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听宗祁这么说以后,拉斐尔下意识的抬头一看,借着宗祁手中火把的光亮,正好和那条从树上垂下来的,正好悬在他头顶上方的血盆大口直直对视,甚至还听到了对方发出的可怖“嘶嘶”声。
  拉斐尔:……
  拉斐尔:!!!
  蛇。
  晚上的灯火不甚明亮,但作为一条蛇,它基本具有一条蛇该有的模样。例如什么长条状,鳞片花纹整整齐齐,獠牙呲起,还有那该死的蛇信子。
  拉斐尔从小到大啥也不怕,但是这玩意,还偏偏就是威斯敏斯特公爵的死穴。
  一看到这个玩意,拉斐尔的蓝眸就急促一沉,下意识的从抬起权杖,扣在上方,眼看着就就要扣动扳机。
  有很多东西忽然从拉斐尔眼前急速掠过。
  阴冷逼仄的地下室里,尖锐而阴冷的嘲笑,忽然一闪而没的光芒,哭哭哀求的呜咽,终年不化的寒冷,还有一条被扔进来的冷血动物。
  “哎你别怕,让我来让我来!”
  结果宗祁的一声,直接把拉斐尔从魔怔状态中拉了出来。
  黑发青年没有丝毫犹豫的上前,他的灰眸里熠熠发亮,还特意将手中的火把换了一个手,举的离那条蛇远了些。
  拉斐尔的眼眸稍稍找回了些神智,他生生止住了自己的动作,定定的看着宗祁的动作。
  这条蛇缠绕在树梢上,也许正好也是听到了声响,这才把尾巴缠绕在树枝上,然后把身子垂了下来看热闹的,可惜被宗祁抓了个正着。
  说时迟,那时快,在拉斐尔和蛇对视,蛇嘶嘶吐着信子的瞬间,宗祁霍然出手。一只手准确的捏到了蛇的七寸,一把就将这条滑腻腻的生物从树梢上扯了下来,然后在这条蛇还没反应过来的刹那,开始——
  甩。
  没错就是甩,抓着七寸甩头。
  七寸离头还有一部分的距离,这条蛇也不是很长,又碍于姿势缘故,宗祁抓起来十分轻松。
  他抓着蛇的命脉点后就开始像一只鼓动的大风车一般,呼啦呼啦的运作起来,不到一会儿就把这条蛇给甩成了蚊香眼,浑身瘫软晕了过去。
  这抓蛇的土办法还是宗祁和克劳斯学来的,相当管用。
  阿富汗那个地方,别的没有,蛇多的很。光是一窝蛇都能足够宗祁好几天的口粮,所以蛇就是他上辈子的衣食父母,再世恩人。
  最重要的是,烤蛇肉是真的好吃,放上去滋溜一转,隔壁小孩都馋哭了。
  唯有拉斐尔,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知道作何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拉斐尔:瑟瑟发抖
  宗祁:满面红光
  ——
  这个抓蛇的办法还真是我从一位土抓蛇人那里亲耳听到的。
  据说短的蛇,首先抓七寸,抓住就开始甩;长一点的蛇就一只手抓尾巴,一只手往上顺一点,不求抓到七寸,直接开始甩就行。
  因为还要当心蛇回头来咬你,所以甩的时候力气一定要大,要猛。反正据说甩上个六七分钟,蛇差不多就晕过去了,然后就可以为所欲为。但是我听到这个方法的时候震惊震惊我一脸。
  蛇:我太难了。
  第47章
  “蛇肉可好吃了, 就是可惜我们暂时找不到调味料,如果有辣椒孜然, 往上面一抹, 烤嘛嘛香。”
  别的不说,宗祁还真的挺怀念蛇肉的口感。滑而不腻,香而不酥, 即使不放任何调料也不会有腥味,宗祁上辈子吃了两三年愣是没有吃腻,现在饿的眼睛发绿的时候再看到一条蛇,那内心简直就是一个大写的感动,说话间英文还串着中文往外蹦。
  “……”
