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弃妇_79
  赵梓晏只是说道,“还有帕子吗?”
  “有的。”融化流下来的冰水,赵梓晏会用手帕擦拭掉水痕,不让水滴落到秦锦然的衣裳。
  赵梓晏挪开了冰块,擦拭了水,见着那一块儿肿的更高了,眉头皱起,此时人已经越来越多,“要不然下一次我们再过来。”
  “那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秦锦然说道,“一到五月,事情还很多。而且现在已经冰麻了,没什么感觉的。”她知道赵梓晏极其在意自己受伤的事情,心中那种甜蜜蜜的感觉,让她的声音也带着蜜糖的味道。
  “也不怕被人打掉了牙。”
  “其实我刚刚有侧过身子。”秦锦然当然是有些许躲闪,卸了他的力道,“还有,我也知道他是个书生,没什么力气,就是这里看着吓人,明天一早就好了,若是你,我就不敢了。”
  “我会打你吗?”
  “当然……”秦锦然刻意顿了顿,见到赵梓晏的眉头隆起,“不会。”她嘴角翘起,黑亮的眸子仿佛倒映的是星光。
  他看着她的眸子,还有唇边粲然的笑意,就算是面上还有五指印,让她看上去似乎有些惨,他单手握成了拳头,用指甲掐住了掌心,如果不是这点疼痛提醒他,他想吻她。
  “好像要开始了。”秦锦然也感受到了他们之中那种暧昧的张力,此时正好看到台上有人,就转过了身子。
  赵梓晏的右手又捏着冰帕子覆在了秦锦然的面上,“你若是难受了,同我说,我们就离开。”
  “好。”
  两人动作让在场的女眷瞧见了,都心生艳羡,秦锦然虽然此时狼狈,但是赵梓晏素来冷淡的眸子里流露出的柔情,可是被人看得分明,成亲的不少心中有淡淡的怅然,未婚的姑娘心中也生出了向往。甚至父亲、兄长还有夫婿说过的赵梓晏行军打仗一塌糊涂,那些瞧不起赵梓晏的话也在她们的脑海之中淡忘了。
  有人欢喜,就要有人忧愁。
  秦锦然的话让赵梓学想到了钱若涵最爱劝他读书,让他多用些心思,瞧不上他做的那些诗词!他之前也知道,这位客居在家里的表妹,是上京来寻找她的未婚夫的,之前母亲也似乎提到过,那位温的料子?
  一想到这里,心中越发不平,压低了声音对钱若涵说道,“你刚刚为什么冲着赵梓晏跪下。”其实赵梓学也明白钱若涵的用意,只是这会儿心中难受,就只能发作在钱若涵的身上。
  钱若涵的心中还有一肚子的火,男儿膝下有黄金,难道女儿膝下就没有?若不是这段时间孟若婷时常发作她,让她跪惯了,否则又怎会给赵梓晏跪下?“我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钱若涵的语气也有些火药味。
  赵梓学听到了钱若涵的话,铁青着脸,他原本是为了发泄一辆怒火,现在钱若涵的顶嘴,让他的胸腔之中的火焰更盛!声音也就带着些阴阳怪气,“你是为了姓温的那个小白脸?难不成,你还想着讨要一份放妾书,到时候和你的好情郎双宿双栖?”
  “前些天我爹爹不是来信了嘛!我已经成了你的贵妾,原先的那本亲事就已经作罢!我不是收到了信的时候,就已经告诉了姑妈,告诉了你?!”钱若涵的声音有些颤抖,几乎快要哭了出来。
  赵梓学听到了钱若涵的声音里带着的哭腔,也有些后悔,正想要找个台阶下,就听到钱若涵绝望地说:“我都已经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样?”
