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对于这种男人,除了翻白眼,别的话她懒得多说一句。
  不一会儿余微微也进来了,但是不敢到苏湘玉面前,就在门口站着呢。
  “赶紧来劝劝苏场长啊,你俩是同学,你的事儿,她比你还操心。”侯勇于是又说。
  余微微吧,其实早就把侯勇给看透了,这个人表面上个头高,身材大,但是有一点,好酒,而且他也跟余微微坦白过,说自己之所以在边城一直过的不错,总有些饼干呀,糖呀的补贴,是因为自己城里,供销联社认识一个寡妇的原因。
  他这人没啥大出息,但毕竟一副高个头,长的还不错,夜里常常到那寡妇家帮人家干干活,那寡妇就送他点东西。
  现在结婚了,他的意思是那边也不放手,毕竟日子过的穷,他和余微微俩都需要点补贴,而他呢,也保证去了之后只干活,跟那寡妇连话都不说。
  总之,他也是个实诚人,把底儿交给余微微,也说自己这辈子绝对除了余微微,从此以后别的女人一概不沾不碰,只跟余微微两个好好过日子,但是,那个寡妇不能断,一则,他怕突然断了,那个寡妇要到农场闹他。
  再则,人家时常能补贴他点东西,饼干啊糖的,余微微不也吃过?
  这不明摆着嘛,那寡妇就是他的相好,而余微微呢,要想时不时的拿点好处,就得容忍他跟那个寡妇相好的事情。
  所以,余微微是认真想离婚的,毕竟侯勇这种行为在正常人来说,那属于畜牲不如。
  他当初坦白这事儿的时候,余微微都差点听吐了。
  等侯勇出去之后,余微微就把侯勇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全倒给了苏湘玉,然后问:“湘玉你说咋办,要不咱们举报侯勇和那个寡妇搞破鞋吧,这太恶心人了。”
  “这就是为啥我虽然一直喊着让大家结婚,但是也劝你们一定擦亮眼睛,要慎重的原因。一个寡妇,本来也是可怜人,你还吃了人家那么多的东西,现在举报人家搞破鞋,你好意思吗?”苏湘玉反问余微微。
  余微微红着脸摇头,她当然不好意思,可是她也想离婚呀。一个新时代的女性,丈夫跟个寡妇搞破鞋,她是真受不了这个。
  “你去瞅着砖吧,今天应该还有人送砖来,瞅好了,千万不能再把残次品弄进来,你和小洁,文丽几个可是我的人,要干不好,咱们一起丢脸。”苏湘玉说。
  余微微连忙说:“别的事情不用说,在工作上我们没拖过你的后腿。”
  当然,也是因为这样,余微微的事情苏湘玉必须得管。
  不过,俩夫妻离婚,那得都愿意离婚才成,而侯勇呢,眼见得那张结婚证扯上了,就跟当初的叶向东一样,你要再想让他离婚,那是不可能的。
  男人嘛,反正他在外面还有个寡妇,不缺睡的,就这样耗着,他自己无所谓,可余微微就麻烦了,耗的时间越长,余微微整个人在婚姻市场中,就越不值价。
  怎么才能替余微微把婚离掉呢,这还真有点难倒苏湘玉了。
  今天还得去县城接记者呢,苏湘玉拿上车钥匙就出来了,直奔砖场找朱小洁。
  朱小洁总算在某个方面能挣得过奶大腰细的樊一平了,两只手上都戴着手套,她比母老虎都狠,从四分场开来的拖机上看着砖头呢,看到一块不好的,直接就朝着四分场场长的脚砸过去了:“这种东西就想换我们的家具,我告诉你,我再查出这么一块来,从今往后,我们的家具一件都不会送给你们四分场。”
  四分场的场长戴志国给个女同志这么训一通,脸上其实下不来。
  但是也没办法,毕竟以次充好,他们场干的最多。
  所以,赔着笑,他从兜里掏了一把瓜子出来:“朱库管,吃点瓜子慢慢干,你也是真辛苦,要不我再给你倒杯茶。”
  “拿远点儿,你休想拿几颗糖就腐蚀我。”朱小洁瞪了戴志国一眼说。
  樊一平那姑娘确实力气大,能干,但是,她表面虽然和和气气,但是私底下很喜欢揭朱小洁的短。而她在女知青的队伍里又很有威望,所以,总喜欢团结着别的姑娘们给朱小洁搞孤立。
  朱小洁虽然长的漂亮,但因为性格的原因,还真斗不过樊一平。毕竟女人要搞起小团体,搞那种小霸凌,被欺凌的一个很多时候都得打掉牙吞到肚子里。
  就比如说,苏湘玉给过朱小洁很多化妆品,朱小洁自己都舍不得用,结果呢,樊一平悄悄用完,还给她的化妆品里面挖一块猪油补上,这叫朱小洁怎么用?
