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汤珧的脾气虽然不好,但要是在美丽的姑娘面前,该装的逼一定会装到底。他到底是个读书人,最起码的智商还是有的。更何况她看得出来,汤珧肯定对这位范姑娘有心思,不然就他这么一个怕麻烦的人,指不定早跑了。
  “你!”成林娇恼羞成怒道:“我儿今晨分明是替我去药房拿药了,汤公子怎能随意污蔑他?难道汤公子是刚从春风楼里出来看见了他?若是这样,那我也便认了!”
  汤珧道:“别别别,这事儿又不是你知我知的秘密,喜洲城谁人不知梁怀阳荒淫无度?成夫人,何必要把事情挑明呢,你看咱们这一言一语的,又耽误了范姑娘回城寻父亲的时间……”
  汤珧想起什么,笑着道:“成夫人,我想你或许是误会了什么,我也只是看姑娘有急事,我又正好有马车而已。不如咱俩谁也别跟谁争,既然夫人你那么想让梁公子和范姑娘见一面,这样,我再帮你一下,回城途中正好能路过春风楼,到时我指给范姑娘瞧一瞧梁公子是哪一位,这样范姑娘既回了城,又见了梁公子,一举两得!”
  “……”成林娇被他这一通毫无逻辑的话弄得晕头转向,开始听着觉着有些道理,可咋一想,又感觉哪里不对。渔夫在一边帮衬笑道:“这是个好办法。”
  汤珧看向范安安,说道:“范姑娘若是没什么意见,那我们就先行告退吧。再拖一拖,你父亲可能就要车马奔腾的返回来找成夫人要人了。”
  范安安被他逗笑了,微微欠身道:“那有劳汤公子了。”
  “走吧。”汤珧勾起嘴角,出门时在汤言页脑袋上扒拉了一下,说道:“你自己玩吧,哥哥先走了,哦对了,娘说今晚包了饺子,别忘了傍晚前记得回府。”
  汤言页无语的瞅了他一眼,小声嘀咕了一声:“重色轻妹!”
  范安安走过门时,不好意思的看着汤言页,笑出了两个深梨涡,说道:“汤姑娘,我不会耽误你哥哥太多时间的,倘若还有机会相见,到时我请你吃顿饭以作弥补吧。”
  汤言页抬眼,看着眼前这个端庄典雅的姐姐,眼中露有惊艳之色,难得一次,汤言页感觉到自己与真正的大家闺秀的差别原来如此之大。平常走在街上看见的那些小门小府的姑娘虽然也是这样,但那气质完全与范安安不同,她站在她的面前,就是个小屁孩子。
  汤珧回头说道:“不用管她一小屁孩,我这妹妹巴不得没人在她身边叨叨她。”
  汤言页不理他,笑着道:“姐姐慢走。”
  渔夫伸着头朝窗外看了眼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忍不住感叹了一句:“郎才女貌。”
  成林娇撇撇嘴,正想反驳,就见原本一直站在门外边的汤言页忽然走了进来,笑着说道:“成夫人,你也是来钓鱼消磨时间的吗?”
  说起这个,成林娇有些面红娇羞的说道:“老袁收留了我,我一直在这儿住着呢。”虽然一开始她是有目的得接近渔夫,但在她看见他听见杜欢若死了也没作过多悲伤之色时,她又问了那天他送鱼至梁府时怎么被抓了,渔夫同她解释是因为走错了路。
  成林娇这才确定了二人并无关系。几天时间又过去,她又发现,他这人忠厚老实,勤勤恳恳,只知道她被父家抛弃了,也没有在多问便收留了她。成林娇便开始在心里盘算着自己要是跟了他,虽说日子清贫,最起码安安稳稳不用再想着自己在家中的地位,不会失宠,也没人与她相争什么,何乐而不为呢。
  渔夫姓袁,别人问,他也只道自己姓袁,从没对别人说过自己的全名,而南岸周围年轻几辈的孩子也是唤他“袁伯伯”,他不想与外人说,以至没人知道他到底叫什么。
  成林娇唤他为“老袁”,是个明白人都听得出其中暗涵的意思,汤言页看了眼成林娇,调侃道:“成夫人果然是一位上的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人啊,晚辈实在是佩服。”
  第35章 清欢
  35
  渔夫听着二人的话, 心觉让人误会实为不妥,转身感叹道:“这时间过得也真是快,一转眼夫人已来我这儿养伤这么些天了, ”他看着成林娇, 笑道:“成夫人, 你的脚伤可有好些了?”