  这话如同是火上浇油,感情她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很好,很好。”他几乎是发狂地低声喊出了这句话。
  此时已经有咿咿呀呀的昆曲响起,听到了这里的动静,“贵客,麻烦声音小些。”侍女弓着腰过来,提醒两人。她的语调也有些不好。
  赵梓学干脆站起,他现在很有心情听曲赏舞,但是这前提不是和钱若涵一道,直接站起了身子,居高临下冷冷看着钱若涵,手掌扬起啪得一声打在了钱若涵的脸上,也不等钱若涵就大跨步离开了。
  钱若涵看着赵梓学的背影,唇色颤动,见着周遭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她在家也是娇养过的,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此时四周投射过来的目光,夹杂着同情和冷漠,钱若涵捂着脸跑了出去,她发髻上,原本松松簪着的一朵绢花飘然落下。
  秦锦然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回过头的时候,赵梓晏手里持着的冰块擦过了她的面颊,“别乱动。”赵梓晏用另一方干燥的手帕替秦锦然擦去了鼻尖上的水。
  “可以了。”秦锦然拉下了赵梓晏的手,“已经可以不用冰敷了,有些冷。”
  听到了秦锦然的话,赵梓晏也停止了冷敷,“他们离开了也好,我们继续看。”
  “恩。”
  面上被冰覆过,此时冰得有些麻木了,此时上台的是昆曲,女子的身段柔软,举手投足风流妩媚,眼波流转动人,虽然听不太懂,也可以感受得到其内的动人之意。
  一曲过后,是喝彩声,有坐在前面的,直接把绢花丢到台上的,而后有侍女拿着花篮,轻巧从众人面前走过,脚步不快也不慢,并不会在人前停留,以免让不准备投花的人尴尬。
  秦锦然和赵梓晏也一人丢了一朵绢花进去。
  有昆曲,有弹评,还有舞蹈,最为动人的便是最后一曲火焰舞,穿着金红色的舞服,跳跃的时候仿佛是一团团在奔跑燃烧的火焰,让人炫目。
  这样的舞蹈,让最后秦锦然把所有的绢花都丢入到了花篮之中,“还差一朵。”秦锦然忽然想到了发上簪的那朵绢花,也取下丢入到了花篮之中。
  第99章 9.9
  台上的那群女子因为这场舞乐,面上带着笑,秦锦然抬头的时候,就见到了一个梳着斜髻穿着嫩绿色褙子的女子上了台。
  “走吧,”赵梓晏对秦锦然说道,看着她面上肿起,眉头拢得如同舒展不开的山峦一般,“我问问侍女有没有面纱,你在这里等我。”
  秦锦然见着赵梓晏离开之后,左手不自觉抚上了面颊,当真是有些火辣辣的疼,原先觉得一天就可以恢复得了,此时心中有了些怀疑,这当真是可以恢复得了的吗?
  不一会儿赵梓晏就回来了,而秦锦然看到了听雪跟着那侍女走了出去,赵梓晏对秦锦然说道:“听雪要到前面的屋子里去取,我们先在这里等等。”曲园这里宾客盈门,并未设置给自带的婢女提供的凳子,于是听雪和其他人带着得婢女站在一块儿,听雪只知道秦锦然被打了,却不知道打得有多重。
  秦锦然面上的伤当真是太明显了,刚刚在曲园里还好说,都是到了外面,免得有人说三道四,不如让听雪去取。
  “那就再坐坐。”秦锦然和赵梓晏两人并排而坐,此时只有侍女弯腰收拾着,还有台上的舞者,绿意女子似乎要对那个正中的领舞之人说了什么,谁知道那人拂袖甩开,秦锦然的瞳孔微微一缩,就到了绿衣女子仰着倒在了地上,肉体和地面的相碰撞,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秦锦然猛地站了起来,“我得去看看。”她的话有些含糊不清,赵梓晏听得分明。虽然这台子并不高,但是这般倒仰着摔下去,若是后脑勺碰到了地面,脑震荡那就是最好的结果!赵梓晏跟在了秦锦然的身后。
  两人走的很快,到了近前,见着站在台上的女子从台上一跃而下,跳到了摔倒的人的身侧,“没事吧,我扶你起来。”还有两个穿着舞服的女子尚未离开,此时也提着裙摆走了过来,见到摔倒的人,也下了台子。
