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节
  高盛兀自盘算着,却不知道李家上下早已放弃了李雪,无论他怎么谋算,都不可能会成功的。
  京城
  冬至当天夜里,三皇子已经收到了信。信中详实地记载了李家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拿出了二十四万两黄金将王家的那笔罚金给还了一事。
  另外他还让人悄悄地去量了蒙山那条道的车辙印子,此时也有了消息。那么多金子,他们需要从山上运下来,必会有痕迹的。果然,他收到的回信中,他们往下运送物品的车辙印子很深,经过专业人士的计算,唯有黄金能压出那么深的车辙印。
  这下三皇子是真的确定了,蒙山上一定有金矿!
  他先前安排心腹杨公公前往江阴时,是带了两套方案去的。一套是如果测量结果不符合推测,立即带着两百四十万两银子返回京中。另一套则是,如果测量结果与猜测相吻合,而李家又毫无负担地拿出这笔银子的话,那就执行方案二,不惜一切代价夺取蒙山!
  如今杨公公该留在江阴执行方案二了。
  这一次严太傅大寿,袁溯溟和裴华一道去祝寿,进门后巧遇贺弦贺灿兄弟。
  袁溯溟脚步一拐,径直来到两人跟前,“听说你们贺家也派人去庐江向周氏四房提亲去了?”
  声音冷淡,听不出喜怒,可那眼神如同一只被侵犯了领土的雄鹰。
  袁溯溟身材颀长,这样一来,就有些居高临下的感觉。
  贺弦心中腹诽,长得高了不起啊?幸亏你投生在袁家,要是投生到贫穷的农户,光扯布做衣裳都能穿穷一家子人!
  他心中腹诽不已,脸上却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对周六姑娘,我家长辈也喜爱得紧。怎么,袁七公子特意过问,这是不高兴我们贺家向周氏提亲吗?”
  阿誉看着眼前无耻的人心中愤愤,真是瘦田无人耕,耕开有人争。啊呸,六姑娘才不是瘦田!总之就是那么个意思,
  袁溯溟扫了他一眼,“此刻我高不高兴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承认了就行。”
  阿誉在一旁默默补充,承认了就行,夺妻之恨,不共戴天。以后被打击报复,那是你们求仁得仁,别说我家公子师出无名。
  “男未婚女未嫁,她有选择的权利。”贺灿开口了。
  袁溯溟朝他看了过来,这是陈粲来京之后,袁溯溟第一次和他打照面。此时的陈粲已经认祖归宗,这段时间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他褪去了青涩,整个气质和之前有了很大的不同。
  他如今竟然一眼看不透他了。意识到这点,袁溯溟挑了挑眉。
  贺弦在一旁附和,“对啊,对于周六姑娘这样的女子,能否将人娶进门,各凭本事罢了。”
  袁溯溟点了点头,各凭本事,是吧?
  “分明是我们公子先让人去提亲的!”一旁的阿誉愤愤地道。
  “你们老贺家不厚道啊。”贺家竟然会去提亲,这也出了裴华的意料。
  “周六姑娘并非名花有主,我们贺家提亲,只是让周六姑娘多个选择而已,又不是说谁先提亲她就是谁家,对吗?而且当初周六姑娘可是救过舍弟的呢,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了。”贺弦继续吊儿郎当地道。
  救过他?当谁傻呢。真相如何大家心知肚明,连周蓁蓁本人都否认过救命一事了,何必自欺欺人呢。
  裴华摇头,贺家这根搅屎棍!
  最后贺弦不怀好意地道,“最重要的是,他们年岁相近,或许周六姑娘对舍弟也有意呢?”
  袁溯溟不屑地扫了他一眼,只有没本事的人才会拿年纪来说事。
  “不必多说,你们承认了贺家派人去庐江向周氏四房提亲求娶周蓁蓁就行。”
  “承认,必须承认啊。”贺弦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走吧。”逞这口舌之快无用,等他们疼了,就知道了。
  阿誉愤愤不平地跟在后面。年纪大点咋了?年纪大点会疼人啊。况且也没大多少嘛,就大那么六七八岁,而已!况且他家公子脸嫩着呢,和六姑娘站一块也看不大出来年长那么多。
  他上前几步,觑了觑他家公子的神色,辨不出喜怒来。
  阿誉想了想,决定安慰两句,“公子,你别生气,贺四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他吐不出来,你吐得出?”
  他当然也吐不出,不是,公子,你这无差别攻击简直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小的想说贺四说那些话,是在挑拔你和六姑娘的关系呢。你不要迁怒六姑娘……”
  “我迁怒她做什么?”贺四那点伎俩,他还看不出来吗?他比任何都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
  阿誉心里松了口气,不在意就好,这样才对嘛,那些人的话,不用在意。
  你家公子表面不在意,其实已经暗搓搓地计划着告状了。
  贺灿皱眉,觉得袁溯溟离去那一眼很不对劲,重复问出那话也不对,他心有所感,猛然转过身,却见三皇子就站在他们身后,脸色难看。
  “你们贺家向庐江周氏提亲了?”三皇子声音沉得能滴出水来。我正谋划李家那座蕴藏着金矿的蒙山呢,你们在这时候向周氏四房提亲?你们贺家这是什么意思啊?
  这时贺弦才知道自己又被袁溯溟阴了一把,但这会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连忙上前解释,“三殿下,是这样的……”
  江阴李家
  “表姑娘,你的信。”
  周蓁蓁又收了袁溯溟的来信。
  信中开头就是一句恭喜,看到这两字,她眉眼带笑,他这是恭喜她取得阶段性的胜利呢。往下看,果真如此,他能估算她这边的进展她并不意外。
  接着他又写了一些京中的见闻,这是他的习惯了,会和她说一些京中的人事,这些人事都是围绕着袁家展开的。通过这些日子的通信,周蓁蓁对京中袁家所处阶层的各势力关系有了一个大概模糊的了解。她知道他这是在为她将来更好的融入京中做准备。她亦不反感他的做法。
  末了,他在信中提了一句,贺家也派人去庐江替贺灿提亲了。
  莫名的,周蓁蓁能想象出来袁溯溟最后写下这一句时整个人酸溜溜的模样。
  不仅如此,接下来,他还写了一句贺弦还嘲笑他老牛吃嫩草!