  汤言页往成林娇的脚上瞅了眼, 看着她实在不像是个有伤在身的人,她想, 就算渔夫一开始没看出她脚伤是装的,想必相处几天下来也能猜到了。看着她眼下这副模样,汤言页又觉得有些可笑,之前倒没发现成林娇原来是个这么厚脸皮的人,居然还装病赖上一渔夫了。
  成林娇脸上笑的有些牵强, 她的脚确实没伤着哪儿,脚伤是当初用来找渔夫的一个借口而已, 她弯下腰假装揉了揉腿,柔声道:“好的差不多了,但还是有些疼的。也不知我儿怎替我拿药到现在也没回,还有善儿, 她会不会是找不到人迷路了?”
  渔夫道:“不会, 城里她很熟,一般迷不了路。”
  成林娇道:“既然善儿不会迷路,汤公子等会儿也会回来接页儿回去,你也不必再跑一趟城去寻她, 说不定等一会儿怀阳就会将她顺道带回来了。”
  落日之时还要收渔网, 渔夫心想,确实不能如先前所说送这位姑娘了, 他笑着接过汤言页分好的鱼饵,全数装进一个小袋子里,又替她调好了鱼线的长度,递给她道:“下游这会儿鱼应该还挺多的,不难钓。汤姑娘,要是待会儿汤公子还没回来,你在这儿等我收了网,我来送你回城。”
  汤言页摆摆手应道:“没事的,我自己回去过,哪有什么坏人。”
  渔夫打趣道:“南岸这里毕竟是两城的交界处,谁知会有什么莫名其妙的人过来,汤姑娘好歹也是咱喜洲一支花啊,还是安全起见多个心眼,特别是晚上,你一个姑娘家独自在外当真不**全。”
  成林娇无语的瘪瘪嘴,不等汤言页回到,先讥讽道:“不对啊页儿,今儿你那小跟班今日怎么没在?还有你那盖世无双的未婚夫呢?啧啧啧,真是可怜,汤珧和步储丢下你,他总不能弃你不顾吧?”
  “我说页儿啊,你看看,你这身边一个一个男人啊,都不顾你,你怎就不看看我儿,像他时刻惦记着我,一早便要去替我买药。你若将来跟了他,定不会将你独自丢下的。”成林娇看着她笑道。
  汤言页抽了抽嘴角,本想反驳回去,但转念一想,因为梁怀阳不成器,成林娇作为一个母亲,时时刻刻都在为梁怀阳考虑,一个女人什么都没有,还在处处为儿子做打算,该有多心酸?
  汤言页顿时有些可怜起成林娇来了,但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她知道成林娇的为人,无缘无故想赖在一个没钱没利的渔夫家中,定是心怀不轨,她道:“大公子自有他的命数,页儿觉得,夫人还是先养好自己的脚伤,再为大公子操心。”
  钓鱼的东西都整理的差不多了,她将鱼竿架在了肩上,抬眼看她,话里有话的笑着说道:“夫人你想,倘若不是大公子替你去买了药,又怎会让我哥哥讨着机会呢?所以夫人,页儿劝你还是去城里找个大夫好好瞧一瞧,袁伯伯日日忙外回来还要忙着照顾你,我猜夫人心里或许也是过意不去的吧?”
  渔夫附和道:“也是,这么些日子过去了,你这脚伤也不知到底是伤哪儿了,光是这么休息着治标不治本,还是去给城里的大夫看看,比较稳妥。”
  成林娇心知自己说不过二人,笑着点头先答应着:“是是是,这脚伤确实该好好看一看,明日我便让我儿请一位大夫来。”
  渔夫笑了一下,也不好再继续说什么了。
  汤言页觉着可怜她实属浪费,便懒得再继续与她废话,与渔夫道了声谢谢,看也不看座椅上的人,转身离开了这间砖茅屋。
  她肩上扛着一根长长的鱼竿,漫无目的的沿着河边走,方才听渔夫说下游的鱼多,想必随便在哪钓都是一样的,她环顾四周看了眼,放下木凳坐上去,将鱼饵套上鱼钩,长线从后往河里一甩,坐等鱼儿上钩。
  汤珧或许是不会回来了,汤言页想了想,早知如此,之前出门时就应该让步储一同跟出来,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十分无趣,也很无聊,她拿着鱼竿撑了一会儿便觉得手酸,她从随地找了几块石头,将鱼竿放在上面,独自坐在一边单手托腮的看着平静的河面。
  这么盯了不知多久,汤言页眼皮开始打架,一时没撑住,闭上了眼撑着脑袋打起了瞌睡,梦里,汤珧钓了满满一木桶的黄鱼,最上面的几只还在垂死挣扎的跳着,她看见汤珧不知从哪儿找来了个烧烤架,点着了火后把鱼放在烤架上面烤了起来。
  没几分钟那烤架上的鱼便发出滋滋的声响,乌黑的炭火散发出来缕缕灰烟,香味顿时飘香四溢,她闻着馋,肚子“咕噜”一声叫了出来,谁知这越叫,焦香味越浓,她感觉还有什么滚烫的东西碰到了她的鼻尖。
  汤言页闭着眼蹙起了眉头,动了动鼻,隐隐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劲,她缓缓睁开眼睛,便看见一只熟透的,已经被人烤至焦黄的小黄鱼被人用鱼钩在距离她眼前的几公分处。
