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节
  晚上于书燕夫妻都回来了,于书燕今个儿有些累,吃过晚饭后便早早的回屋里休息去,史氏却在这个空端拦住了秦楚。
  两人来到后花园的亭子上,这儿还没有旁人,秦楚看着一脸神秘的三嫂,有些疑惑不解,有什么话是不能在堂屋里说的,非要来这隐密的后花园。
  史秋英怕四弟抬腿要走,于是说道:“四弟,有一事我必须告诉你,想来四弟也不知道吧,就是前不久我父亲出外行商,去的是常德府,半路上你猜遇到了谁?”
  秦楚听到这话,便已经知道了她要说什么,何况媳妇出外行商一事,还是他准许的,镖局里的三当家也是他派去的。
  史秋英看到秦楚那临危不乱的表情,心情有些不好,于是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开口说道:“我父亲遇上了四弟妹,她带着蜀盛镖局的镖师,拉了几十辆驴车的货去往常德府。”
  “然后呢?”
  秦楚掀眸看她,面色从容淡定,波澜不惊,倒是出乎史秋英的预料,她有些搞不懂了,四弟准许四弟妹出外行商,她可是妇道人家,就不怕她在外头失了清白之身?
  史秋英看不懂秦楚了,可是内心却焦急,她可是想用这个消息换她一个机会,这会儿也没时间再猜测了,便说道:“之后我想与四弟打个商量,此事我不告诉婆母,只求四弟帮我在婆母面前说说好话,我娘家想将杂货铺子开到县城里来,我也想像四弟妹那样帮娘家做生意。”
  秦楚一听,原来是奔着这个来的,自家媳妇做生意,他本就不觉得行商不好,自然也不阻止三嫂去行商,只是三嫂能不能行商,却是母亲说了算,他身为儿子岂能代为作主,如此是不是大嫂和二嫂也来求他一求,他是不是都得答应下来。
  “三嫂这话不必跟我说,该跟母亲去说,只是三嫂身边有生哥儿,可还有精力去行商?”
  “四弟,我有精力的,不过就是收钱卖东西的事,我可以叫银叶帮着带,将来也跟四弟妹一样,每月拿出伙食费用二两银子。”
  史氏一脸期盼的看着秦楚,然而秦楚却是无动于衷,“三嫂这话得跟母亲说,也得跟三哥说,母亲和三哥都答应了,自是没有问题。”
  “你三哥一定会答应的,他还能跟着我一同去做生意。”
  史秋英嘴快,顺口便说出来了,自从生下孩子,秦乐没有不答应她的,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秦楚见状,便说道:“三嫂何不让三哥去说,我家媳妇行商一事,早已经惹得母亲不喜,此时我便去,便会事倍功半,指不定还耽搁了三嫂的事。”
  史秋英一听,便不高兴了,这明显就是推辞她呢。
  秦楚却在此时接着开口,“三嫂要行商一事,若是母亲问起,我自是赞成的,我不阻止我媳妇,我自是也不会阻止三嫂,至于我媳妇外出行商一事,也皆是我同意的,三嫂不必费此心机,若是故意将此事告知母亲,三嫂便是别有用心了,我一向敬着三嫂,三嫂不要令我失望。”
  史秋英呆呆地看着秦楚,他面色严肃,眼神认真,甚至莫名生出一股威严来,这种感觉与她平素所见的温和的四弟完全不同,秦楚语气还算平和,她为何听出了警告的意味?
  秦楚看了看天色,天要黑了,这样小叔子与嫂子在后花园里相见也不妥当,便起身往亭外走了。
  史秋英坐在石凳上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半晌过后,她心中开始发毛,四弟竟然也有这么一面,平素看到她,三嫂三嫂的叫着,面色也温和,与外头的读书郎没有什么区别,可是今日,给她的感觉却是震憾的,四弟虽是敬着她,却也是有条件的。
  莫不是她今日要威胁四弟之意惹到他了?史秋英想了想,心里全是郁闷,原本以为自己抓住了把柄,有四弟相助,能顺利离开秦家院去铺里做生意,如今看来,这法子怕是不成了,看来还是得丈夫年底入了城里,再一起想办法了。
  秦楚一身青衣长衫进了自家小屋,就见自家媳妇坐在油灯下看帐本,那修长白皙的脖颈在灯火下尤其的诱人。
  带着一丝婴儿肥的瓜子脸上有淡淡地红晕,一双漆黑的杏眸盯着帐本看得仔细,秦楚站在门口,忽然心情大好,脸上不知不觉带上了笑意。
  他来到于书燕的身边安静的坐下,朝那桌案上的帐本看去一眼,半晌疑惑的问道:“布庄的生意竟亏了本?”
