她从椅子上起身:“我先去看看情况。”
  帝无辞点了点头,将人送到门口,嘱咐道:“不管他是不是跟人族有所勾结,都不要打草惊蛇。”
  “苍梧”步子略微一顿,深深看了他一眼,快步离开。
  帝无辞站在门口,一直目送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外,才重回屋内。
  风彻出入魔族境内,各种不舒服,一直窝在辟闾休息的屋中无法离开。
  宣秩也并没有多么好过。
  唯有桑曦,依靠着那一身的“彪悍”,回到了行宫。
  一进屋,就见到帝无辞靠在椅子上心事重重。
  “她跟你坦白了吗?”桑曦关上门,随口问道。
  帝无辞睨了他一眼:“一个冒牌货,能坦白出什么?”
  桑曦眼神一闪:“冒牌的?你是说……”
  “她的额头上虽然有魔主印记,可是两族的契约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却没有正式签订,只能说她的印记有问题。”
  “单凭这一点就断定,未免太武断了。”桑曦深深看向他,“你还找到什么证据了吗?”
  “自然。”帝无辞瞥过他,语气里带了几分嘲弄。
  “有些事就算有旁人插手,能够了解个大概,到底不是亲身经历。想要试出真假,还不容易吗?”
  “我可感觉她对于苍梧的说话和做事方式十分熟悉。除非是你与她这般的亲密,想来寻常之人,也很难发觉更多。”
  桑曦经他提醒,便也细细回顾了下见到这位魔主的场景。
  “连她那些忠心的部下,都没有丝毫的察觉。”他淡淡说道。
  “她身上既然有印记,跟那个笨女人应该会有着某种关联。”帝无辞双眸危险的眯起,显然是有点动怒,“她手下说她之前去过一趟黎山。”
  听到“黎山”二字,桑曦惊了一下,随即又了然。
  只不过他的神色凝重起来:“这黎山,是历代魔族勇士历练的地方。危险重重,九死一生。从时间上来看,就算是身为魔主,去一趟也应该不会这么快回来。那么宫里的这个,便是趁着她不在的时间出来顶替的。她对魔主这么了解,必然也是她无比亲近的人。”
  桑曦思忖着魔族内部的各种关系,眉头越皱越深。
  帝无辞一直没有接话,沉默地看着他。
  瞧见他苦恼的样子,不由得冷笑:“看来殿使对于魔族内部的事情,可是知之甚多呢。”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这也是我们人族屹立不倒的缘故。”
  桑曦并不回避他话中的深意,淡然回答。
  “这片大陆上,存不存在意念化成人的可能?”
  帝无辞目光幽深,一句话,让桑曦毛骨悚然。
  “我记得当年她托生尘世的时候,用魔主之剑斩断了自己的情思!”
  他的表情有些古怪,好似亲眼所见一般。
  帝无辞打量着他,自从他坦明了身份后,他还很少见他这么慌乱过。
  “当年她进入轮回的时候,你在场?”他犀利发问。
  桑曦浑身一颤,怔了一会儿,才用极慢的速度,点了下头。
  “当时她被你父皇所伤,全身骨骼经络被毁,除了那双眼睛,她的身体无一处完好,几乎就跟魔族人最原始的状态没有两样了。”
  桑曦一叹,似是不太愿意回想。
  “虽然你父皇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可从整个格局上而言,到底还是魔族更处于劣势。当时魔族中能担大事者没有几人,为了不让魔族毁灭,她用剑斩断了情思——也就是她的部分执念,寄托了魔族印记一半的力量,用来加固魔族结界。”
  “若是结界管用,两族也不会交战这么多年了。”帝无辞幽幽的总结。
  “没错,结界自然没有多大的用处。只是那会儿你们龙族内部也忙着争斗,没有时间做更多详细的部署。刚刚失去主人的魔族人们,激发了他们体内潜藏的力量,成功的抵抗了下来。甚至在几百年后的今天,还反压了龙族一头。”
  “此事四方殿也插手了吧?”
  帝无辞再次开口,桑曦也似是根本没有打算回避,全都“供认不讳”。
  “那杀死须古的毒,究竟是不是你们下的?”帝无辞趁势逼问,语气凌厉,屋中气氛陡然紧张。
  桑曦对上他的双眼,那里有着一种无可撼动的执着。
  “此事与四方殿无关。”他顿了顿,接着道,“是那些人干的。”
  “看来,老三在那个时候就跟他们有勾结了。”帝无辞忍不住的冷笑。
  知晓了老三沉旒可能跟四方殿中的叛逆之徒有感之后,他忽然明白了很多事情。
  当年或许是小,他看不清这个常年跟在东扶身边“兄长长、兄长短”的伪善者的真面目。
  如今因着苍梧这一层“情敌”关系,反倒让他看了个真切。
  当年东扶忽然被污蔑为泄露军机,想来也是这个家伙在暗中操手的。
  他利用太子的信任,打着与他亲昵交好的名号,站在事件之外,在暗地里,一步一步将他推向深渊,直到万劫不复!
  他虽未亲自去过风澜鬼蜮,可他知道,他最崇敬的兄长的尸骸,就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