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云河郡主见四人见完礼,连忙招呼他们落座,让下人奉上茶水点心。
  既然这次邀请陈家人过府的理由是品尝点心,这点心自然是要尝尝的,这尝着尝着,话题便也从点心聊到的自家的儿女。
  大夫人有心在云河郡主面前展示陈落萱的贤惠,便道:“说起这点心,阿萱倒是对此道颇有研究。”
  “是吗,那改明儿我倒是想尝尝三姑娘的手艺了。子戎,你可也想试试?”
  听到自己母亲忽然提到自己,周子戎张了张嘴,想敷衍,偏偏性子不是个会撒谎的,那谎话愣是说不出口,只好笑了笑,算当是了。
  大夫人本就满意周子戎,这会更是往好了去想周子戎,只当是周子戎是个性子内敛的人,不好直接说出口。
  而萧曼只自刚才见到周子戎后,便一直注意和观察着他,发现周子戎多数时间神思都不在状态,显然是并不把阿萱当一回事。
  否则怎么会有人在你跟前坐着,你却神游的事情发生。
  她这会想起陈落萱在昨晚拜托她的事,先前还觉得不妥,这会却觉得可以一试。
  于是萧曼只同云河郡主提议道:“先前来郡主府中便觉得郡主府中景致与别处不同,特别是院中的花更是比别处开得娇艳,今日既来了郡主府中,不知可有幸能再一观郡主府中的花木景色?”
  云河郡主闻言,自然同意,“我素来喜欢花木,一日皆离不得花木,是以府中的花木皆请的是原先宫中的花匠所培,以确保一年四季皆有花香。”说着,云河郡主带头将人引入园中。
  大夫人与云河郡主走在先头,萧曼只便行在两人身后,最后便留给陈落萱与周子戎,好方便陈落萱说事。
  周子戎见自己与陈落萱并肩而行颇有些不自在,正想放慢步子与她保持些距离,便听到陈落萱用只有他两人的声音说道:“周公子应当也对我无意吧。”
  听陈落萱这般直白地说出来,周子戎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随后陈落萱便继续道:“我也同周公子你无意,若非家中长辈安排,你我想来不会有什么交集。”
  周子戎这会反应过来,听陈落萱说她对自己无意,心中有种石头放下的感觉,“这,确实,先头我母亲去世宁伯爵府的目的,我并不知情。”
  “既然你我都对彼此无意,那不妨和长辈们说个清楚明白,在落定前痛快解决了,毕竟周公子恐怕也不想娶一个自己无意的人吧。”
  “我有些好奇,陈三姑娘你是怎么笃定我对你无意的,又怎么笃定我不愿这桩亲事,毕竟我虽可以对你无意,但不代表我不愿意同你成婚,你这般同我道来,就不怕一不留神损了自己的清誉?”
  这番话是陈落萱翻来覆去想了好久,才决定快刀斩乱麻,直接了当说出口的。她也明白自己这一举动有多不合理法。可她却觉得,周子戎应当也同她一样。
  “这事你知我知,只要周公子你不说出去,又有谁会知道呢。这人生大事,周公子也不想抱憾终身不是。”
  听着陈落萱的话,周子戎脑中再一次浮现茶楼偶遇的那道身影。“好,只是这事你打算怎么同长辈提起。我原先没少同母亲拒绝这桩婚事,可素来尊重我意愿的母亲这会非但不同意,甚至对这桩婚事十分的固执,根本听不进我的话。”
  “所以总有能让长辈主动放弃这婚约的法子,只是我一深闺女子实在不便,所以还需要周公子你的配合才是。”
  这下定前,素来是要合八字的,而陈落萱给周子戎出的主意便是让他出面,买通合八字的大师,就说两人八字相克,若是成婚,恐怕家宅难安,血光不断,让这亲事不告而吹。
  周子戎原本觉得不太妥当,这买通大师作假,实在非君子所为。可却被陈落萱讥讽道:“既然周公子这般不愿,那只好由我来做,小女子做事,可不讲什么君子不君子,周公子只当今日什么都没听过,也不算污了你高洁的品性。”
  陈落萱原本只是对周子戎无意,可这会却觉得这个周子戎为人实在是迂腐软弱不知变通,好在两人皆是无意,不然这般的人,她是定然看不上眼的。
  而周子戎哪能听不出来,陈落萱这是在讽刺他呢,可这话说回来,他也不能自己什么事情都不做,放着陈落萱一个姑娘家一手包办了吧,他虽觉买通大师不妥,可更觉得放着这般更是显得他软弱无能。
  “这事我会办好,陈三姑娘也不必再出言讽刺在下了。”
  “既是如此,那便先谢过周公子了。”陈落萱说完这话,便不再多言。
  前面云河郡主和大夫人两人尚不知道,两人已经在她们身后计划好了怎么将这桩亲事给彻底推了。
  等回了府,萧曼只特意去了陈落萱的院中。“今日这事,你同周公子商议地如何了?”