  第309章 秦家气氛诡异
  秦楚颇有些意外,先前听汪良说布庄生意很不错,客栈的生意更好,怎么几个月不过问,竟然是亏了本的。
  于书燕正愁着此事,隔壁陈家布庄与她斗法,耐不住人家低价售卖,她岂能跟风,不比先前的刘家布庄,她还能跟着对方比下去,知道他的家底是什么样,如今的陈家,背后不仅有陈知州,还有庾县大富商胡家相助,她怎么能比得过人家。
  于书燕侧首看他,有些郁郁的说道:“还不是你惹来的桃花。”
  “什么?”
  秦楚越发不解,他什么时候惹来桃花了?
  “陈家贵女,可别忘记了,她来了庾县,最近知县夫人和主簿夫人都不给我请帖了,其他夫人就更加了,整个庾县的夫人都巴接她去了,我于家布庄隔壁前几个月开了一个陈家布庄,生意都被她抢了去,你说是不是你的原因?”
  说起这事儿,于书燕便不高兴了,嗔了秦楚一眼,接着看帐本。
  秦楚算是明白了,难怪胡耀曾在他面前提起过,陈家贵女又来了庾县,当时他便想,都在庾县失了名声,还敢来,心想着只要她不对付他媳妇,他倒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夜里夫妻两人躺在床上,于书燕很快睡着了,秦楚却是小半夜没能睡着。
  第二日于书燕与秦楚一起练了功换了一身干爽的衣裳从后院出来,就看到前院里大嫂在厨房里忙碌,三嫂坐在廊下嗑瓜子,旁边一个史家的下人银叶正逗着生哥儿,生哥儿似乎很满意银叶,逗得很是开心。
  于书燕看了一眼,面色有些微妙。
  堂房前,大嫂将饭菜端上了桌,银叶抱着孩子在厨房里吃饭,只有秦家所有人都在堂房前。
  于书燕见状,忍不住说道:“家里就银叶一人,不如叫她跟我们一同吃吧。”
  于书燕话才落,毛氏却是冷笑一声,“下人岂能跟主人同坐一桌。”
  秦楚在桌下拉了拉于书燕的衣摆,许是让她别说了,自从史氏带了这个下人在身边后,家里的气氛就很奇怪了,好在于书燕不再像以前在村里时一样,时刻呆在这个院里头,吃过早饭她便能出门了。
  送走秦楚,于书燕也准备离去了,今个儿石泉没有来接她,她只能自己坐马前去,徒步到对面于家院里牵马。
  毛氏正好大清早的要出门买菜,刚从秦家院里出来,就见于书燕牵着马下了坡,接着一个利落的翻身上了马,一夹马腹,便往前去了。
  毛氏站在那儿目光呆呆地盯着,她跟着刘婆子学规矩,却不曾学会骑马,也不曾学会击鞠,想起上一次她跟婆母一起去任府马场时,看到四弟妹击鞠赛上的表现,她便心头不好受了。
  旺兴街于家布庄内,于江全夫妻正忙碌着,周寅此时也挽起袖子帮着搬布版,到了门口,便见一队车马往隔壁的布庄去了,那马车上下来的几位夫人才下了马车,隔壁布庄里的伙计和掌柜的连忙上前相迎。
  对方将人迎了进去,一位伙计模样的往这边看来一眼,看到周寅站在那儿往这边瞧,他便一甩袖口,面露不屑,接着进了铺门。
  周寅双眸一眯,眼底锋茫顿显,不就是个知州之家,竟敢如此明目张胆的以势压人,倒是欠些教训。
  周寅收回目光,他不动声色的进了铺子。
  这一日与往常没有什么两样,两间于家布庄,生意冷清,门庭冷落,不见有人过来买布料。
  傍晚时分,于江全与许三娘关了铺门,与石梅一起坐上了马车,周寅却并没有急着上马,反而说他走最后,让于家人先行回去。
