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官官相护
  不过傅七不愿说,詹春生也懒得问,反正跟他没啥关系。
  他没有任何隐瞒,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全部说了出来,包括他在徐家被囚禁,以及亲眼目睹杨氏被害的全过程。
  傅七听他说完,随口问道:“既然人证物证确凿,为何县令没有将徐锦河捉拿归案,仅仅只是让他被打了十板子就放回家去了?”
  詹春生气哼哼道:“还不是因为官官相护!”
  “你的意思是,他们之间有所勾结?”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如果他们没有勾结,县令又怎么会偏袒徐锦河,故意把所有罪名都推到了徐胡氏身上?徐胡氏就算再恶毒,再怎么心思深沉,她也只是个寡妇,徐锦河才是当家的那一个,要是没有徐锦河纵容帮衬,徐胡氏怎么可能轻轻松松害了杨氏的性命?但凡有脑子的人,都能想清楚这里面的蹊跷,可那县令就跟睁眼瞎似的,全当没看到这些疑点!”
  傅七轻轻摩挲手中的佛珠,缓缓说道:“你说得有道理,想必县令跟那个徐举人之间有所牵扯。”
  此时,江微微正趴在房门上,悄悄探头往外张望。
  她看到傅七和詹春生正坐在石凳上说话,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詹春生的情绪似乎比较激动,一口气说了很多话。
  顾斐无奈地看着她:“你这样偷听不好吧?”
  江微微轻哼:“我才没有偷听,隔得这么远,我根本就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
  所以重点是因为听不清,才没办法完成偷听的目的对吗?
  顾斐走过去,将她拉回到桌边,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
  “既然詹大夫已经答应留下来,就肯定不会食言而肥,你就安心等着吧。”
  江微微手肘撑在桌上,手掌托着下巴,长叹一声:“要换做是个普通大夫,走了也就走了吧,可詹大夫以前是太医啊,医术那么好,又一心向医,人品靠得住,要是他走了的话,让我上哪里再去找这么一个完美的坐堂大夫啊?”
  顾斐听完她对詹大夫的无脑吹捧,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幸好詹大夫年纪大了!
  这要换成一个年轻英俊的大夫,被江微微这么吹捧,顾斐觉得自己肯定要淹死在醋缸里。
  又等了一会儿,房门嘎吱一声被推开。
  詹春生走进来了。
  跟他一起进来的,还有傅七跟任掌柜。
  江微微一看到傅七,就横挑鼻子竖挑眼,没好气道:“你进来干嘛?”
  傅七在汴京城里也算是备受名门千金追捧的翩翩郎君,现在在江微微面前,却明晃晃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扑面而来的嫌弃。
  他默默忍住想要吐血的冲动,装作没察觉到对方的嫌弃,微笑着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们想来你这里蹭顿午饭。”
  江微微毫不犹豫地说道:“任掌柜可以留下蹭饭,你,不行!”
  傅七:“……”
  脸上的笑容几乎都要裂开了。
  为免可怜的世子爷被活活气死,任掌柜赶紧开口打圆场:“傅七已经跟我师父说好了,不会逼我师父回汴京,他尊重我师父的选择。”
  江微微不信,她看向詹春生,问:“你徒弟说的是真话?”
  詹春生点了点头。
  江微微这才信了。
  既然对方没有再来挖墙脚的想法,江微微便没有再刁难傅七,来者是客,她指着距离自己最远的那个位置,道:“傅七坐那里。”
  傅七什么话都没说,默默地走过去坐下。
  他现在很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要脑子一抽,忽然决定要留下来在这里吃午饭?!
  他为什么放着酒楼里的大鱼大肉不吃,非要来这里找骂?!
  江微微虽然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傅七的警惕和嫌弃,但既然她已经留下对方吃饭,就没有故意亏待对方的意思。她让秀儿和尤四娘又去蒸了一大锅米饭,炒了四个家常菜,连傅七带来的三个仆人都没落下,每个人都吃到了热腾腾的饭菜。
  对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傅七来说,这里的饭菜味道一般,胜在新鲜,也算是有个野趣。
  等吃完饭后,他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
  江微微这人看着牙尖嘴利,得理不饶人,很是厉害的样子,其实是个外硬心软的,要不然她也不至于连他的仆人们都能照顾到。
  这个发现让傅七对她的兴趣又增加了几分。
  因着下午还有事要办,傅七吃完饭后,就和任掌柜一起离开了云山村。
  送走他们后,江微微立即去问詹春生。
  “那个傅七之前跟你说啥了?他真的没再让你回汴京吗?”
  詹春生将他和傅七之间的谈话内容大概说了一遍。
  得知傅七是为了徐锦河的案子而来,江微微对他的抵触心理减淡了一点点,嗯,就只有那么一点点,多一点都没有。
  她有点怀疑:“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傅七真能搞得定县太爷跟徐锦河吗?”
  詹春生也不知道。
  他能帮忙的地方不多,只能默默祈祷傅七一切顺利。
  江微微正欲离开,冷不丁听到詹春生问了句。
  “你之前说的话,是你的真心话吗?”
  江微微脚步一顿:“嗯?”
  詹春生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就是之前你跟傅七说的那些话,你说在大夫眼中,所有生命都是平等的,没有谁比谁更贵重。”
  江微微神色一肃,认真应道:“当然是我的真心话!为人医者,就应该心怀天下,不能因为对方是权贵,就觉得对方的性命比别人更加贵重,也不能因为对方是平民,就觉得对方的性命比别人更加低贱。医者救人,只分病情轻重缓急,不分身份高低贵贱!”
  詹春生忽地笑了。
  这一次,他笑得比前面两次都更加单纯真挚,就像是馋了很久的孩子,终于找到了想要的那块糖果。
  “谢谢。”
  说完,他便走了。
  江微微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悄悄松了一口气。
  感谢前世那位特别喜欢开会的老院长,每次开会他都要对全体医疗人员进行长达两三个小时之久的催眠演讲,滔滔不绝地讲各种大道理,经常讲得唾沫横飞激动不已。
  刚才她跟詹春生说的那些话,就是老院长曾经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