  “他同意照我说的来。我原先还挺瞧不起他的性子,想着尽管后患无穷,可免不了还得我自己动手,不过最后还好,他到底还算有点担当。”
  “这桩婚事你们两人既然皆对彼此无意,的确是不结的好。只是三妹,你如今已到了说亲的年纪,虽说推了周公子,可之后也免不了迈过说亲这一关,不知你可有想法,我也好帮着筹划筹划。”
  听到萧曼只说起这事,陈落萱也免不了叹气。推了周子戎,后面还会有李子戎,王子戎,总不能个个都如周子戎这般能说通吧,也不能个个都以八字不合推过去。
  “之后的事我也不知会怎么进行下去,姑且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吧。”
  “不若过些时日你同我一道去无量庵上香吧,一来可以散心,二来也好同师太批个姻缘。”她也好给家人求个请安
  陈落萱点点头,应道:“也好,就当散心了。”
  而大夫人在得知陈落萱与周子戎两人八字不合的结果后,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
  这般优秀的青年才俊,与她阿萱也极为相配,怎就八字不合了呢。
  不过大夫人虽然遗憾,但八字相克这事,信则有,不信则无,偏偏大夫人是信的。而云河郡主就周子戎这么一个独子,更是不愿有任何的闪失产生,是以这婚事也只能作罢。
  陈落萱将玉珏还给云河郡主之后,便同大夫人提了同萧曼只一起去无量庵上香的事情。
  大夫人自然是答应的,还嘱咐陈落萱顺带看个姻缘才好。
  第二日萧曼只便命下人备下了马车,带着陈落萱一道去无量庵上香。许是心头一桩大事落下,陈落萱一路上心情极为舒畅。
  只是两人皆没想到,好好的上个香,结果会看到不想看到的两个人。
  因着萧曼只自小待在这无量庵将养身体,是以无量庵各条小道她都十分的熟悉。
  只是她们两个刚上完香,陈落萱便觉得内里有些不舒服,可佛堂净地,如厕之地自然建的极远,萧曼只便想着带陈落萱抄小路过去。
  可谁知两人刚走了一半的路,便看到前头林子里有一对男女正在说话。
  萧曼只与陈落萱两人对视一眼,都觉这恐怕是对来偷放相思的鸳鸯,生怕惊动两人,萧曼只和陈落萱只好放轻步子打算从他们身侧不动声色地离开。
  谁知还没等两人离开,便听到这对男女的说话声,听声音似乎还有些熟悉。
  “我知道贸然约见很是唐突,还望林六姑娘勿怪。”
  “无碍,此处少有人至,周公子有什么话便说吧。”
  林六姑娘,周公子?萧曼只看了眼陈落萱,发现她也正用满脸震惊的表情看着自己。
  怎么会是这两人?
  “那个,冒昧问下,六姑娘如今可有婚约在身?”周子戎也不知为何,刚解决了与世宁伯爵府的婚事,便想着见林瑞泠,虽然这实在有违礼法,可他却还是做了。
  “周公子说什么呢。”林瑞泠娇嗔地看了周子戎一眼,眼中万种风情,可面上带着少女的娇羞之意,看的周子戎一下垂下了眼睛,不敢再看。
  “说来有些唐突,我欲同林尚书提亲,但还需过问六姑娘的意思。”
  林瑞泠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嘴上却道:“自古婚事皆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应当同我父亲说去。”
  周子戎闻言,面上露出一抹喜色。“那我今日回去便同我母亲说这件事去。”
  听到周子戎提起云河郡主,林瑞泠忽然有些冷了下来。“郡主中意的可是世宁伯爵府的陈三姑娘,听说把玉珏都送给了她,不该是同陈三姑娘提亲的吗?”
  “你不知,陈三……”周子戎本想说陈落萱对他也无意,两人的婚事的告吹还是她出的计谋。只是一想这到底于闺名有碍,又把话吞了下去,“我们八字不合,实在无缘。”
  原本林瑞泠还得意她能把周子戎勾到手,这会一下被泼了冷水。
  原来不是她手段高明,而是他们八字不合。“原来是因为和陈三姑娘无缘,才找的我,我在周公子眼里便是这般吗?”
  周子戎闻言,有些急了,“虽说八字不合,可我对她并无任何心意,我,我想娶的人是你。”
  说实话,周子戎的确是当夫君不错的人选,是以当初林瑞泠才会以云河郡主所赠之物,在陈落萱面前炫耀,为的就是让世宁伯爵府主动打消与云河郡主府结亲的念头。
  结果却因此弄巧成拙,而被云河郡主不喜。
  林瑞泠何等心气,岂甘罢休,便在那日茶楼见到周子戎后故意引诱。本想着能诱地周子戎主动放弃与世宁伯爵的婚事,好证明是她赢,可谁承想两家的婚事会毁在八字上头。
  这根本不算她赢啊。这让林瑞泠如何能甘心。
  这会见周子戎对自己表明心迹,林瑞泠总算是舒坦了一些。
  而两人不知,他们的对话皆被萧曼只与陈落萱听了去。
  等萧曼只带着陈落萱走出小道后,陈落萱面上露出一丝满意言表的古怪。
  “没想到林家女这般不知礼义廉耻,私下约见外男。而周子戎满口圣人有云,却也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陈落萱想到自己在提议让周子戎收买大师时他那副极为不愿的表情。
  还说弄虚作假有违君子之道,这私下约见姑娘偷偷私会,就是君子之道了?