  咳,不仅酸,还委屈上了。
  周蓁蓁眉眼间全是笑意,将信看了两遍,她提笔写回信,主要和他说了她这边的近况。
  末了,她想了想,最终在信的末端沫了两句话:不管他还是他们,都不是你。还有,宝宝不委屈,宝宝脸嫩的看着就像十六。
  第110章
  不提袁溯溟接到这封信时, 老脸爆红,整个人羞耻到脚趾卷缩。
  他没想到她会这样称呼他, 真的。
  他看信的时候,阿誉趁机上前添茶倒水, 然后不小心地瞄到一眼, 那一眼正中信末端!
  察觉到他贼头鼠目的样子, 袁溯溟黑着脸将人赶了出去。
  宝宝!他看到了, 哈哈。阿誉偷笑, 他没想到六姑娘竟然唤他家公子宝宝。
  唔,不过他家公子太高大威武了, 不像宝宝。
  “你再笑,年前就不用领月钱了!”
  阿誉听见他家公子阴恻恻的声音从书房里传出, 恼羞成怒了, 嘿嘿。
  脸上的热气褪去之后, 袁溯溟忍不住将信看了几遍, 视线久久地落在某个特别的称呼上面, 然后将之珍而重之地藏好。
  收信之后,等袁公子再次巧遇贺弦贺灿时, 他忍不住将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特别是那张脸, 盯了很久,最后轻哼了一声,走人。
  莫名其妙的,贺弦呸他, 什么毛病这是!
  这时的金矿银矿存在多种经营模式,包括民营、官营和官商合办等。民营金银矿冶炼出来的金银抽两成交给官府,剩下的用于支付成本扩大经营或者留存利润,官营金银矿则大部分上交给官府……
  而蒙山是李家买下的,所以李家是拥有开采权的。
  不出周蓁蓁所料,冬至过后,无数自称是李家的亲戚故交朋友合作伙伴等等纷纷给李家下帖子,约她两位舅舅和舅妈,表哥表弟等等,连老太爷老太太两老都收到了一堆老朋友的帖子,一反之前对李家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
  这些帖子,他们通通都推了,无一例外。
  李家的动静一直被朱元臣等人关注着,他们目前就想找个突破口,能与李家接洽得上的突破口。这个突破口是人,李家有好感的人,让李家买账的人。这人最好还能在他们提出购买蒙山时,敲敲边鼓。本来高盛就挺合适的,但显然,李家现在对李雪这个小女儿和高盛这个女婿好感欠奉。
  “高盛就是个废物。”
  也怪他们之前将李家逼得太紧,导致李家四面楚歌。现在的情况呢,李家连个愿意搭理的故交都没有,所有人都约不出他们。
  最终王家的大家长,在京中任五品官职的王炎熙,回来江阴了。一家特意请了严家的严老爷子当说客,下帖子给李松。
  早年间,李家遭遇一次困难,严老爷子伸手帮过李家一次,李家一直记着这份情。所以李家现在可以谁的面子都不给,却不能对严老爷子的帖子视而不见。
  接到这张帖子,李松和周蓁蓁对视一眼。
  来了!
  对方出招了。
  李松依约来到约定地点,严老爷子就已经在等着了。
  李松坐下,严老爷子和他天南地北地扯着。他装作一头雾水的样子,几次想问严老爷子约他出来见面的目的,都被对方三言两语糊弄过去了。
  酒过三巡,严老爷子放下杯子,“阿松,你不是好奇我约你出来所为何事么?其实我是想做个中间人。”
  “什么?”
  “我给你引荐个人吧。”
  吱呀,他们雅间的门被打开。
  李松朝门口看去,见到王豫陪着王炎熙进了他们的厢房时,李松脸色难看,几乎立即站了起来,问严老爷子,“他们是你请来的?”
  严老爷子叹着气说道,“冤家宜解不宜结,阿松,听叔一句劝,坐下来吧,有什么问题说开来,总比积着一堆仇恨之火,然后一代一代往下传来得好。”
  李松看着严老爷子,定定地说道,“严叔,同是江阴人,我李家与王家的恩怨您老也清楚,非一言两语便能化解,方才那话,日后不必对我说了罢。”
  说完这句,李松转过头,看着王炎熙和王豫,冷笑,“你王家也真够不要脸的,一纸协议,让我李家失去了整副家当,若非我李家福大,恐怕现在整个江阴已无我李家的存在了。夺我家产之仇,不共戴天,此恨不解此仇不消,你们王家别想什么一笑抿恩仇的美事了!”说完,他扭头就走。
  “李家主,且慢!”王炎熙叫住他。
  李松脚步仍未停,眼见着就要出了雅间了。
  王炎熙冲着他的背影扬声道,“你难道就不想我们王炎熙给你一句解释一个交待吗?”
  李松脚步一顿,仍未转过身。
  “李家主,这事是我侄儿做得不对。我得知之后,日夜兼程赶回江阴。”
  李松一愣,像是听到什么不可置信的话一般,他转过身,“你们这是承认你们王家在合约上动手脚了?”
  王炎熙含笑,不接他这话,而是另外说道,“我是说阿豫不该拟那么高倍数的罚金。”合约上动手脚的事哪能承认呢。
  闻言,李松甚是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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