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三十一章祭祀大典之三
  第一滴从柳枝上洒下来的水滴落在林枫的额头上,冰冰凉凉的,十分的快意。
  这些水盆里面的水,都是在黎明之前从百花,百树,百草之中采下的露珠,而且采摘露珠的是也很有讲究,比如说,在一棵树上,绝对不能够采摘超过十滴露水。
  一连三个盆里面,分别放置的就是花,树,草采集下来的露水,这些露水,首先,应该用百花之水来洗礼林枫的额头,其实取得就是洗礼灵魂的意思。
  柳树一项有干净的含义,用柳树枝叶沾取露水,才能够保证露水的干净。
  紧接着便是用百树中取得的露水了。
  百树取出的露水可以构造出新的躯干,林枫舒展出四肢让阿伊朵好将那露水洒在自己的四肢上,首先是他的双手,其次,双脚,还有手腕手肘等一系列的位置都被洒了露水。
  两个人的动作并非是静止的,他们随着一定的韵律摆动,这也意味着,外人并不能够看清楚他们到底在做些什么。
  当凉意陡然从林枫的尾椎骨升起的时候,林枫陡然发现,因为这种感觉他竟然有些情动了。
  这是林枫从来都没有想过的问题,那一瞬间,他甚至想要呻吟出声。毕竟之前,即使他们有演练,因为时间的限制,以及完成一场仪式需要花费非常之多的体力的原因,很多地方他们都只是一笔带过而已,因此并没有完全的落到实处的。
  林枫也不知道,那一滴露水滴在他的尾椎骨上的时候,他会有那般让人难以启齿的感觉。
  林枫咬咬牙,忍了。
  这个时候要是被发现他竟然……啧,那简直是要丢死人了。
  林枫深感无法见人。
  甚至,林枫觉得阿伊朵可能已经发现了他身体的变化了,不过阿伊朵显得很是冷静,他将柳枝放回盘子里面,然后又拿出了新的一根柳枝,沾取了百草采集下来的露水。
  她将露水点在了林枫踩着的地上。
  灵魂,身躯,行动力,这就是整个祭祀过程这之中所被赋予的一切了。
  这一套动作做完之后,林枫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发颤。
  那是一种很难言喻的感觉,有一种莫名的情动,还有一种整个身体都仿佛被更新了一遍的错觉,他感觉自己的血液似乎正在倒流,有点酸涩,有些难受,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林枫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将这些狼狈都压下去。
  “不需要的。”阿伊朵似乎知道林枫现如今是什么感受一般,她突然低声对林枫说道。
  林枫懵了一下。
  “有情欲才是正常的,巫本身就崇尚自然,我们认同所有自然的选择,而一个巫修,也同样和自然相通,若是你连情欲都没有了,那才是真正的问题呢。”阿伊朵轻飘飘的对林枫说道。
  林枫当场就傻掉了。
  他傻掉的看着阿伊朵,似乎很难能够吸收这一个事实。
  他沉默了与喜爱,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对不食人间烟火一般的阿伊朵问了一句:“你也会有情欲么?”
  你也会有情欲么?我总觉得,你那么淡然,你就像是一个仙人一般,和这尘世总是格格不入的,你就好像是独立于这个世界之外的,是不被这个世界所影响,所污染的存在。
  这是很多人对阿伊朵的感觉,确切的说,在面对阿伊朵的时候,尤其是面对她那一双清明的,永远都不会有任何情绪的眼睛里面,你无法有任何不好的念头。
  “我也只是一个巫修而已啊。”阿伊朵愣了半晌,仿佛不是很在意,也不觉得这个问题有什么尴尬的地方一般,她回答道。
  林枫连哗的一下就通红了。
  林枫并没有想到阿伊朵会回答他这么失礼的问题,是的,他觉得自己的问题确实是很失礼的,甚至是不应该的,只是林枫当时也没有办法去想太多了,他就是自然而然的问出了这个问题,问出来之后,他就后悔了。
  他在担心,阿伊朵会不会因为这个问题而觉得自己是一个非常无礼的人,偏生阿伊朵是一个让人生不起任何的不尊敬的心思的。
  但显然,阿伊朵在这个问题上看的并不是很在意,或者说,对于巫修来说,这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问题而已。
  她也是一个巫修,巫修,自然也有七情六欲的,只是她和别人相比起来,寡淡了不少了。
  林枫也没好意思继续说些什么,他脑子里乱哄哄的,以至于接下来的仪式,他完全就是依靠本能进行下去的。
  好在没有出现什么错误,这就很不错了。
  阿伊朵的心神也微微有些分散。
  她是巫修,但她同样是一个女人。
  这一辈子,她鲜少被问到这样的问题,大概是她天生就清冷的原因,她平日里表现出来的也比别人挂单了不少,因此从来都不会有人问这种问题,欲望,就算再怎么稀薄也总是会有的,但她也已经习惯将这一切都藏着,不让别人知道了而已。
  第一天的祭天在林枫和阿伊朵一个庄严而郑重的仪式结束,他们趴跪在地上,便再也不说话了。
  他们持续这个趴跪的动作整整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之后,两人才施施然的站了起来。
  在这段时间里面,观礼的几万个人也基本上没有人说话,他们沉默的看着林枫跪倒在地上,虔诚的好像是在祭拜天神一般。
  这份庄严和郑重让他们甚至说不出任何一句话来,他们只能够选择沉默以对。
  良久,良久。
  久到众人都有些搞不清楚究竟过去了多少的瞬间,久到夕阳已经落下,余晖也已经消失,到天上的明月格外的明亮的时候,终于,仪式结束了。
  两人起身。
  仍旧是倡长衣广袖,仍旧是那一份庄严的气氛之下,两人退场,从众人的视线之中消失。
  而观礼的人似乎到现在才找到了呼吸的感觉,即使作为修士,呼吸并非是必须的,可是这是一种习惯,但这一份习惯却被这庄严所压制的,一直都无法动弹,无法言语,更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