  威斯敏斯特公爵站在一旁, 安静的看着宗祁疯狂甩蛇,脸上的表情颇有点一言难尽。
  饶是拉斐尔非常讨厌蛇, 这一刻内心居然也升起了诡异的同情。
  接下来两个人就原路返回了小火堆旁, 宗祁熟练的掏出匕首处理食材,把蛇肉串在枯枝上,哼着小曲儿放在火焰上面烘烤。气氛一时很静谧。
  虽说拉斐尔建议吃完直接就赶路,但宗祁还是有点担心, 所以主动建议休息三小时后再上路。
  “ok,晚安,克里斯。”
  隔着火堆的夜晚,两人坐在火堆对面, 天上繁星密布。
  金发公爵随手靠在背后的树干上,虽然表情隐约有些嫌弃, 但是却没有多说什么,挑挑眉道了声晚安,径直阖眸。
  宗祁没有错过拉斐尔脸上的嫌弃神情,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实话说,这一天可过的真惊险。先是庞大的棕熊,然后是从树枝上垂下来的蛇,估计哪一种都能给拉斐尔造成永生难忘的记忆。
  谁又能想到,养尊处优的威斯敏斯特公爵居然会有这么一次难得的野外生存体验。
  虽然宗祁不了解拉斐尔的过去,但是之前听布莱克老管家细数这位威斯敏斯特公爵的英勇事迹,估计从小也是个含着金汤勺长大的没吃过苦的。
  真是难为他了。
  “晚安,拉斐尔。”
  黑发青年轻快的将枯枝扫到火堆里去,裹了裹身上似乎还带着男人冷冽熏香味的长袍,头一次镇重的称呼了拉斐尔的名字,安安静静的蜷到树下睡好。
  虽然昨晚过后,拉斐尔并不如同他以前表现在宗祁面前那样,无时无刻挂着虚伪的社交笑容。但即使他现在面无表情,宗祁也能感到这是拉斐尔的真实情绪,这个认知让他无端的很高兴。
  宗祁的朋友不多,上辈子本来就挺自闭的一个小少爷,宗祁也不屑于和那些狐朋狗友交心,所以搞到最后,真正和他玩的好的数下来居然只有克劳斯一个。
  但是现在,他又有一个朋友了。没有人会因为多了一个朋友而愁眉苦脸的。
  宗祁没看到的是,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原本阖眸小憩的金发公爵忽然弯了弯嘴角,睁眼看向那截露在黑袍外面的头发,蓝色的眼睛仿佛跳跃着浅淡的火光。
  其实宗祁不是很困,他刚躺下,忽然想起自己身上还带着张黑卡,于是借着黑袍的掩饰,悄悄从口袋里把黑卡掏了出来。
  在他半昏不昏的时候,好像有听见黑卡的声音,为了以免万一,他还得另行确认一下。
  【主君,昨日升级已经完成。】
  果不其然,黑卡的确有了新动向。
  宗祁微微往树根下挪了挪,借着面前火堆泄露出来的一点点火光,费力的把黑卡凑到眼睛面前观察。
  说起来,今天正好轮到一个礼拜有钱,一个礼拜没钱的没钱时候。前天荆棘指针已经走过了一大半,卡面变成了一半银白色。宗祁已经做好了一觉醒来又变成穷光蛋的日子,结果今天低头一看,匕首和枪居然都还能用。而且卡面居然还变回了纯黑色,就连上面的荆棘指针也不见了。
  “你升级了些啥?”
  吞了一块三亿九千万美元的希望之星,宗祁由衷的希望黑卡能够靠谱一点,不要卵用没有。
  【之前因能量不足,所以有七天的调整期,如今调整期取消,您可以随意使用每日限定数额。】
  【能量充沛,升级后可以随意根据您的主观意愿调整。】
  这黑卡可能不是个智能用品的缘故,说话老是这么意识流,搞得宗祁每次还得抠字眼来解读。
  “意思就是以后不会强制一个礼拜没钱啦?”
  不过饶是这样,宗祁也很快的抓到了重点。
  【是的,主君。】
  那美滋滋啊!
