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周锦城憋着脸。
  病房里安安静静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只打进来班帘,地上洒落着斑斑的光点。门在这时候轻轻打开,简墨走进,平静的扫过屋子的人。
  时光好像静止了一般。
  “妈妈——”柠檬这一声叫唤,倒是唤醒了这屋子的人。
  简墨淡淡看了一眼那些人,没有过多的停留,走到女儿身边,细细审视了一下她的皮肤,“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柠檬摇摇头,“妈妈,我头好晕啊。”
  简墨看着女儿手背上的针管不免有些心疼,她轻柔的抚弄着她的发丝,“妈妈陪着你睡一会。”柠檬乖乖的闭上了眼角。
  此时,房间里立着人各怀心思的怔在那儿。周维平从简墨进来的那一刹那,眸光就没有离开过她身上,聂清冉咬着唇,十指紧紧的握紧。看着简墨那酷似她母亲的面庞,她不免想到了很多年前的事。
  “小若,带锦城回去吧,他还没有吃饭。”聂清冉冷静的说道。
  韩若有些错愕,“好。”周锦城不愿意,他要呆在医院。
  “和姐姐回去。”聂清冉脸色冷下来,她还是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对儿子说话。大抵是触到旧伤了。
  周维平平静下来,慢慢掩去刚刚的震惊,他知道此时不是说话的时机。看了眼简墨,再回头对上聂清冉探究的目光,他说道,“先回去吧。”
  聂清冉嘴角一动,她自是不会在旁人面前薄了周维平的面子,可有些话还是要说的,“简小姐,今天是我们疏忽了,很抱歉。孩子的医药费由我们负责。”
  周维平听着她的话皱了皱眉头。
  简墨依旧维持着刚刚的姿势,声音中透着几分疲倦,“周太太,您费心了。医药费怎么好意思让你们付。”她淡淡的语气倒是让聂清冉像是打在一团棉花上。
  “回去。”周维平丢了两个字快速的向门外走去。
  “不打扰孩子休息了,下次我们再来看她。”聂清冉说完离去。
  房间里一时间陷入沉静中。
  钟昱的脸色一沉在沉,他深深的望着她,简墨自然感觉到背后那灼热的光芒,她只是轻轻抚弄孩子的额头。
  他一步一步走到她的身旁,沉吟了许久才出声,“芒果过敏,真是太巧了,我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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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怎么会不知道呢。他们一起经历了一个漫长的夏季,她却记住了关于他的事。比如他喜欢吃清淡的食物,挑食的很,还有他喜欢吃葡萄,但是却讨厌剥皮。那时候,简墨总会好心情的替他剥好葡萄。只是后来,她再也不吃醋葡萄了。
  还有他芒果过敏,因为喝了她榨的芒果汁。
  “柠檬的芒果过敏是遗传了我先生。”
  简墨平静的出奇,额角一丝长发落在脸颊,她慢慢的转身,对上他的眼,默默等待他的下文。
  钟昱的双眼瞬间冷冽起来,下颚绷得紧紧的,“简墨,你恨我?”
  简墨怔愣了一秒,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她说的话。恨?她确实恨过。在听到他的那些话时,她的心就如同刀割一般,鲜血淋漓。
  没有爱哪来的恨呢?可是怨的了谁?
  “钟局,前尘往事何必再记在心中呢。”这几年她是这么劝着自己的。
  钟昱被她的话一噎,他皱了皱眉,目光留恋在她的面庞,审视着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柠檬是我的孩子。”他完全是陈述的语气。
  简墨眯了眯眼,“怎么会。钟局,可能我没有提过,柠檬姓宁,大名叫宁浅语。”她扯了扯嘴角,竖起左手,“我和宁清远早在四年前就登记了。”
  “奉子成婚。”
  钟昱的脸色一点一点的沉下来,犹如暴风雨来临前夕,“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信?”他强压住自己的怒火。简墨的每一个字都将他逼到爆发的边缘。
  “信不信由你。”简墨起身,调慢输液器的速度,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我不明白,明明当初你只是——”她滞了语气有些晦涩,“只是玩弄我,现在又何须这样纠缠呢?”
  钟昱胸口一顿,他紧抿着唇角。
  “我只不过是你们游戏的一个棋子而已,最终都会被抛弃。”她努力的咽了咽喉咙,“钟昱,柠檬是不是你的孩子根本不重要。”
  钟昱恍惚的听着她的话,明明是温婉的语气,每一句都似一柄利剑,直□他
  的心脏。他看着她胸口染上的咖啡印记,痕迹一旦留下就很难消去。
  “你从来不会缺女人,将来也会有和你门当户对的妻子,会有自己的孩子。”
  “够了!”钟昱一声厉吓,“这是我的事。简墨,我只问你一句,柠檬是不是我的孩子?是还是不是?”他死死的看着她。
  简墨背脊挺的笔直,毫无畏惧的迎接着他的目光,“不是。”
  沉默了几秒。
  “好。”他冷漠的勾了勾嘴角,“简墨,记住你今天的话。我忘了说,刚刚医生替柠檬抽了血。”
  她咬着唇,已经尝到了一丝血腥味,她冷冷地盯着他略显薄凉的面孔,“钟昱,你凭什么?”