  萧曼只也被两人惊到了,竟敢私下约见,“我也没想到这两人竟会这般。还好,这桩婚事终是退了。”
  “是啊,要是不退,那才更恶心人呢。”想到自己差点要个周子戎这般的人结亲,陈落萱膈应的更加厉害。原本还有些内急,这会倒也没什么感觉了。
  等两人回府后,将此事同大夫人道来后,大夫人一副满脸不可置信。
  “那周家公子竟真的是这般之人?我可是听闻他品性甚好,才学出众,才有意让你与他结亲的。看来光听传闻也是不顶用的,还需得亲自考量过才行啊。”
  陈落萱没想到还会有这般收获。大夫人肯不以家世传闻作为依据,而是仔细考量其人品,这就让她以后在自己的亲事上多了一些自己的选择。
  第55章 离京
  待陈定方在萧曼只处听得了此事之后,虽知周子戎心性难免不定些,可没想到竟会大违其平日口中所念的孔孟之道,夏商之礼。
  萧曼只见陈定方许久不言,以为他是在替周子戎抽枝歪芽而惋惜。不想陈定方之后竟道:“子戎虽行偏其道,但郡主却非常人心性,林氏女大抵竹篮打水一场。我会同母亲去说,以后但凡云河郡主府的事,陈家莫要再插手其中。”
  之后的事果然如陈定方所料,纵然周子戎非林氏女不娶,可云河郡主始终不肯点头。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周子戎虽被林瑞泠迷了心窍,可云河郡主始终不松口,他也奈何不得,只盼着滴水穿石,能慢慢让云河郡主接受林瑞泠。
  可周子戎没想到,云河郡主竟忽然提出要回封地避暑消夏。
  云河郡主的封地远在北地云河郡内,路途遥远,与京距离快马加程都需要个把月,先头云河郡主嫌两地来回路远,怕行途受罪,除非有定要她回封地的急事,不然谁愿意大老远的赶路回去,平白受罪。
  再说今朝凡有封地的公主郡主,皆可自行选择留京或返封地,不止云河郡主,大多受封的公主郡主,都是宁可留在繁华的京都,也不愿回自己封地的。
  因此当云河郡主提出要周子戎陪同一同前往封地时,周子戎自然是想到云河郡主是有意为之,想着让他与泠儿两地分离,等时间久了,也好淡了他的念想。
  不过周子戎却是自信自己不是那般心志容易轻易动摇之人。在临行前,还约见了林瑞泠,面对梨花带雨的林瑞泠,周子戎只好同林瑞泠起誓,此行定会说服云河郡主改变心意,回来娶她为妻。
  自古男人的嘴,哄人的鬼。林瑞泠可不会真的就那么天真地就吊死在一棵树上。
  云河郡主是个什么态度她算是见识了,说实在的,她可不是什么受气的性子,见周子戎这么久都没能让云河郡主松口答应两人的婚事,自知此事悬之又悬,本以为周子戎性子软好拿捏,可这性子软不光是在她手里软,在他母亲手里更是。
  哪怕她真能嫁进云河郡主府,就凭着周子戎这性子,林瑞阳可不觉得他能护着她几分。
  虽说云河郡主府是不错的选择,可也不是唯一。
  她林家女一向不愁嫁,京中又不是只有云河郡主府一家权贵,她如今周旋在数名权贵之间,自有不输云河郡主府的世家豪门,区区一个周子戎,走便走吧,对林瑞泠而言无非就是少了一个选择罢了。
  不过林瑞泠也不会把路给彻底堵死,在挤出了几滴眼泪,含情脉脉同周子戎说自己一定会等他回来后,周子戎更是下定一定要说服母亲娶泠儿进门的决心。
  而云河郡主既然不辞辛劳带着周子戎回封地,自然不会只是让周子戎远离林瑞泠几天冷静冷静而已。
  云河郡都城乃是骆北,受封骆北的骆北王与云河郡主的父王乃是一母同胞所生,云河郡主封邑于此,也是因着这个原因,特地同先帝求的恩典。
  如今骆北王世子所生嫡长女刚刚及笄,与周子戎年龄正好相配,若非骆北路远,行嫁不便,其实这位大姑娘才是云河郡主心中的第一选择。
  可如今眼见着与世宁伯爵府的婚事吹了,自己儿子又迷上林家的狐狸精,京中闺秀显然不好寻,云河郡主自然把目光移到骆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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