  于江全有些疑惑,却也没有再坚持,于是马车走了,周寅却是坐在铺门前,看到隔壁铺子关了门,那掌柜的与几位伙计的各自离去,周寅也起身跟随在那掌柜的身后。
  经过一条冷清的巷子,陈家布庄的掌柜感觉似乎身后有什么人跟着他,他回头看了几眼,也没有看到半个人影,眼瞅着走出小巷子便是他的家了,没想才回头,迎头忽然出现一个人影,还没有看清是谁,他便被敲晕了过去。
  待那掌柜的半夜醒来,只见自己倒掉在一棵老树上,而树下却是一片墓地,此时夜深人静,墓地里安静至极,掌柜的吓出一身冷汗来,努力的挣扎,也不能从树上掉落下来。
  直到第二日早上,被村民发现,那掌柜的早已经吓出病来,送回家中,病养了半个月才缓过神来。
  而随后数日,陈家布庄的伙计们也跟着相继被人打晕,不是在墓地里醒来便是在深山老林,再不然就在某条臭水沟中,转眼陈家布庄的生意无人打理了,此事终于惹恼了陈家贵女陈君文。
  陈君文气得不轻,派人去审过这些掌柜的和伙计,没有一个人能说得出来对方的模样,全部都是不知不觉被人敲晕过去的。
  陈君文将此事告诉了胡家的长辈,许是因为陈君文先前的名声,不想因为这布庄的生意让她名声更加有损,只好胡家派了掌柜的和伙计。
  胡家的掌柜与伙计自是精明多了,然而也逃不过厄运,才几日工夫,他们也被以同样的手法无法接着做生意。
  胡家也生了气,黑白两道都派了人手,偶有线索,但他们所得出的线索,却是各说各样,结合一起,皆不是同一个人所为,所以对方有一伙人,专门对付陈家布庄。
  可是陈家布庄若是没有了,谁第一个受益呢?那自是于家布庄,可是于家是什么人,人人都清楚,庄户出身,一没有这手段,二没有这银钱买下这么多人来对付。
  若说是秦楚出手,秦楚日日在县学,一身正派,出事的时候,他还有好几次与才子们会诗,根本不可能囤得出手出,所以不是于家人出的手。
  那就奇怪了,于家不出手,那又是谁要对付陈家呢?对付陈家又是出于何目的呢?
  第310章 周寅的手段
  此事若是传出去,不仅陈家没面子,便是他们胡家也没有面子,胡家在庾县是第一大户,又掌管着整个庾县的商会,便是庾县的知县也得对他们胡家恭敬着,也不敢强着来。
  于是胡家派出几名功夫高强的护卫,扮成掌柜和伙计在铺里忙碌,倒是安生了两日,可是货却没有卖多少出去,着实是没有这才能,一个练武的大老粗,岂会去做布料生意,再说这些贵夫人看到这些人也不方便多说。
  不过半个月的时光,陈家布庄的生意一落千丈,瞧着便是让他们留在布庄也不是个事儿。
  最后没法,便又将先前的掌柜与伙计叫了回来,又派了护卫过着,护着他们回家。
  然而这一次就更离谱了,掌柜的在屋里睡觉也被人给捞出去了,醒来又在山里头,哪能这么吓的,先前的掌柜与伙计的都不敢上陈家布庄做事,纷纷辞了这份差事。
  最后胡家想了一个法子,派了不少亲信,潜伏在各位管事和伙计的家门外,打算守株待兔。
  没想这么守了几日,倒是等来了一人,原本以为会是一伙人,却只出现了一人,可是来人却跟胡耀长得一模一样,还穿着胡耀的衣裳,从小道上走来,胡家的护卫伏在草从中,不知道是出来好还是继续守着。
  这个假胡耀上前就叫他们出来,连说话的声音与口气都一模一样,这些人信了,于是都现了身,假胡耀让他们先撤去,说今个儿不会有人来,让他们先去休息一夜。
