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节
  当时我们唯一的生路,就是先把活尸挡在后闸门外面,也就是不让它们进入基地。然后我们想法子修好前面的闸门,这样我们才能开了闸门逃出去……
  但问题就在于,跟我们朝夕相处的战友们……居然,也变成了活尸!!!
  我们根本就不知道要怎么杀死活尸!它们本来就是死人!怎么办?怎么办?后来蒋连长想了个办法,让人拆了好多木箱,又用步|枪上的刺|刀把活尸钉在木箱上,再在木箱里堆了水泥块。这样,虽然我们还是没办法杀死这些活尸,但起码可以让它们不要乱走。
  大约人不想死的话,就会激发出各种潜能吧!我们居然在短的时间内砌出了隔离墙!至少我们暂时不会死了……可我们也把自己给困在办公二区,出不去了!
  办公二区其实就是物资储备区,所以暂时来说,食物和水、衣服和武器这些我们都有。
  但是,我们不可能在这里一直呆下去吧?我们得把这儿有怪物的消息散发出去,这样,才会有人来救我们。
  接下来的事,其实我在之前的日记本来已经有写了。
  蒋浩和裘英自告奋勇去办公一区,用无线电向外界发布无线电信号,从此以后就再也没了蒋浩和裘英的消息。
  后来,好像有人来救我们了。
  但那队人马似乎又全军覆没了……
  我们一共还剩下九个人,在办公二区生活了差不多一个月。在这一个月的日子里,我们每一天都过着“希望有人来救我们——没有人来救我们——也许会有人来救我们——并没有人来救我们”这样的、周而复始、从希望到绝望的痛苦经历。
  我们也曾经想过,现在办公二区和一区的已经被我们自己砌的墙给堵死了。
  天花板的通道又只能从一区的方向开……所以我们是去不了一区的。但我们还能打开后面通往巨型地下洞的闸门……
  要不要打开那道闸门?与其呆在这天日夜担惊受怕,最后活活憋死在这儿,倒不如……冲出去拼一把,万一能从地下洞里找到其他的活路呢?
  可是,当时的我们真可笑。
  我们居然会害怕那些活尸?哈哈哈哈,它们不过也就是一具会活动的尸体而已,又有什么可怕?
  真正可怕的事,还在后头……
  第124章
  第一张信纸上写着的内容到此为止。
  王主任看了看后面两张信纸,将信纸递给了苏华南, “小苏给念念吧, 让大伙儿都听听。”
  这时,所有的人都聚拢来……
  因为这库房太小,并不有所有人都能挤进来, 于是在库房里的人都席地盘腿而坐, 其他人或站在墙角、或站在门口, 都聚精会神地听了起来。
  苏华南捧着信纸, 念了起来——
  现在我们剩下了九个人:从地下洞里逃回来的秦教授、白娴、张雄飞、赵永卫和我,以及一直呆在基地里,哪儿也没去的李华、王晓平、郑军和朱诚。
  我们在混乱中痛苦万分、终日浑浑噩噩吃喝等死,等到清醒过来以后,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
  在这一个月里,没有任何人来救我们……
  所以说,应该不会再有人来了。
  我们只能靠自己,逃出去、或是等死。
  办公二区里的物资, 本来是按着整个连队供给三个月的份额来配给的。现在我们有九个人, 只要省着点吃用,支撑一整年都没有问题。
  问题是, 现在到底要怎么办?难道我们要在这里耗上整整一年,然后死去吗?
  秦教授年纪大,他大约是第一个看清现实的人。所以,他在第一时间里已经把所有的食物都分好类,还登记造册记录了下来。
  接下来, 关于以后怎么办,我们开始了激烈的争论。
  最终我们达成了一致约定:秦教授、白娴、张雄飞、赵永卫和我,我们五个人决定突围出去;而郑军、李华、王晓平和朱诚则决定继续留在这里,等待救援。
  这个阵容其实也很奇怪。但说起来也能让人感到理解,我们五个人已经在地下洞里同生共死过,在情感上也特别不一般,而且我们坚信,我们能逃生一次,就有可能再一次逃出生天。
  至于留在这个密封的基地里,虽然能获得暂时的庇护,但死亡的脚步却会一天比一天近。
  不管怎么说,自己的路都是自己选的。
  我们决定先在基地里休息一个月的时间,以恢复体力,然后……我们出发,他们留下。
  接下来,我开始每天跑步、做仰卧起坐、俯卧撑什么的……我们都在拼命地锻炼体能,秦教授、白娴、张雄飞、赵永卫他们也是一样。
  特别是秦教授和白娴,秦教授已经快五十了,白娴是个女人……但他俩每天运动的量,比我和张雄飞、赵永卫还大,因为他俩说,将来不想拖累我们仨。
  也不知道为什么,白娴好像很粘张雄飞,不管去哪儿都要跟张雄飞在一起,而张雄飞也特别照顾白娴。有一次我开张雄飞和白娴的玩笑,说是不是等我们逃出去以后,就可以直接喝他俩的喜酒了?
  白娴很不自在,张雄飞也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后来张雄飞悄悄告诉我,说白娴已经结婚了,人家的丈夫,是空军飞行员呢!而白娴之所以很粘着张雄飞……是因为郑军、李华、王晓平和朱诚他们几个一看到她就动手动脚的……
  听了张雄飞的话,我很生气。大家都是革命同志,怎么能这样?
