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在厨房忙着做饭的李岚听到声响,将沾了水的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也跑到客厅来。看到那张成绩单,她咧开嘴笑得很是灿烂,一个劲儿地表扬自己的闺女:“妈妈就知道你是最棒的!成绩上来了就好。”
  看瞒混过去了,池颖稍微松口气,表示自己有点累,拖着腿回了房间。
  回房之前,她打死都想不到她爸池林居然立马给班主任老师打了电话。
  看女儿期末考试成绩这样好,池林是欣喜异常的。他想到池颖选了文科,下学期不知道会被分到几班。
  他想先跟二班的班主任打听一下消息,好在过年那时候给池颖下学期的新班主任送点礼,让人家多照顾一下自己的女儿。
  池林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打了这通电话。
  嘟嘟两声,电话很快被接起,二班班主任那中气十足的声音顺着网线传来:“喂?”
  电话一接通,池林先是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又寒暄客套了一番,最后才哈哈笑着谈到正题:“付老师,您说我们家池颖会被分到哪个火箭班呀,是否方便提前透露呢?”
  “火箭班?”电话那头二班班主任的声音陡然提高,语气中带着强烈的不可思议。
  这么烂的成绩分到火箭班?你怕是在想屁吃。
  作者有话要说:  李潇:家长不会专门打电话去问老师的。【信心满满.jpg】
  转头,池林:歪,付老师吗?
  池颖:……劳资信了你的邪。
  第40章 见血
  “池颖同学的爸爸, 您是不是弄错了什么?以池颖同学这学期的表现来讲,能够被分到火箭班的几率不太大。”二班班主任如是说道。他理解家长望女成凤的心情, 所以也没有把话说得太绝对, 给彼此都留了些颜面。
  不过池林并没能领会他的用心, 反倒是惊讶高声道:“什么?付老师, 是您弄错了什么吧?难道现在年级第七名的成绩都还无法保证进入火箭班吗?”
  这下轮到电话那头沉默了。二班班主任完全摸不着头脑,良久似乎明白了什么, 解释道:“年级第七名当然是稳进火箭班,但是池颖同学这学期没有考到过年级第七名,任何一次都没有。”
  接着, 二班班主任将池颖这学期的考试成绩明确罗列出来,再在电话里头报给池林听。从入学考试到期末考试, 甚至连一些平时的学科测试成绩都全抖了出来。
  二班班主任还在费心费力报成绩, 好不容易将池颖这学期的所有情况介绍完了,电话那头已经没有了声音。他轻轻叹口气,问道:“池颖的家长, 你还好吗?”
  他早就想找池颖的家长聊一聊他们女儿在学校的一些情况。奈何上次期中考试过后的家长会上, 池颖妈妈走得太快,他在后头叫了半天都没能将人叫回来。
  他在私下里也做过池颖的思想工作, 了解她是怎么一回事, 为何成绩滑坡如此严重。但池颖支支吾吾的,只说自己尽力了。他稍微说一点重话,这女学生就哭哭啼啼起来,搞得他好像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几次三番都是这样, 二班班主任也就作罢了。他是看出来这女生的心思不在学习上,哪怕他磨破嘴皮子也是于事无补。
  任由池颖自己折腾去了,二班班主任瞬间都觉得自己头发都掉的少了。本以为下学期就分班了,他该是再也不会与这学生有什么交集,不成想今天猝不及防就接到了池颖爸爸的电话。
  这通电话让他听得云里雾里的,不过很快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做班主任这么多年,形形色色的学生遇见过许多。其中就有些学生惯爱弄虚作假,欺骗家长。想来池颖这情况也是□□不离十。
  话都说的这么直白,池林要是还不明白状况,就枉自活这么多年了。
  因着池颖的谎言,竟害得自己出了这么大的丑,池林脸黑如锅底。但顾忌着还在与人通电话,一腔怒气不好直接发作,咬着牙表示是自己弄错了。
  临挂断电话时,鬼使神差多问了句:“不知道池染染考得怎么样?她与我家池颖是堂姐妹,成绩一直都不太好。想必也没考好吧?”
  池染染在哪个班读书,池林并不清楚。但他想着总归是一个年级的,如果池染染成绩好,二班班主任铁定认得。成绩差的话,自然无人知晓。
  不过他想着池染染以前的成绩那么差,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提上来,二班班主任估计不认识。他问这一句不过是突然想起,顺嘴就问了。
  哪想到二班班主任“呀”了声,兴趣瞬间就上来了,滔滔不绝道:“七班的池染染同学?嗐,我知道啊,这次期末考试还考了年级第一呢!”