  这些人只好听令退下,于是这一夜,管事和伙计又遭了殃,只是这一次与以前不同,却是留下一张字条,字条第二日很快交到胡家家主手中,胡家家主看了字条就惊了一跳,立即将儿子叫了回来。
  胡耀过来,见父亲面色凝重,很有些不解,小小的庾县,还有什么事儿能让父亲如此烦恼。
  接过手中的字条一看,只见上头写着陈知州的本家,并警告官商不能勾结,陈家为官却行商人之事,此事必传入京城。
  胡家是大商家,却与陈知州是连襟关系,原本也没有什么,但是这一次陈家贵女在庾县借着胡家的势行商,起名还叫陈家布庄,原本想着这小小庾县山高皇帝远,也不会有人知道,哪知还是传了出去。
  胡家家主看到这字条首先想到的是监察御史,瞧着官员考核的时间也快到了,陈知州能不能得到升迁,一切都得在监察御史的考核当中。
  而这监察御史向来神秘,来去匆匆,什么时候来了潜伏在人群里打探都说不定了。
  “父亲,此事须赶紧告诉姨父,当初我便同父亲说过的,表妹向来爱胡闹,也是父亲惯着她,如今若是因为此事而让姨父仕途不顺,留下垢点,那就是本末倒置了。”
  这一下胡家家主也后悔了,想着侄女虽是任性,不过是开间铺子,他凭着自己在庾县的能力,岂会管制不住,可是他却没有想这么远,如今这事儿要告诉陈知州,恐怕非责怪他惯着了侄女,当真是做了好事却反而落得一个里外不是人。
  当日胡家匆匆派人将此信送去了福城的知州府上。
  而陈君文却仍然任性的留在了庾县,却是气得不轻,原本已经将于家布庄打击到不能做生意了,就等着对方关铺结业,哪知会惹上这么大的事来。
  陈家布庄一夜之间关了铺门,于家布庄的生意便紧跟着好了,便是城里的贵夫人为了巴接着陈家贵女不来于家布庄买布,可是还有不少小富绅的夫人,他们连陈家贵女都见不着,也没有半份人情关系,自然也不必计较。
  于是于家布庄的帐面有了盈利。
  于书燕听了父母的话,她感觉到不可思议,陈家布庄铺子开的好好的,为什么忽然关了铺门?
  于书燕与父母说着铺里的事儿时,周寅也坐了过来,倒是在一旁安静的听着,像是此事与他没有半点关系,于书燕却是难得的露出笑来,这一次打击到陈君文吧。
  不要说陈君文看她不顺眼,她还看陈君文不顺眼呢,能打击到陈君文,那自是高兴的了。
  周寅看到于书燕的笑容,他也不知不觉扬起唇角,于书燕一高兴,便决定留在娘家吃晚饭,不打算回婆家吃了。
  家里做了她最爱吃的羊肉汤,和辣炒牛肉,吃饭的时候,她故意给周寅碗中夹了一筷子辣炒牛肉,说道:“二哥,你也该学着吃辣了,待你学会了吃辣,你才会发现这辣味菜是多么的美味。”
  于书燕笑看着周寅,周寅面颊略红,倒也没有拒绝,吃了一块牛肉,辣得眼睛通红,连连喝水,于家父母却是笑了,石家兄妹也是笑得不行。
  “我不吃辣,吃不惯。”
  周寅终于缓过劲来,颇有些不高兴。
  许三娘看了女儿一眼,说道:“你二哥不能吃辣,便不要逼他吃,咱们家多做几道不辣的,下次燕儿留家里吃饭,全部吃不辣的菜。”
  “娘。”
  于书燕要抗议,石家兄妹也要抗议,无辣不欢。
  周寅反而高兴了,“婶子说的对,都吃不辣的。”
  于江全没意见,只要是吃肉,他都能吃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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