  偏偏她还抓不到证据。
  所以她现在一门心思,就只想搞好自己的工作,跟樊一平比个高下。
  苏湘玉看在眼里,但是毕竟人多的地方事非就多,要说樊一平真坏吗,她也没什么大坏的地方,就是爱表现一点,而朱小洁呢,比较尖酸一点,但向来总是吃亏。
  做为领导,苏湘玉得留着樊一平那种有力气的,号召力强的手下帮农场干体力活,但也不能让朱小洁就一直就那么闷哼哼的受委屈啊。
  所以表面上,虽然她一直在鼓励樊一平,但有什么私底下享受的事儿,肯定还是先紧着朱小洁来,悄悄给朱小洁搞福利。
  只能说,领导不好当,事情不好平衡啊。
  “小洁,你下午跟我去趟县城吧,咱们去接一下记者。”苏湘玉说。
  樊一平在搬砖,立刻过来,强势的就用自己的屁股把朱小洁给抵开了:“那可不行,场长,朱小洁会干啥呀,咱们去了肯定得给记者同志表现一下吧,我去,我还记得咱们排练的《烧砖舞》呢,我要给记者同志跳一曲。”
  朱小洁气的直翻白眼,偏偏樊一平那种不要脸的献媚行为她还做不出来。
  “不行,欢迎记者这事儿必须小洁去,而且,记者来采访咱们,那咱们当然得表现出咱们最好的精神面貌和素质来,你们一定要努力的干,卖力的干,表现的好好的等着记者们,好不好。”苏湘玉说。
  樊一平一高兴,扬手带着手下的姑娘们就去干活儿了。
  朱小洁先洗了把脸,上车之前还换了套衣服,上车之后,见档位的地方放着瓶雪花膏,啥也没说,就开始给自己手上涂抹了。
  正好这时候韩慎开着车,才从县城回来。
  那家伙并不像个教授,嘴里叨着一支烟,单手握着方向盘,跟副座上的小张谈笑风生,车快到飞起,突然看到苏湘玉的车经过,居然在车上伸了两指,给她敬了个礼。
  毕竟撞飞姚元清之后,到现在韩慎还没给苏湘玉表达过敬意,他这是在表达他的敬意。
  但这一下没撩动苏湘玉,倒是把朱小洁给撩的心花怒放:“湘玉,你说像韩教授那么好的人,谁能嫁给他呀?”
  他好?
  苏湘玉心说,能跑到俄国高官的家里去睡人家老婆谁敢信?
  韩慎要是什么好人,那这世界上就没好人了。当然,她立刻加速,一脚就把韩慎给甩开了。
  俩人进了县城,苏湘玉带着朱小洁先到国营饭店,一人要了一碗面片,然后就要了一斤手抓。
  “咱们知青哪能吃手抓,这要叫人看见,绝对会举报你。”朱小洁嘴里说着,抓起肉来,吃的狼吞虎嚼。
  一人一碗面片,大部分的羊肉都是朱小洁一个人吃完的。
  吃完之后俩人上了车,一人哈口气,嘴里都是羊肉的异味儿。
  于是苏湘玉掏了两枚巧克力出来,递了朱小洁一枚:“含着,去去咱嘴里的味儿。”
  朱小洁接过巧克力,好奇的说:“你咋总有好东西,这又哪来的巧克力?”