  他凭什么?钟昱气极,钟朗给他的消息,简墨根本就没有结婚,而她为了掩饰柠檬的身份竟然胡扯一通,他的五脏六腑就好像即将被冲爆的气球。
  静谧的病房里剑拔弩张,柠檬的呓语声仿佛是一剂调和剂,“痒,妈妈,柠檬痒痒……”
  简墨的心瞬间软下来,她无奈的转过身,“随你的便吧。”
  这么年走过来,她明白一句话,船到桥头自然直。
  钟昱敛起神色,嘴角动了动,望着柠檬皱着的眉头,他满腔的怒火也渐渐平息,再看着简墨那清冷背脊,他终是无法淡然。一时间他的心中已有了主意。
  他微微叹息一声,“我去叫些吃的。”
  “不必。”简墨冷冷回绝。
  钟昱咬牙切齿,“我给我女儿去买。”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考虑去激光,冬天带眼镜太费事了
  钟小渣啊 幼稚的钟小渣啊 我该拿你怎么办
  话说,我今天把下本的坑想好了,现在迫不及待的想写
  最后感谢留言的姑娘们,我的动力啊~~~爱你们~~
  ☆、16
  钟昱开着车逗了一圈,他心里烦。一是对简墨有愧,二就是柠檬的身世。哎,这真是五谷杂味。
  车停在路边的空地上,她点燃一支烟,这些年他偶尔也会抽上一两根,一般都是他比较烦躁的时候。他烟瘾最重的时期大抵是简墨离开的时候。
  再吐着无数个烟圈后,他狠狠地掐灭了烟头,发动车子。
  提着清粥和华奥大厨的亲自调配的小菜赶到医院,刚推开门,从门缝里就传来柠檬软软的声音。
  “妈妈,我不要吃白粥,这个一点味道都没有。”
  简墨举着勺子,好似根本没有听见一般,“乖,张嘴。”
  柠檬小手坚固地捂着嘴巴,闷闷的说道,“不要,不要。”
  简墨假意冷着脸,这丫头从小被惯坏了,脾气扭得很。“你要是不吃,我现在就去喊护士阿姨过来给你打针?”
  钟昱手一僵,立马推开门,他刚想出声,就听到一个温和的声音。
  “好了,我来喂。和女儿置什么气,倒是越来越像个孩子了。”宁清远从她手里接过碗,嘴角温柔的划起。
  “对,对,简墨就和个孩子似的。”柠檬一本正经的数落着。
  宁清远定定的望了她一眼,“赶紧喝粥,喝完我们就回家。嗯,好像爷爷奶奶今晚回来,听说带了礼物。”
  “john,粥好像不烫了。啊——”柠檬迅速的张开嘴角。
  钟昱僵直在那儿,一动不动,过了好久他默默退出房间。刚刚那一刻,他恨不得冲进去,可是在那一瞬间,他还是克制下来,他悲哀的发现,此刻的他毫无立场。
  拎着保温桶站在走廊的尽头,许久许久,他拿出手机,“徐叔,我想尽快知道结果。”
  简墨无奈的摇摇头,果真还是宁清远有办法。“叔叔和阿姨怎么突然回来了?”她轻轻的问道,声音透着几分沧桑。
  “嗯,总要回来落叶归根的。”宁清远淡淡的说道。“是阿姨想回来看看。”
  简墨眉眼微微垂下,嘴角无奈的扯了扯,“这里有什么好的。”
  宁清远没再说什么,柠檬已经喝光一碗粥,她揉了揉肚子,“妈妈,你摸摸,像不像有个宝宝?”
  简墨和宁清远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像个皮球。”
  宁清远办好出院手续,抱着柠檬,简墨拎着袋子走在他的身旁,路人不时投过目光打量着这俊美的一家三口。
  “柠檬下来自己走。”
  “妈妈,我全身都没有劲,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哎,我觉得我真是白雪公主。”
  “你是想说妈妈是恶毒的皇后吗?”
  “是你自己说的。”柠檬嘟着嘴,转过眼看着前面,“叔叔——”她不自觉的拔高声音清亮的喊道。
  简墨倒是忘了钟昱还会回来,她微微一愣,抬眼望着他。
  钟昱浑身透着一股冷气,“柠檬,好了吗?”
  柠檬笑嘻嘻的,“叔叔,我都忘了谢谢你了。你会有福报的。”
  “我会有福报的。”那会子简墨也会说这句话,可他却把她的一切都打乱了,更或者是一场厄运。
  钟昱喉咙就像被什么卡住了一般,一时间无法言语。
  属于两个人共同的回忆,如今再想起来却是这般的苦涩。
  宁清远优雅的勾了勾嘴角,“钟局,我又欠了你一个人情。”
  钟昱的眉角快速的闪了一下,“应该的。”他冷冷的说了三个字。
  宁清远依旧那副淡淡的表情,只是眉眼微微一动,变得深不可测,“钟局长,有机会我必当亲自登门拜谢。”
  钟昱余光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简墨,薄唇紧抿着,“宁总,或许该我谢谢你才对。”他冷冷的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去。
  简墨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禁叹了口气。
  “确实执着。”宁清远幽幽的说了四个字,简墨诧异。
  钟家人似乎都遗传一种特质——执着,钟昱也不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