  她先是愣了愣,心想莫非还美梦成真了不成?她的视线随着鱼线往上看,沿着鱼竿,才发现这鱼竿不正是自己从渔夫家借用的那把么!接着她便看见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白皙的肤色与鱼竿的深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汤言页心里“咯噔”了一声,感觉不用继续看手的主人,也知道来者何人了,她堪堪收回了视线,那人便摇摆了一下鱼竿,随之牵引着那只焦黄鲜嫩的小黄鱼,往她脸颊上一碰。
  “能不能别糟蹋我烤的鱼?!”一道声音抱怨道。
  汤言页蓦地一惊,抬手一把抓住那根钓着熟黄鱼的鱼线,转头往声音来源方向看去,便瞧见四千坐在一竹椅前,面前架着烤架,屡屡灰烟飘散着,他手里拿着把扇子,一副被迫营业的样子扇着烤架上的鱼。
  “这哪能算糟蹋?”梁怀洛站起身,往上扯了扯鱼竿,意示汤言页放手,汤言页知道趁她睡着拿着鱼竿逗她的人是他,死死的抓着那根鱼线不放。
  梁怀洛继续扯了一下,心里莫名有些烦躁,要是这鱼竿能往回收,他是不是就能把汤言页一并收回来了,他想着,看了眼汤言页手下的鱼,舔了舔唇,笑道:“我羡慕这只鱼还来不及,可不能算糟蹋了。”
  四千直接懒得转身去白他一眼,看着面前的鱼,故意学着他们来之前梁怀洛的话说道:“钓的鱼太多,与其糟蹋了这些鱼,不如分给那儿可怜的一只都钓不出的姑娘,来,四千,咱们去分她一只。”
  “你倒是学的如出一辙。”梁怀洛说完,将鱼竿放在了地上,走到汤言页面前伸手抓住了距离她手上方两寸的鱼线,轻轻扯了一下,可汤言页仍然皱着眉不放手,他啧了声,道:“页儿乖,这只有些凉了,我去四千那儿重新拿只来给你尝尝。”
  汤言页不理会其他,看了他一眼,只问了一句:“你怎么在这儿?”
  “因为看见你在,所以我就来了啊。”他淡淡的笑着,抬起另外一只手,将鱼线在食指上卷了两圈,两手往两边一扯,鱼线便一分为二的断了,他不顾汤言页惊讶的眼神,用还缠着鱼线的手握上她的手背,牵着她走到四千那儿。
  待两人走近,四千这才看清这位可怜的钓不出鱼的姑娘,原来是先前他在这里遇见的那一位,他“嚯”了一声,道:“汤姑娘!原来是你!我合着这人怎么一看见你便让我抬着架子过来呢……”
  四千说着,同时也看见了梁怀洛牵着她的手,楞了一下,“你们……”
  汤言页被梁怀洛方才那纯手断鱼线的操作看楞的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人带到了烤架前,她正想将他的手甩开时,梁怀洛也恰巧放开了她的手,对四千说道:“你们先前见过?”
  汤言页看了他一眼,没去理他,将手里的鱼取下重新放在了烤架上。四千愣愣的看着那头鱼又回归原处,点了点头道:“还记得那天你喊我来渔夫这儿买鱼等你吗?你半天没人影,我出来便遇到这位姑娘了。是吧汤姑娘?”
  “啊”汤言页抬头,笑了笑:“没想到咱们再次遇见居然还是在这里。”
  “这就是缘分呐汤姑娘!”四千笑着问道:“汤姑娘也来这儿钓鱼?”
  汤言页点头道:“是,本来是与兄长来的,方才他有事就……”
  梁怀洛皱眉,打断道:“汤珧居然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
  四千看了眼四周,问道:“那上回你身边那个炸/药桶呢?他也没跟你来?”
  汤言页笑道:“出门时我们没带上他。”
  梁怀洛冷冷哼道:“不过是两个没用的废物,要来作何用。”他两指捏着鱼尾巴,递到汤言页面前,恹恹道:“你有我就可以了。”
  第36章 清欢
  36
  烤鱼的焦香味飘香四溢的环绕在鼻息间, 汤言页自觉忽略了梁怀洛的话,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美食,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沫, 瞬间就想将心里那点点尊严抛之脑后。
  汤言页移开视线, 看往眼前人, 发现梁怀洛也正望着她。汤言页清傲的瞳孔闪了一下, 全然映入少年古潭般幽深的眸子,她低下头, 一脸像是被强迫又很不好意思的模样接过鱼:“谢谢。”
  梁怀洛看着她,脸上划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只见汤言页盯了两秒鱼,满怀期待的咬下一小口细细品味。他淡淡笑着,将方才捏鱼尾的两指放在唇边舔舐。
  看着汤言页咽了下去, 随即面露惊喜之色,梁怀洛勾了勾唇, 脸上的欣喜表露无遗,至少他此时知道了,虽然汤言页不喜他,但在她心里, 到底是相信他的, 原本他还以为只要是自己沾染过的,她都不会要。
  汤言页本是瞥过脸不去看他,可他的视线灼热,她转过脸对上他的视线, 目光不避不让的瞪他一眼, 奇怪道:“笑什么……你怎么不吃?”