  “叶向东弄来的呗,再哪来的。”苏湘玉说。
  朱小洁嚼着巧克力,暗暗叹了口气,心说,到底姐妹是姐妹,苏湘玉这么对她,她要不努力回报,认真工作,怎么对得起这么跟自己交心的姐妹呢。
  不过,俩人还没到长途汽车站呢,居然在大街上碰到叶向东,脚下骑的是穆铁那辆小自行车,刚从招待所里出来。
  而且,梅君就跟在他身后,也从招待所的门口推了个自行车。
  “不会吧苏湘玉,那不是咱的姐夫?”朱小洁一下就坐直了:“把车停下,甭叫他看见,你看看,他身后还跟着个姑娘呢,长的挺漂亮。”
  要说小姐妹之间最兴奋的事情是啥。
  第一是在吵架的时候帮忙吵群架,二就是小姐妹的丈夫要是出了轨,大家想捉奸,那当然,一个比一个积极。
  “看着没,他跟那姑娘俩说的还挺好的。”朱小洁又说。
  苏湘玉把车给刹停了,定晴一看,还真的,梅君推着辆自行车,看起来不甚高兴,叶向东个头高,一直低着头,笑眯眯的在听梅君说话。
  当然,他不论对谁都这样,听人说话的时候总是笑眯眯的,苏湘玉几乎就没见他跟谁发过脾气。
  更令她惊奇的是,最后梅君把自行车一推,气哼哼的瞪了叶向东一眼,居然转身就走了。
  叶向东两手叉在兜里站了一地儿,站着笑了会儿,骑上穆铁那辆可怜的小自行车,咯吱咯吱的也走了。
  第58章 吸吸阳气
  “你怎么拐弯啦?咱们去看看啊,我觉得叶向东跟那个女同志肯定没干啥好事情,那女的看我姐夫的眼神都不对劲。”朱小洁是坐车的,看苏湘玉不但不往前开车,反而拐了个弯子,给气坏了。
  而且她还说:“小洁你想的太多了,什么年代,要真的有人搞破鞋,也不可能是在这种地方,赶紧走,接人要紧。”
  “冯明逊当初的行径你忘了吗?他可是当着你的面给苏湘秀放的水,男人这东西你得管着。要不然,等人家大肚子了,闹你面前了,丑的人是你自己。”朱小洁气的呀,恨不能戳苏湘玉的额头一指头。
  “我家向东我放心着呢,你就甭操闲心了。”苏湘玉说。
  在朱小洁看来,苏湘玉简直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当然,心里的小心思,也就只有苏湘玉自己知道了。
  她爱叶向东吗,并不爱,甚至除了觉得他长的挺帅,有种少年式的可爱之外,连喜欢都谈不上。
  但是,上辈子把苏湘秀和韩慎捉奸在床,然后韩慎还跟她说,他和苏湘秀之间有着灵魂之爱,跟她只是革命战友的话,是苏湘玉的心魔。
  现在在叶向东这儿,她其实也仅仅只是叶向东的革命战友。
  所以,她没想过谈感情,更没想过跟叶向东更进一步,好像也只有这样,她觉得自己才能保证自己不爱伤害一样。
  可怜朱小洁白白着场气,刚才吃进肚子里的羊肉都没味道了。
  总算到了下午四点半,长途汽车站,《大众报》的记者也该来了,苏湘玉这才把车给开到了长途汽车站。
  原本,朱小洁觉得自己该在路边采点花,做个仪式,象征性的献给记者的。
  不过,苏湘玉觉得首都来的记者见惯了世面,一束野花不够丢人的,坚决不肯叫朱小洁采。
  而现在,终于记者来了。
  她于是把自己写着“朝阳农场欢迎记者莅临检查”的牌子,就让朱小洁给举了起来。
  “同志您好,我是咱们《大众报》的总编,我叫梅信德,你恐怕就是苏湘玉吧,久仰大名。”从班车上下来的报社主编,居然也姓梅。
  不过,一副厚眶眼睛架在鼻梁上,人笑嘻嘻的,这一看就是个特别随和的文化人。
  但是,他身边还有个男人,却是苏湘玉上辈子认识的人。
  这个人叫许还山,应该是首府一个干部家的儿子,今年二十出头。上辈子苏湘玉遇到他的时候,他也到申城了,是苏湘秀当时谈的对象,不过俩人谈了一阵子就分手了。
  这个许还山跟韩慎关系特别好,将来也是韩慎的忠实走狗。
  而他干的叫苏湘玉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情,则是他在某个地方当个高速路段的管理员的时候,整整贪污了四百万。
  那可是九十年代,很多人拼死拼活才在努力的成为万元户,他就能贪四百万。然后,他在公路段被查,想办法花钱摆平了事情,于是又调到了自来水公司,就一个小小的自来水公司,他居然能贪污上千万。
  而且这事情一直没有捅出来过,是她跟韩慎离婚的那个时间段,公司要上市,她在给股东们做背景调查的时候才查出来的
  当然,韩慎的股东们可不止这个许还山,还有好几个都有问题,要不是苏湘玉当时就死了,非得把他们送进监狱不可。
  这样的人才,居然这么早就跑到她的农场来啦?
  “姐,我该叫您一声姐吧。”许还山笑着握上苏湘玉的手:“湘秀和我马上就要结婚啦,咱们可就是一家人啦。”
  “上车吧,我们大场长正准备着给你们接风呢。”苏湘玉说。
  梅信德揉了一下肚子,也下意识的说:“真是饿啊,虽然我知道农场穷,但是,我真想在边城吃顿羊肉。”
  许还山却说:“艰苦奋斗是咱的遵旨,也烙在我的灵魂里,羊肉让咱们梅总编吃就得,我吧,给点苞米、高梁米,红薯叶子就得。”
  梅信德于是指着许还山说:“这是个干部子弟,你们听听这孩子的觉悟高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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