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节
  这起案子的确很复杂,而且因为时间过去了太久,所以对于原告方来说,还是异常的吃力。
  更何况这是她休息三年之后,参加的第一个庭审。
  开庭前一天,温阮的确很紧张。
  她绕着二楼到一楼,客厅到厨房,厨房到洗手间这条路径转悠了一晚上。
  尝试多种解压方案。
  比如看书、练书法、瑜伽以及打王者。
  但没一个有用。
  书一行都看不进去,书法写的像小虫爬。
  瑜伽太疼弯不下腰。
  打王者就更别提了,她差点没被队友给气得减寿。
  终于,温阮放弃挣扎,窝在傅知焕怀里哭丧着脸求安慰:“难道就没有什么简单不费劲,但能让人身心放松的方法吗?”
  傅知焕摸了摸下巴:“倒是有。”
  温阮眼睛一亮:“什么方法。”
  傅知焕笑了声,伸手握住温阮的手腕,将人拉起。
  大掌紧握在她的腰窝处,带着她坐在自己的身上。
  另一只手握住温阮小巧的后脑,扶着让她抬起头,接着俯身吻下。
  带着侵占味十足而又热烈的气息。
  一直吻到她眸光潋滟,胸腔起伏才松开。
  傅知焕低笑一声,抬起拇指揉了揉温阮越发娇艳欲滴的唇色,声音带点沙哑:“你说呢?”
  “…”温阮靠在傅知焕肩窝,浑身上下发软,甚至都没了骂人的力气。
  许久之后,才委屈吧啦地抽抽鼻子:“我看出来了了。”
  “嗯?”
  温阮哽咽道:“果然,你爱的是我的□□,而不是我的灵魂!”
  “…”
  *
  虽然开庭前的确很紧张,但是上了法庭,温阮一颗心就跟放下了似的,发挥地很稳当,甚至游刃有余。
  判决很快便下来了,不出所料,原告胜诉。
  这一起案件的社会关注度极高,一经报道之后,无数家媒体想要上门进行采访,却被温阮一一婉拒。
  她要说的话,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在微博上说清楚了,现在没必要借着这件事反复炒热度。
  因为每一次采访,无疑都是对秦宛以及其家人都消费。
  但唯一没推掉的节目,是一场在地方台播出的纪实向访谈。
  这是在温阮一来到江城时,因为上了人类观察节目意外爆火,律师所为了合理宣传而定下的。
  合约早就签了,所以现在也不好推拒,只能再三沟通不要提及最近的案件。
  一直到开始录制那天,温阮才突然记起来,这场访谈的另一个嘉宾,是贺子芩。
  贺子芩这么多些天为了弥补之前的损失,在微博上花了好些功夫来拯救自己的人设。
  但营销毕竟还是有用的,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不断洗脑,终于又受到了一堆年龄不大的网友的拥护,一口一个“正义的律师姐姐”,噱头倒是十足。
  温阮也不太介意。
  她和贺子芩本来也没什么仇,而且负责的领域也不一样,竞争对手也算不太上,充其量是个情敌。
  但显然,现在自己已经成功升级了关系,这情敌也并不太值得care。
  一场访谈下来,主持人的问题倒非常深刻且中规中矩,没有半点越矩,温阮应对起来十分轻松。
  贺子芩也提前拿到了问题稿,回答的也非常流畅。
  然而就在节目快结束的时候,主持人突然笑着抛出个临场发挥的问题:“所以,二位都相信律师是为了维持正义而存在的吗?”
  温阮愣了下。
  而贺子芩答得飞快:“当然,我一直相信。”
  主持人点了点头,见温阮没说话,于是笑着递过去询问的眼神。
  温阮思忖了一下,然后问:“什么算是正义呢?”
  主持人稍怔:“或许就是,公道…或者做正确的事。”
  温阮笑了声:“那也就是说,正义并不是一个确切的定义,每个人心中觉得正确的事不一样,所以评价正义的尺表也不一样,这样说对吗?”