  “不要。”女子脆弱地喊着,她的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身子,另一只手从后脑勺拿下,手指上是一抹鲜红的淋漓鲜血,看到了鲜血,她的面色越发苍白,仿佛整个人都要昏厥了过去。
  秦锦然见着她的容貌,微微一愣,她的脸只有巴掌大小,一双眉是被春风裁剪的柳叶状,黑屋的瞳眸因为疼痛含着泪,琼鼻下是小巧菱唇,她的容貌肖似姜梦,尤其是一双眼最似她。只是她看上去柔柔弱弱,少了姜梦身上的那一张恣意的清雅洒脱。
  而清风见到了秦锦然出神的模样,眸色微沉,看着秦锦然的目光带着了一些探究。
  赵梓晏的利目扫了过去,清风一惊,双手抱头,呜呜咽咽地哭了出来。
  “清风,你怎么了?”然后看到了绿衣女子头上离开地面的一小块儿地方都染了鲜血,急得眼泪都要出来,“我……”
  “我来看看。”秦锦然说道,“我是一个大夫。”幸好今日里穿的是箭袖襦裙,秦锦然准备上前查看这个叫做清风的姑娘的伤口。
  听到了秦锦然是大夫,一瞬间呼吸有些急促,“别碰我。”她往后躲了躲,“别碰我。”她的两只手放置在后脑勺处,屈膝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几乎是尖叫而又哭泣地说道:“别打我,别打我。”
  此时那个领舞的女子面色很是难看,秦锦然看着那女子,她的身材高挑,容貌带着时下女子不曾有的英气,这种英气给了她一种生机勃勃的魅力。她的眉头皱起,似乎注意到了秦锦然的打量,对着她笑了笑,“你是大夫?”
  “恩。”秦锦然点点头。
  “她……”她的表情有些烦躁,又像是在解释,左手的拇指和食指重重捏了捏眉心,“我刚刚并没有碰到她,怎么摔成了这样!”
  “怎么了?”忽然一个人急急走了过来,几乎要撞到了半蹲着的秦锦然身上,赵梓晏长臂一捞,把妻子固定在自己的怀中,“没事吧。”
  秦锦然感受到了赵梓晏用自己的手护住了自己的面颊,不让已经红肿的面颊再次碰击,因为他的细心,她心中感动,“我没事,只是……”秦锦然还看着那个叫做清风的姑娘,那个刚刚差点撞倒他的人,是永安王爷,此时他把她抱在了怀中,似乎一丁点也不在乎他华丽的衣袍被女子头上的鲜血弄脏。
  “王爷。”认出了永安王爷的人,都同他行礼,连带这他怀中的清风也跟着受了礼。
  此时的永安王爷却似乎没有注意到其他人,他的声音是异常的温和,温和的让秦锦然觉得有些熟悉,“没事了,没事了,清风,我带你去看大夫。”清风仿佛也在他的怀中放松了下来,身子不再那般的僵直。他甚至一只手放在了女子的腿弯处,另一只手放在了她的背上,准备把她打横抱起。
  “我就是大夫。”秦锦然此时再次开口,连忙说道:“王爷勿要移动清风……姑娘。”说起清风姑娘的时候,她心里头是说不出的别扭,就仿佛喊着的是清欢姑娘一样。“清风姑娘若是伤着了头,是不能动的。”
  永安王爷微微颔首,“你来吧。”
  清风咬着嘴唇,整个人往永安王爷的怀里缩了缩,一双雾蒙蒙地眼睛看着永安王爷,“我没事的,不用大夫了。”
  “怎么了?”永安王爷的声音温柔,他的神情也是专注地看着清风,就仿佛其他人都不在,那般的关注和神情,就仿佛面对曾经的清欢那般,“让大夫给你看看,我才会心安。”
  “我就是有些怕,有些疼,不碍事的。”清风小声地说,揪住了永安王爷的衣襟,“都是我刚刚没有注意,才摔下来了,等会用止血粉就好。”
  “头上都破了还流了血,怎么会没有事?!”
  听到了这句话,秦锦然心中一动,瞧见了清风的模样,再看看地上的血,觉得自己的关切是一场笑话,站起了身子,忽然就看到了那个穿着明艳舞服的女子,嘴角也露出了讽刺的弧度,目光触及到了秦锦然,温和地笑了笑。
  青石板地面上的血迹是那般的鲜红,清风的面色是如此的惨白到几乎透明,她双目含泪,洞悉了清风的演技,秦锦然和那个领舞者只觉得有些好笑,其他人则是觉得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