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贯满盈重生男[直播]_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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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厉弦坐在颠簸的马背上,面对着男人宽阔厚实的胸膛,被他紧紧搂在怀里,脸贴着灼热而汗湿的前胸,忽地感到男人的胸腔一阵震动,只听他在头顶说:“阿弦,我好快活,我好快活!”
  屁股被颠得生痛的厉大公子,原本被这突然的一掠,吓出半条魂来,更气得鼻子冒青烟,此时听他柔声细语地如此说来,心头突地一动,酸软难言。
  本想狠狠啃下的嘴也抿了起来,他闭起眼,紧紧搂着这年轻而健康,不曾被自己糟贱的身躯,轻声道:“我也很快活。”
  仲衡小腹一紧,快活地低头狠亲了主子爷嫩脖子一口,又忍不住像个牧马人般长声吆喝起来。
  “哟喝喝——”
  厉大公子枕着渐渐发硬的好器物,舔舔嘴,寻思着,改日不如寻个机会两人出来“骑骑马”?倒是两辈子都没试过呢!
  至于能让这傻小子更开心些的事,比如算算日子,他家老丈人大约应该快出手,并且功成身退,半根毛都没少这等大好消息,究竟要不要先告知这夯货呢?
  厉大人思索了半秒钟,就决定当快活时且快活,想那许多作甚?!
  第73章 消息
  越过戈壁石滩, 走过荒野丛林, 官道越来越破烂, 有几段路途几乎已经看不到路基的夯土,唯余几道深深的车辙袒露着岁月的风霜。
  车队和百姓们跟随着厉大人又走了几日,第三日傍晚,终于遥遥望见官道边一间破旧的军驿所在。
  驿卒是个断了半条胳膊的干瘦老兵士,带了个脏得看不出长相的半大小子做活, 见着厉大人前呼后拥、小弟成千的架势,哪敢露出半分油滑惫懒?只打叠起精神, 将那小子支使得团团转, 自己则巴结着几个贵人的随从, 殷勤侍侯。
  至于贵人老爷,那还轮不上他这等小小驿卒伺奉。
  正烧茶奉水,安排车马, 指引厨灶忙得不亦乐乎之际, 突听外边转来一阵疾疾马蹄声,一道嘶哑的噪子扯着喉咙喊道:“龙驭宾天,天下缟素!新帝登基, 年号元和!威加海内,蛮胡退散!”
  一阵马儿嘶鸣声后, 一个骑士踉踉跄跄地闯了进来。
  他一身风尘仆仆, 胡子拉茬,疲累已极。头上裹了块白巾,穿着又脏又旧的大燕军服灰袄, 背上插了杆不大的旗帜,上头四方的布帛藏青裹边,原本的白底已被尘土染得灰黄,其上,正浓墨描着他口中颂念的几句话。
  这位看上去极为疲累的骑兵,闷头闯入,不耐地大声喊驿卒换马备饭食,却不防迎头碰见位衣着不凡,奴仆成群的贵人,再思起适才在驿站外看到的一大片扎营的人,他身子一僵,喏喏行了一礼,束手束脚地站定。
  “龙驭宾天,露布……告捷?!”厉弦瞅瞅那骑士不伦不类的装束和露布,再思及这布帛上的告示,表情就难免有些古怪。
  露布这东西,便是一块布帛上书简令,让军汉骑行四布,告之天下。
  在前汉之时赦令赎令均以此下州郡,到得汉末,露布多用于战时告捷,以骑兵将露布旗帜插肩背而送,一路宣喊,告诸民众捷报喜讯。到得本朝,也是多用于军事捷报,但事关天下的,需告之于众的赦令法令,也偶有用此方法宣告的。
  这老皇帝死了,脑袋裹个白巾,天下缟素也正常,可这后头,新帝登基也就罢了,还“威加海内”,这是蛮胡围京之危解了,新皇将大功毫不谦虚地揽到自己脑袋上了?!
  用露布这是报个丧,还是报个捷?!当真不伦不类,贻笑大方。
  嗯,一边喊俺爹死了,大伙要悲伤,一边吹俺上位了,还把蛮胡全吓跑了……这等光明正大的无耻之举,颇有他当年的风范,除了他那便宜姐夫,估计也没人干得出来。
  大约也是因为仲二这货没能收到手边,仲大将军那刺王的神来之笔,周敦无法明正言顺挂到自己身上,所做的无奈之举吧?