  从此,我们几个人就更团结了,别的不说,至少我们再也不敢让白娴落单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基地里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压抑,老实讲,我真恨不得马上就走。
  终于到了我们即将离开的时候。
  然而变故就在我们决定要离开的头一天晚上……发生了。
  张雄飞和郑军发生了冲突,起因很可笑——秦教授年纪大,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我们这个小团体的领导,所以他规定每个人每天的食物配额。白娴虽然是女性,但她分到的食物配额跟我们一样。不过,她常常吃不完,就会把剩下的食物送给大家吃。
  张雄飞和郑军就为了白娴没吃完的食物而发生争夺。
  最终,秦教授他剩下的一部分食物给了张雄飞,这才解决了争端。
  我们吃完晚饭,秦教授告诉郑军他们,明天我们就准备从地下洞那儿离开了……所以现在到了分配物资的时候了。
  郑军他们没吭声。
  秦教授拿出了当时记录食物和装备的册子,一一清点。
  按人头平均分配的话,我们有五个人,郑军他们四个人……那当然是我们分到的食物和装配多。但这么一算,等于我们五个人,平均每人要负重二百公斤左右?
  秦教授征求了我们几个人的意见,最后我们决定,每人带上自己一个月的口粮、以及防身用的武器和手电筒,这就足够了。
  秦教授跟郑军他们说了一下,然后就让郑雄飞和赵永卫去库房搬东西……
  我和白娴则呆在这边库房整理布袋。
  是的,因为考虑到要背那么多东西上路,所以白娴抽时间出来,把麻袋给缝制成布袋,呆会儿等郑雄飞他们去把干粮领回来,我们就可以打点行装了。
  就在这时,我们听到了郑雄飞的惨叫!他声音之大,把我们吓了一跳……白娴甚至直接就跟着尖叫了起来。
  我跑过去一看……
  郑雄飞捂着肚子从库房里跑了出来,郑军拿着把匕首在后面追!而库房里还有打斗声,以及赵永卫在大声叫喊我和秦教授的名字!
  “他们要杀了我们,独占粮食!”郑雄飞高喊了一声。
  我被吓了一跳!而且非常生气!
  现在的我,已经不是过去的瘦弱书生,所以我闪身让郑雄飞过去了,却把拿着匕首的郑军给拦了下来……
  我跟郑军过了几招,白娴过来帮我,很快,我就把郑军给制服了,用绳子捆住了郑军的手。
  库房里,赵永卫正在跟李华和王晓平对打……后来我和白娴参战,李华和王晓平也被我们制服。但问题就是,秦教授和朱诚双双失踪!
  赵永卫之前以一敌二,受了伤;再加上张雄飞是腹部被郑军刺了一刀……最后我们商量了一下,由白娴留下来照看受了伤的赵永卫和张雄飞,我去寻找秦教授。
  办公二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里毕竟是个仓库。我找了好久,最后是因为听到了秦教授微弱的叫喊声音,这才循声找到了他。
  让我感到气愤的是……
  秦教授已经躺在血泊中了!!!
  他看到了我,对我说:“小马你快走吧,别管我,也别管什么口粮了……他们呢?”
  我告诉秦教授,说赵永卫和张雄飞受了伤,但我们活捉了郑军、李华和王晓平,现在白娴正在照顾受了伤的赵张二人。
  秦教授脸色一变,催促我赶紧走,说他被朱诚刺中了六刀,应该是撑不下去了……看着秦教授腹部与胸口处密集的伤,以及淌了满地的鲜血……我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我不争气的哭了,问秦教授,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秦教授解开了戴在手腕上的手表递给我,还气喘吁吁地把他家乡地址和他爱人的姓名告诉了我,让我……如果能活着出去,就把这手表送给他的爱人。
  末了,秦教授又轻轻地跟我说了一句,“他们要的是粮食和白娴,如果张雄飞和赵永卫已经……你也别管白娴和粮食了,赶紧逃吧。”说完,秦教授就咽了气。
  我目瞪口呆。
  这些人!要不要这么无耻?!
  我替秦教授合上了双眼,然后把他的手表戴在我的手腕间,转身匆匆回去……
  情况好像不太妙。
  远远的,我看到李华好像守在了路口?于是我就悄悄地绕开了路。可是,好像每一个路口都有人把守?我想了想,最后决定顺着天花板上的通风口慢慢爬过去。
  爬上天花板上的通风口,也是件很麻烦的事。因为没有照明,黑乎乎的……我失去了方向感,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爬错了多少路口,爬了多久……大约一两天?终于,我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我不敢动了。
  直到他们说话的声音消失了,我才继续循声四处查找。
  我,我……
  我听到了,属于白娴的痛苦呼喊声音,而且,而且还是带着节奏的?
  我心里难受极了,趴在通风口里一动也不动的,过了好久……白娴才安静了下来,可没过一会儿,她又哭喊了起来,还跟以前一样,她仍旧是带着很有规律性的节奏又哭又闹,并且,并且还有男人在笑的声音……
  可以说,这可能是我人生中最最难捱的一段日子。
  我趴在通风口里,过了好久,下面才渐渐平静。
  然后我又等了好久……
  白娴突然小小声地哭了起来。
  我还是不敢动。
  她哭了好久,而且始终没有听到其他人的声音,我才大着胆子轻轻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白娴吃了一惊,立刻叫出了我的名字。
  我说我在你上面,你怎么样,张雄飞和赵永卫怎么样了,我想把这个通风口打开,你能爬上来吗?
  白娴小小声说,张雄飞和赵永卫已经死了。然后她又问我,秦教授呢?我说,秦教授也死了。
  她哭了,我也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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