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
  崔左荆观察了下,30人的朝圣者除了他们馄饨分裂者小队外,还有大概六支队伍,还有几个没有队伍的“散人”,上午崔左荆在走廊里遇见的冷漠男人就是其中之一。
  大家目前都没什么交集,碰面了顶多也就点个头,相互防备着,其中还有某些人凶神恶煞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
  崔左荆自诩实力强大,就算面对极度恐怖怪物也有一战之力,但却丝毫不敢对人放下戒心。
  这段时间他也蛮警觉的,一直和董征待在一起。
  意外发生在这天的晚上十点。
  崔左荆正在棋牌室里梭哈,玩疯了,兴奋得整张脸都微微泛着红。董征在对面陪着他玩,相比起来格外淡定,两人用樱桃当做筹码。
  崔左荆一边玩一边吃,很快就把自己的筹码吃光了。船上准备的水果都是最顶级的,他还没吃够,便一边看着董征的脸色,一边缓缓地把手伸过去,攥了两颗董征的筹码在手里,随时准备在董征表现出不愿意时收手。
  少年满脸“在危险边缘试探”的狡黠让董征哭笑不得,他把自己的樱桃盘推过去,道:“没事,吃吧。”
  崔左荆心满意足了。
  一名水手匆匆忙忙地跑进棋牌室,喊道:“先生们女士们,发生了一件不太妙的事情,请大家全都去一等舱房,我们需要对各位进行检查。”
  崔左荆和董征对视一眼,掀开了自己和董征的暗牌,发现自己又输了:“出事了?”
  终于要展开剧情了吗?董征站起身,将挽到手肘间的衬衣袖子放下,穿上搭在椅背上的西服外套:“走吧,过去看看。”
  艾伦他们正在剧院里看演出,等他们赶到一等舱房时,所有人都聚齐了。
  船员们,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甚至连大副都聚集在走廊中,在他们中间,一间舱房的门紧闭着,不知道里面发生什么。
  “怎么了?”董临海问道。
  没有人知道。
  而站得最近,五感得到过加点强化的崔左荆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味,皱起眉头。
  “血腥味。”他低声道。
  在他身边是个戴着眼镜的西方男人,听到崔左荆的话音,点点头,补充道:“有人死了。”
  崔左荆忍不住抬头看他,男人约莫二十七八岁,金发蓝眼,身量不高,长相一般。
  见崔左荆看来,他对少年笑了笑,伸出手:“认识一下?我叫海因里希,来自瑞士。”
  崔左荆和他握了下手:“崔左荆,中国。”
  两人并排站在走廊上,海因里希似乎随口道:“午餐时我似乎没见过你。”
  “当然,因为我不是朝圣者。”崔左荆右手拇指朝董征方向戳了戳,“诺,我是他的囚徒。”
  海因里希面露惊讶之色,就在崔左荆旁边一直听着两人对话的董征朝他点点头:“董征。”
  “我真没想到你会是囚徒。”
  “是吗?你印象中的囚徒是什么样子的?”崔左荆目光越过水手们的肩膀,落在了人群最外面一个唯唯诺诺的女人脸上。
  在她身边,还有一个凶神恶煞的壮汉,手正放在她屁股上。
  “是她那样的吗?”
  海因里希挑了下眉,只是微笑。
  所有人都在心神不宁地小声讨论,声音汇聚在走廊上十分吵闹。
  房间的门被从里面拉开,面色铁青的船长和导演走出,不妙的血腥味立刻扑面而来。
  崔左荆看到地板上有一摊血迹。
  “发生……什么了?”有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问。
  没有人回答,答案显然易见——节目组邀请的嘉宾有人被杀了。
  阿斯克的脸色差到了极致,节目还没开始拍,就死了一个人,他们才刚刚到达公海!
  并不像npc那样惊慌,朝圣者们全都是从生死中闯过来的,没有任何一人感到真正的害怕,所有人都想去房间里看看具体情况,希望能找到和剧情有关的线索。
  海因里希举手问道:“船长先生,我是一名医生,介意让我检查一下死者的尸体吗?”
  蔺航之下意识地张嘴想要说自己也是,随即意识到,他在盒子中的身份是一名马来西亚的记者。
  “我是警察。”又有一人举手,是个黑皮肤的男人。
  “安静一下!”船长终于发话了,他是个胡子有些发白的中年男人,和众人想象中船长应有的长相一模一样,“我们在公海上,凶手无法逃脱,务必还在这艘船上,也就是说,现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凶手。”
  崔左荆双手抄在兜里看好戏,这样的情节他在许许多多的电影中看过,自己亲身经历完全是不一样的新奇感觉。
  船长目光从每一个人脸上扫过,似乎想要看出谁才是凶手,这时候一队穿着白大褂的人提着医药箱急匆匆地过来了,挤开人群。
  船长摇了摇头,声音很低沉:“已经死了。”
  船医们脚步顿了下,他们也看到了房间中那骇人的大片血迹。
  所有人都知道嘉宾们和导演签订了卖命契约,死了,也无处可追究。
  就算真的能把现场保护得完好如初,到了岸上也是两个月后了,破案根本不可能。
  “我去查监控,既然诸位里面有警察和医生,如果有能力勘察现场,请吧。”说完这句话,船长便从人群中穿过,离开了这里。
  董征和崔左荆对视一眼,在众人还没有动作之前抢先一步,率先迈进了房间中。
  第87章 偷渡者
  男人仰面躺在床上,双眼紧闭, 如果不是耳鼻口中都有血流出来, 染红了床单, 更像睡着了般。
  房间门口有一大摊血迹,除此之外, 就再也没有其他地方有血。
  见崔左荆和董征进去,许多朝圣者迫不及待跟在两人身后,生怕晚了就会错过什么重要线索。
  汪雀没敢进屋, 艾伦董临海在外面陪她, 蔺航之则过去勘察尸体, 他刚伸出手想要检查人最容易致命的几处地方,便被人伸手拦住了。
  那人正是海因里希, 他微笑着提醒蔺航之:“贸然上手查看的话, 会破坏尸体的原貌吧?还是找专业的人来比较好。”
  “我就是医生。”蔺航之把他的胳膊推到一边, 一边掀开尸体的衣服检查一边道:“毕业于z大医学院, 八年本硕博连读,毕业后在三甲医院工作将近四年, 我自认为我是这里唯一有能力检查尸体的人。”
  海因里希倒也识趣, 他见蔺航之手法很专业, 便不再多言打扰航之。
  还有一男一女站在海因里希身后, 保证没人能来捣乱, 显然是他队友。
  崔左荆在房间里转了圈,余光扫过门口,恰好看到了中午偶遇的冷漠男人站在门边的人群中, 盯着床上的尸体,眉头紧锁。
  死者和他一样是单独进入盒子的朝圣者,他大概是怕自己也会遇害?