  那骑士有些尴尬,结结巴巴地解释:“那甚,原本露布告捷应是用红布蓝边,可这不是先皇帝老爷升天,呃,那个宾天,新任的皇帝有命要天下缟素,这露布也算不得告捷了,是,是……对了!宣告来着。”
  他大字不识一个,平日军中传令也不过背熟令旨,这要文绉绉酸溜溜地解释来龙去脉,可要了他的小命了。
  厉弦点点头,缓缓摘下冠冕,朝东跪了下去,容色凄凉地一声喊:“龙驭宾天,天下缟素!”
  那神情惨切凄楚,宛如死了亲爹外加祖宗十八代,实是忠心可嘉。
  厉大人低头悄悄挤挤眼睛,实在挤不出一点眼泪,只得掩面而泣,心中暗悔,早知有这等事,袖中应藏块辣姜啊!
  众人跟着忠心无二的厉大人跪了下去,那驿卒与骑士忙也跟着跪下。
  几位小厮齐声传令左右,悲切之声由内而外,传到了驿站之外,哀哀惶惶的哭泣之声隐隐传来。
  百姓们虽则大多不知在位皇帝名姓,更不知这换上去的是哪位,但蛮胡入寇,国家风雨飘摇却是乡野匹夫也切身有感,众人所哭的未必是皇帝,更多的是自伤感怀,也忧这茫然未知的未来。
  厉大人又直起嗓门一声吼:“新帝登基,年号元和!威加海内,蛮胡退散!”
  待得这一句,扩传到外边,哭泣之声便小了许多,窃窃私语之声多了起来,没什么人关心离自己十万八千里的新皇帝老爷是谁,大伙俱都惊喜地悄悄问着:那骚蛮子果真都退了?皇帝总不会骗人罢?是不是能回故里家乡了?!
  厉大人拭拭眼角的泪花,在身旁健壮英武的奴仆搀扶下,踉跄站起,边“抹泪”边呜咽着道赏:“石屏,给这位兵士看赏,这一路辛苦奔波,勤勉任事,当真难得。”
  转头又对那驿卒道:“好肉好菜拿上来,俱都记我账上,好好犒劳这位兵士。”
  那骑令喜上眉梢,躬身致谢:“多谢这位大人,却不知您高姓尊讳,如何称呼?”
  这位贵人公子爷一身七品武官袍服,左右家丁侍从精干,外头那些更不知是否这位爷的家丁仆从,怕不下两三千人,忒地吓人,他虽是不知贵人究竟何人,看上去官虽不算太大,但这架势——
  他这小小蝼蚁般的骑令,无论如何不敢有分毫怠慢之处。
  何况这位奢遮的大人,出手豪阔,赏封一捏便知,硬邦邦,沉甸甸,里头怕不有二两银铤?
  “嗯,我姓厉,新任西戊校尉,正往平陆赴任,出京城也有旬月,半路之上更是遇到蛮胡入寇,当真惊险,如今京城的消息断绝了好些时日,也不知……”厉大人慨叹一声,和颜悦色地问起那骑令京城近事,横竖这夜间也驰不得马,不如细细道个消息。
  骑令躬身应了,便是看在那银铤份上,他也愿尽心为贵人解说一番。
  初时他还有些拘束,石屏思庐左一句右一句地好奇插问,烟青又笑盈盈地捧了盏热茶来,只瞟了这楞子一眼,便差点惊得人烫破了嘴。这骑令本就是个爱吹嘘,喜言语的,这番热情招待下来,边吃边喝,顿时突突突地将肚中所知的京城大小事情,事无巨细地统统倒了出来。
  厉弦初还认真听听,到得后来听这骑令颠三倒四,说来说去也不过那些事,也不再细听,略与前世一对照,对这京中的情势也差不多如观自家掌纹了。
  在骑令口中,京城这一月来的日子简直是惊涛骇浪,连绵不绝,峰回路转,绝地逃出生天来。
  初时,蛮军十万突地入寇围城,凶暴残酷,杀人盈野,那来不及逃走的乡农小民,不是被一刀砍了,便是被掳掠为奴,生不如死。
  “……京郊那地都黑红黑红的,也不知浸透了多少百姓的血。”骑令此时说起,仍是脸色发白,手指不住微微颤动,“蛮胡都是畜生!围了几日,京中向来存粮丰足,倒是郊野之外,乡农家中哪有许多粮,这帮畜生便,便捉了老人小孩和娇弱的女娘,当作‘两脚羊’,丢上石磨给……待得这些骚蛮退却,京郊多户人家的石磨都残存断肢血肉……”
  他说到这里,脸色已发青,颤着手,端起面前的煎茶一口饮了,不安地望望这位慷慨的厉大人,歉然道:“小的不知轻重,胡言乱语,倒扰了贵人清听。实是,实是,百姓太惨……”
  厉弦神情也渐渐凝重,心头似是郁结了一腔浓黑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