  ???
  满头问号的池林不可置信,骤然提高声音道:“确定是池染染?怎么可能呢,她以前成绩极差的!”
  连给池颖垫底都不够格的。
  这充满难以置信与蔑视的口气让二班班主任皱了眉头,不过他还是好脾气回道:“高一年级就只有一个池染染,我是断不会弄错的。”
  挂了电话,池林还回不过神。那句“池染染考了年级第一”久久回荡在他的脑海。
  正巧池颖估摸着时间出来吃饭,刚到客厅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劲,她小声道:“怎么了吗?”
  李岚在厨房忙着做饭,只听到池林在打电话,但具体跟谁在打、说了什么内容她一概不知道。只晓得池林打完这通电话脸色异常难看,她都不敢上前去询问发生了何事。
  听到池颖的发问,池林猛地站起身走到她跟前,猝不及防一个大耳刮子甩过去,将池颖直接扇倒在了地上。
  脑子里嗡嗡作响,摸着自己霎时火辣辣的脸颊,池颖震惊地抬起头,眼里泪花翻涌,面上委屈道:“爸,我做错什么了,你就打我?”
  一巴掌不解气,将倒在地上的池颖拎起来,反手又重重地给了一巴掌。池林这才喘口气,铁青着脸道:“还有脸问为什么打你?你做了什么,自己不清楚吗?真把你老子当傻子糊弄啊!”
  池林手劲大,正在气头下手也没个轻重。池颖左右脸各被扇了一巴掌,顿时双颊高高肿起。本来还在委屈,但听到池林的话她心里咯噔一声,低着头不敢吱声了。
  “这是怎么了,不管孩子做了什么,好好说说不行吗?怎么就动手了呢!”看到女儿挨打,李岚心疼得不行,赶紧上去护在池颖面前。入眼那肿起的双颊,李岚啪哒啪哒泪珠子直掉。
  李岚这一劝,池林火气冒得更盛了,指着自己妻子的鼻子破口大骂道:“蠢货,你晓得什么!池颖现在混成这个鬼样子,还不是被你惯的?一天天就知道骄纵着她,现在将人养废了吧!”
  “小小年纪就会搞个假成绩单骗父母,日后翅膀硬了,老子还不得被你玩的团团转?狗东西,给老子滚出去,免得碍了我的眼!”
  池林叭叭叭说个不停,什么话难听就挑着那话讲,全然不顾李岚与池颖越来越苍白的脸色。
  躲在自己房间门口偷听了许久的池瑞笑得捂住了嘴,眼中满是畅快与得意。
  他这个妹妹从小就仗着自己成绩好,瞧不上他这个差等生哥哥。平日里与他讲话也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仿佛他是沾不得身的垃圾似的,那么不屑一顾与高高在上。
  他早就看不惯池颖假清高的面孔。现在可好,失去了往常引以为傲的成绩,她池颖也不过就是个任打任骂的孬货而已。
  神气什么呀!
  看够了热闹,池瑞姗姗来迟到客厅,假意劝架实则火上浇油,话里话外都是说着池颖的不是。成功让池林气得心绞痛,随手抄起一旁的凳子就朝池颖扔过去。
  不过因着李岚挡在前边,池颖毫发无损,倒是李岚的额头被砸得发肿,隐约有血珠冒出来。
  见了血,池颖登时尖叫起来,池家一片鸡飞狗跳。
  第41章 外婆
  池家这边鸡飞狗跳的, 池染染这边一派祥和,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拿着期末考试年级第一的成绩单回家, 方茹当即给了池染染一大口亲亲, 还通过网上银行给池染染的卡里又转了不少钱。
  喻锦年瘪瘪嘴委屈巴巴的, 他回到家从来没享受过妻子主动送上亲亲的待遇, 都是他软磨硬泡才得以偷亲一口。于是,瞅着池染染的眼神愈加哀怨了。
  看喻锦年直勾勾盯着自己, 池染染差点噎到,将手中洗干净装盘的车厘子往前一递,试探问道:“喻叔, 要不一起吃?”
  没得到回答,车厘子果盘就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推了回来, 喻裴轻轻笑了起来, 在小姑娘疑惑的眼神中启唇道:“你喻叔不想吃,他最近上火。”
  说完,毫不避讳对上喻锦年幽怨的目光, 轻挑眉梢似笑非笑道:“是吧, 爸?”