  主持人被这话给吻住,她沉思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的话,律师绝对不是为了维持正义存在着。”
  温阮语气听上去温温缓缓的,但每个字都带着坚定:“人类花了很长时间,才从原始社会变成法治社会。我们律师维护的是法律本身,而不是一个含糊其辞的正义。”
  主持人若有所思,沉默了许久后,才突然轻轻笑了起来,非常认真地说:“谢谢。”
  节目录制完毕后,温阮边等着傅知焕来接着自己,边准备去洗手间补个口红。
  谁知一进去,刚好撞见贺子芩靠在洗手台,一脸不快地抽着烟。
  提前准备了很长时间的发言,全因为最后一个临时问题给毁了,还白白又给人做了嫁衣。
  温阮看她一眼,不准备打招呼。
  她慢条斯理地拧开口红盖,细致地薄涂在唇上,轻抿了一下,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而就在这时,贺子芩悠悠的声音传来——
  “就这么倒贴,也不怕人有一天玩腻了。”
  温阮闻声,稍顿了一下,然后偏过头,轻扫了眼贺子芩。
  贺子芩冷哼一声,目光剜了眼温阮手上的戒指。
  “…”温阮抿了下唇,突地觉得好笑,她扑哧一声,然后抬起眼睫,慢条斯理地突出两个字:“难怪。”
  “难怪什么?”贺子芩话跟吃了枪药似的。
  温阮将眼半眯,话里含着笑,慢悠悠道:“难怪你和傅知焕大学同学四年,他对你还是查无此人。”
  贺子芩脸色铁青:“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温阮淡淡道:“你的确不太值得别人花心思去记住你的名字。”
  说完,转身准备离开。
  贺子芩就像被踩着尾巴,发出尖锐而又刺耳的喊叫声:“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温阮有些烦。
  这种类型的女人她最懒得对付。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还非觉得自己得被人捧着。
  她皱了下眉,还没开口说话,就听见一道清清淡淡的声音传来:“阮阮,过来。”
  温阮抬眼,这才发觉傅知焕不知道什么时候倚在门口走廊处。
  他眉头微蹙,眸子里泛着些细碎的冷光,视线只在贺子芩身上停留了一秒,便冷淡挪开。
  温阮走上前,将自己冻得有些发凉的手塞进他的袖子里:“你什么时候来的?”
  傅知焕动作自然地握住她的手,放进自己的衣兜里:“有一会儿了。”
  温阮笑了声:“走吧。”
  “嗯。”傅知焕应了声,往前走了几步,却突然跟想起来什么似的,停下步子,转头看了眼贺子芩,思索了会儿:“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贺子芩一愣,刚下意识地准备回答,就被傅知焕突兀地打断。
  “算了,不重要。”
  他低笑了声,眉梢微抬:“我就是和你说一声——”
  “是我倒贴她。”
  今天也是努力给媳妇撑腰的傅知焕。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没睡,我妈有点干咳流鼻涕,这几天一直有些紧张过度。家里也差不多断粮呜呜呜现在武汉实在不敢出门买吃的,小区也锁了。
  状态有点不好今早才勉强写完,算了算大概还有一章就正文完结了,今天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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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0章
  贺子芩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心里一阵阵难受,腿跟挪不动似的钉在了原地。
  许久后,她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烟头拧灭扔进一旁的垃圾桶中,然后打开水龙头,将手搁在水流低下冲洗着。
  哗啦啦地水声让人心烦意乱。
  不知道为什么,贺子芩突然就想起了大学那会儿。
  两人所在的学院不同,唯一能见上几次面的机会,就只有校学生会召开大会的时候。
  傅知焕总是镇场子的那个,往那儿一座,什么话也不说。手里捏支钢笔,盖儿也不拔开,就这么清清冷冷地抬眼一扫,往往能让那群唠唠叨叨抱怨着的学生干部全都噤声。
  想起来,高岭之花这个叫法,好像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却也能笑着弯下腰,无比温柔和耐心地替一个小姑娘扣好领口的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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