  梁怀洛耷拉着眉眼,笑道:“有毒, 不吃。”
  “……”汤言页嚼动的腮帮顿了顿,随后又继续肆无忌惮的吃起来,四千在一旁听着,扇着扇子笑道:“汤姑娘别怕,要真有毒,他早死哪去了。”
  汤言页转过身,不动声色的笑了一下,本想着今日是吃不上烤鱼了,倒是意料之外碰上了他们,也不枉此行,这小黄鱼外酥里嫩,是平常家饭里没有的味道,她心想,不如厚着脸皮再讨四千要一条。
  这么想着,她又偷偷瞟了一眼梁怀洛,他此时低垂着眼睑,若无其事的将先前手上缠上的那根断鱼线拿下,汤言页视线落在他白皙的食指上,发现隐隐有几条勒红的痕迹,也是,鱼线本就不如普通的线那么容易掰断。
  她回想方才那一幕,感觉自己手指也疼了一下,汤言页因此内心忽然有些愧疚,人家分明是好意,她反倒故意跟人作对,她抿了抿嘴唇,抬眼看着他,问道:“你手还好吧?”
  梁怀洛摆弄的手一顿,还没反应过来,下秒又听见汤言页小声的道了一句对不起。梁怀洛顿时很想笑,也很意外,没想到她居然因为一只鱼……啊不对,因为心疼他的手,道歉了?
  他懒懒撩起眼皮,对上她的视线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会儿,忍着笑明知故问道:“对不起什么?”
  “就……你手上那个。”汤言页指了指他垂在身侧的手,说道:“以后别一言不合就坏人东西,这鱼竿是我借来的,还得还人家。”
  “哦。”梁怀洛只听进去了前半句话,他抬起那根食指,当着汤言页的面故意僵硬的弯了弯,他笑着抬眼看她,楚楚可怜的说道:“动一下都疼,莫不是要断了……要不页儿帮我揉一下?揉一下兴许好得快。”
  汤言页暗暗咂舌,对这种不要脸的人就不能露出任何一丝关心的情绪,不然他就会开始得寸进尺!汤言页不再去看他,狠狠的拍开他的手,道了句:“无聊!”
  虽然吃了人家的,但汤言页心想她该谢的也谢了,该道歉的也道歉了,觉得还是离此人远一点好,她拎起椅子到四千的身边,坐着看四千烤鱼。
  “……”
  四千突然感到气氛有些奇怪,他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好像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事,犹豫了一下,他小声问道:“汤姑娘,我家公子是不是正在追求你?”
  汤言页愣了一下,摇摇头说道:“谁追我我都能接受,就他不行。”她若无其事的掰下鱼头,对于四千的这个问题,她其实早在心底否定过了。
  她特别记得,在梁颤没来提亲之前,梁怀洛大多时候对她都是不屑一顾的态度,偶尔两人在路上碰见他也是装作没看见她。可是有的时候,他又会说一些挑逗她的话,她只觉得他是无聊找事,也懒得放在心上。
  汤言页印象中没听见他说过任何一句表白的话,他会说的那些,不过都是故意惹她生气的话罢了,所以她觉得,梁怀洛之所以有时候会对她不同常人,也不过是因为两府的联姻而已。
  她道:“再说了,我哪受得起你家梁二仙的追求。”
  “……”
  四千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差点儿忘记了自己当时也跟这个姑娘提过这么个土气的名字,头次从别人口中听见当真是还有些奇怪。
  听见“梁二仙”,梁怀洛也不恼,毕竟是自己一时兴起想起的名字,他眉梢挂着浅浅的笑看向四千,没有责怪的意思,问道:“四千,还剩下多少鱼没烤完?”
  四千看了眼脚边的木桶,道:“剩两三只。”
  梁怀洛道:“将它们放了吧。”
  “哦。”
  汤言页看着四千将那木桶里的鱼都倒回了江河里,顿时觉得那木桶颇为眼熟,她四处寻了寻渔夫给她的那个木桶,没看见,她视线又回到四千手里的木桶上,问道:“这个木桶……该不会是从我这边儿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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