  就算宗祁手气真的不咋地,但是有钱用总比没钱用好。而且最基本的,就算每天只抽出一英镑,他也能够回到拉美尔庄园蹭吃蹭喝。
  思及此处,宗祁那叫一个热泪盈眶。他想起自己在海德公园里一个礼拜天天早餐天还没亮就跑到街上去翻垃圾桶的场景,只感觉拉斐尔就是他的救命恩人。
  虽然宗祁心比较大,能够活着就是万幸,但是谁不希望活的舒心点呢?
  接下来的路途里,即使是摸黑走夜路,宗祁表现的也那叫一个活跃。
  他一手拿着火把,将万古神灯放在怀里,兴冲冲的在面前自告奋勇的开路。
  夜色深沉,即使有两个火把,聚集在一起也显得不太够看。必须时刻注意附近的动向,草原上同样不缺少蛇的存在。
  “我来吧。”
  拉斐尔看他苍白的脸色,不自觉的蹙了蹙眉,不由分说的将宗祁手里的火把拿了过来,大跨步向前走去,白色的衬衫在黑夜里显眼无比。
  “你的病还没好,或者说,克里斯是不把我当兄弟看?”
  后面这句话十分不英国人,事实上,宗祁花了半秒钟才反应过来,神色震惊:“你你你你你会说中文?”
  虽然拉斐尔的口音很奇怪,就像歪果仁常说的那种中文感一样,语调十分奇怪,但还是诡异的让宗祁内心微微一动。
  他已经好久没听见这么亲切的话语了。
  “以前在梵蒂冈的时候闲得无聊,曾经学过一点。”
  一说到梵蒂冈,宗祁就来了点兴趣,于是两个人一边踩在夜晚的草原上迈步,露水沾满他们的裤脚,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梵蒂冈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作为一个从小唯物主义的好花朵,宗祁其实一直都对宗教这种神秘的东西蛮感兴趣,特别是在梵蒂冈作为一个宗教中心,影响力覆盖全球,独立于政治也享有超然地位的情况下。
  “是个很小的地方,加起来还没有我们两个的庄园那么大。”
  拉斐尔侧头,意味不明的看了宗祁一眼,如是回答。
  宗祁:……
  也许是今天一天拉斐尔都在无语凝噎,难得看见宗祁被梗住,心情居然诡异的上扬几分,“学习拉丁文很无聊,所以当时我闲着没事,就把另外一种据说更难学的中文顺带学了。”
  本来拉斐尔觉得拉丁文已经够难了,名词变格无数个,屈折度贼高,顺序主宾谓,实打实的死语言。学会了拉丁文也就只能在梵蒂冈用用,顶多在包括一些学术界支持,例如什么牛津大学的硕博论文还支持用拉丁文提交啦,看起来逼格还挺高的,但总之实用性相当低,拉斐尔学拉丁文的时候一直在摸鱼,反倒是中文学的有模有样的。
  听到这里即使是宗祁也不得不感慨拉斐尔这厮的人生丰富程度了。
  虽然现在罗马教廷的影响力已经不复当年,但是你看现在世界上哪个主权国家会没事去招惹梵蒂冈的?
  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两个人在空旷的草原上行走,满天星辰倒映在他们的头顶。森林被他们远远的抛在身后,拉斐尔恍惚间又觉得自己回到了童年那唯一一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那时候他还没有住进兰斯亚特那栋恢弘的,拥有千年历史的古堡中,每天就算和母亲生活在牧场里,晚上躺在草地上看星星,也十分的幸福。
  金发公爵默不作声,低眸看了一眼身旁提着灯的黑发青年,后者正在眉飞色舞的讲述着自己以前在中国的生活。
  “……以前见多了城市,其实我很少来这么广阔的野外,唔,也不是没有来过,只不过心情不同吧。白天的时候这里真的像是童话世界。”
  宗祁由衷的觉得蔷薇十字会的先贤们也是一群十分有情调的人。即使在那样的黑暗年代,都把自己的据点修建如此好看,这本身就是一种对命运的抗争和无情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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