  崔左荆也不知怎么回事,竟然顺着男人的表情想了下去,等少年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他闲的。
  “男性,大概35岁,身高177cm,亚裔,身上没有任何致命性伤口,这症状也不像中毒……”蔺航之小心翼翼地将尸体的头轻轻偏向一侧,有稀稀拉拉的不明液体从他耳中缓缓流出。
  蔺航之脸色立刻变了。
  蔺航之翻开尸体眼皮,又用力按了按他太阳穴,站起身,对董征道:“他的脑组织被破坏了。”
  这边崔左荆已经查看完房间了:“什么?”
  蔺航之按照医院的规矩,扯过一旁的被子给尸体盖上:“就是说他颅骨内的脑组织已经变成了一滩浆糊,晃一晃脑脊液就会流出来。”
  崔左荆:“……………………”
  “尸斑明显,他是朝圣者,死亡时间肯定不会在今天中午之前,那就是说,他刚进盒子没多久,就被杀死在了房间中。”
  蔺航之转身,对正注视着他的众多朝圣者们道:“死者死于脑组织的破坏,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伤势,特别是颅骨,十分完整。”
  “什么意思?”有人问。
  “颅骨对脑起到最重要的保护,排除他原本就患病的可能,医学上所有脑组织意外损伤的案例基本都伴随着对颅骨的一定破坏。据船员说在发现尸体前他根本没收到任何求救讯息,尸体的姿势和现场血迹也表明死者在遭受损害后就即刻死亡,所以如果是谋杀的话,凶手一定不是依靠外力击打杀死他的。”
  “就是说凶手在没有和死者发生肢体冲突的情况下,隔空杀死了他?”
  “对。”蔺航之在床单上用力擦了擦手,道,“大概就是这样,你们谁要是不相信我的检查结果,请自己来看一看吧。”
  这事放在往常蔺航之绝对不会相信自己的判断结果,可现在他们在纯白地界,在怪物盒子里,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他暗自叹了口气,你说他好端端一个医生,怎么却干起了法医的活儿呢?
  三人一起走出房间,对临海他们做了个走的手势。
  走廊上人多太乱了,董征的房间在上一层,众人进屋,确定门关好后,终于能够放开地讨论了。
  崔左荆:“你说今天午宴上只有29个人,少的就是他吧。”
  董征:“嗯,我对他没印象。”
  蔺航之喃喃道:“实在有点恐怖,就像是有某种神秘力量在一瞬间将他的脑子摧毁,他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就死去了。”
  “凶手不一定是人吧。”艾伦靠在桌边,道,“这次盒子里还不知道有什么怪物,不过如果与此有关的话,那必须要小心了,除了董征之外,咱都没有足够的精神力量。”
  死者是单独进入盒子的,没有人知道他是谁,叫什么名字,他就这样又一次地死在了世界中的某个角落。
  这件事让船上人心惶惶,除了朝圣者们,对于他们来说,这只不过是撕开奢靡繁华假象的那双手而已。
  第二天船长那边传来了消息——因为节目拍摄要求,船上很多角落里都安装了摄像头,大概只有导演才知道每个摄像头的准确位置,船员们查看了案发时间段的所有监控记录,根本就没看到有人从受害者的房间里出来。
  就好像完全不存在这样的一个凶手。
  有怪物存在似乎成了心照不宣的事实。
  纵然如此,节目的拍摄也要照常进行,这样一次豪华航行的价值不菲,导演也是有任务在身的,如果不能拍出好的节目,引发的后果无论他还是背后的赞助商都不愿意看到。
  崔左荆身为囚徒没有被安排房间,和董征睡在一起,还好房间的床足够大,两人睡也绰绰有余。
  他睡觉喜欢不穿衣服,浑身上下光溜溜得只有一条裤衩,反正和董征绑定了快三个月彼此早就熟悉了,没什么好避嫌的。
  但是董征似乎不这样认为。
  “明明就有睡衣,为什么不穿?”
  “穿着衣服睡觉多累多不舒服啊。”崔左荆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要不是顾及着还有你在,我连裤衩也不穿的好吗?”
  董征:“………………………………”
  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崔左荆利落把背带解开西裤蹬到一边,在床上滚了一圈,抱住被子给自己盖上。
  “麻烦关下灯。”他道。
  对崔左荆来说,这是个睡得非常安逸舒爽的晚上,董征晚上不扯呼不磨牙也不乱翻身,安静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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