  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连个十几岁小姑娘的飞醋都吃, 真是不害臊。
  对上儿子揶揄的视线, 喻锦年还真不觉得害臊,坦坦荡荡的任他打量。
  像喻裴这种母胎单身二十几年的人,是不会懂他这种如蜜糖般甜蜜的苦恼的。他这种有着家室的人,犯不着跟个单身狗计较。
  喻锦年轻哼了声, 颠颠地跑去厨房帮方茹打下手。隔了老远在客厅,都还能透过开着的门瞧见二人黏糊糊的。
  而且,如果没看错的话,他爸临走前那一瞥是得瑟与挑衅吧?
  喻裴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寒假大概有一个多月。开始的几天跟孟域、刘希玥几个约着出去玩了几次,后来池染染就没出去浪了,闷在家里做寒假作业。
  她估摸着还有十几天就快过年的时候,跟方茹他们说好了回老家一趟,去看望在乡下的外婆。
  池染染的外公早就逝世了,外婆一直住在农村。她的父母还在的时候,外婆也没有来过城里的家,说是自己不习惯坐车。
  现在想来,可能只是不想给他们一家人添麻烦而已。
  以往父母在世,临近过年那几天都会开着车回到乡下,与外婆一起过年。后来他们走了,池染染也很少回到那个地方。
  本来与外婆待在一起的时间就短,后来听她的爷爷奶奶念叨外婆有多不好。时间一长,池染染与外婆就更疏远了。
  为了不让人嚼口舌,说他们对亡兄亡嫂的独女不闻不问,往常过年那段时间,池林都会将池染染接到池家。听他们一大家子人夸赞池颖成绩好,说她堂哥池瑞长得一表人才,将来定会娶到个白富美。
  池染染坐在桌子的角落,仿佛是个隐形人,全程没有人在意过她。
  除夕夜,池颖与池瑞都会得到好大的红包,有来自爷爷奶奶的,也有池林给的。而池染染只有眼巴巴望着的份儿,连根毛都捞不到。
  想起那些年自己还使劲往池家那个垃圾场凑,池染染就觉得自己仿若脑子里进了水。现在重活一回清醒了,真想回到过去将那个傻愣愣的自己打醒。
  明明身边有这么多对她好的人,死活就是看不到。外婆那么勤勤恳恳的一个人,她居然曾经对她如此疏远。
  心中懊悔,池染染跟方茹提起回乡下的事。方茹自然没意见,看起来还很高兴。当晚就帮她收拾好了衣物,与日常用品一起塞满了整个箱子。
  只是她想自己买票坐大巴回去,这点方茹并没有应允。说是小姑娘出门在外不安全,让喻裴开车送她回去。
  高校里学生都放了寒假,喻裴这个教授也是有假期的。虽然手头还有两个课题项目需要研究,但其实方茹不说,喻裴也是打算送池染染回去的。
  临走前,小车的后备箱被放满了。除了池染染的一大箱子,还有些方茹精心挑选的礼品外,喻裴带着的衣物居然也收拾出了一箱子,比之池染染只多不少。
  瞠目结舌间,池染染干巴巴问道:“哥哥,你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
  这架势貌似是想长住的意思?
  “我也想感受下乡下清新幽静的环境,想着小住几天。到回来的时候,将外婆一块儿接回来过年。怎么,不欢迎?”喻裴将后备箱关好,回过头扬眉反问道。
  池染染惊呆了,她从来没想过喻裴会愿意到乡下住几天。在她的印象里,喻裴矜贵优雅,那种清冷出尘的气质与乡下朴实的生活完全不搭。
  愣了半晌,池染染迟疑道:“外婆那边是贫困乡,不管住宿还是饮食条件都不太好。我怕你住不惯的。”
  “走吧,去了不就知道了。”喻裴坐上驾驶座,示意池染染上车。
  暗自叹口气,池染染坐上了副驾驶座,顺手系上安全带。车子飙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别墅区。
  开了将近一天的车,天黑蒙蒙的才驶到乡里。
  乡下没有路灯,除了车灯照射的前方道路,四周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讲真,要是池染染一个人,是铁定没有胆量走这条路的。现在,她十分庆幸是喻裴送她回来的。
  果然是贫困乡,喻裴暗叹一声。道路狭窄不说,还都是些泥巴路,只有少量路上铺了碎石子。像城里的水泥路,在这里是断然见不到的。
  要是运气不好碰到下雨天,泥巴路上打滑,车子开都开不进来。
  出发前,池染染跟外婆通了电话,说明当天晚上会到。于是他们的车子刚驶近小院子旁,院子里老人家早就等着了。
  远远看到闪亮的车灯,老人家就将小院子边的栅栏撤下。等他们的车从远处过来,慈眉善目的老人赶紧招呼着,让他们将车开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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